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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引結結巴巴,往崔氏方向伸著手道,“夫夫人,你不可以,你若有個閃失,我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抵不了罪孽。”


    “你是擔心一個人陪著我上了懸崖,不好與刺史大人交待麽?”


    崔氏說著,用腳後跟抵住崖壁,將上半身往懸崖外探去,“有多深呢?看不到底下的潭水”


    李引終究不敢伸手去抓崔穎的衣服,黯然道,“也罷,夫人如有不測,李引隻好也縱身一躍,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崔氏坐直了身子,扭頭望向他,“李彌,我謝你兩次救命之恩,不會害你的年輕時我騙過你,那是我少不更事、又是替我們孤兒寡母著想你也莫要再記恨。”


    李引的身子一顫,崔氏又道,“如若你心還有不平,隻管說出來,我不須你動手你自拉了車夫迴去,把高審行叫來。”


    “如何?”李引問。


    “很好辦,等他登崖後,我往下一滾也就是了。”


    她說得輕輕鬆鬆,像說著別人的事,但在李引看來,句句如同炸雷。他知道李引的身份瞞得了任何人,唯獨瞞不過崔穎。


    自在山陽鎮出來後,他就確認崔氏已經懷疑到了自己。但他還是一路往黔州來了,李引曾想過她可能大喊大叫起來,那他就束手就擒,絕不逃走。


    “夫人,小人的過去雖然有過些輝煌,實是不堪之至。自老師父教訓後,那個如螻蟻之人早已死了,從此再也沒有李彌,隻有個李引在此!”


    夫人不起身,坐在崖邊上抬頭遠望,她現在真的沒什麽可牽掛於心的了,女兒們找到了歸宿,又都有了孩子,有個叱吒風雲的丈夫保護她們。那麽自己這一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因為我以前騙得你好苦,所以,今天你騙我一次,我沒有資格計較。”


    李引說,“夫人,我不敢騙你。”


    崔穎獨自笑了一下,說道,“刺史大人的去向你本來知道,而且你有意中人之說也是假的,那個女子怎麽與你般配你隻想借此將我引到自己家去,好讓你的隨從給刺史大人送信,這還不算騙我麽。”


    李引欲替自己辯解,但終於無話。他不想崔穎看到高審行與其他女人鬼混的場麵,不想她為此傷心。


    夫人說,“但我知道你是好意細想起來,高審行貴為刺史,也是不堪得要命,我不該與你說這些高峻雖然三妻四妾,但他有一個算一個,對哪個都沒有欺瞞。像高審行這般行事,我敢說他一次也沒有過,比他父親也強上百倍了。”


    她拍拍身邊的崖石,示意李引也坐下。


    李引毫不遲疑地坐了下去,像她那樣把雙腳也伸到崖外的淩空裏去。


    崔氏道,“我們不說他了,我隻求你也找個意中之人,娶妻生子。不是有句話不孝有三那麽我這不堪的一生也算沒有遺憾了!”


    “夫人,你不必對刺史的所為動氣,男人有幾個不這樣。”


    “郭孝恪父子不這樣,高府中除了高峻也沒有人這樣,其實連高峻也不這樣你也不這樣。”她恍然道,“我在說你,怎麽又岔到他身上去了。”


    李引道,“不是所有的樹都該有種子,夫人還記得這段懸崖上的兩棵小桕樹吧,它們就沒有留下什麽種子。這不怪別人,隻怪它們不該生到這處地方怪不上別人。它們的使命就是頂住那塊圓石,不致滾下去傷人。那麽,它們一生雖短,也沒什麽遺憾了!”


    夫人想說出在刺史府花圃中的樹苗,但她沒有說,隻是略帶懇求的語調對他說,“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但我那個小丫環眉眼不錯,又有意於你,一會你即迴去,與她好好說說話,也許這把鎖也就解開了。”


    丫環此刻正該在李引的家中,而隔壁女子大概也不在她的身邊。李引說,“小人生來一根筋,夫人不必再想我的事隻願夫人此生平安,無災無厄便好了。”


    李引看到崔穎也沒有尋短見的意思,心裏也就放鬆下來。


    他對崔夫人說道,“李彌有許多對不住夫人之處,不論夫人有多麽恨我,今天機會難得,索性都講出來,那麽今天的李引才算是李引了。”


    崔氏知道他要說以前的事,但此時她內心的期待已經不那麽急切,聽他講下去。


    李引說,夫人的兄長崔氏想起那個英武爽朗、英年早逝的哥哥夫人的兄長與我同在陣前殺敵、情同手足,但李彌卻無意間在亂軍中射殺了他。李彌心負愧悔之意,卻不敢承認。因為此事一傳出去,便會被人嘰笑、他的軍旅生涯也就斷送了,不能再建功立業。


    等李彌到達丹鳳鎮,看到老員外和他的女兒時,他內心的愧疚之意也就達到了極至,員外痛不欲生,小姐哭哭啼啼,一個完整的家散了!


    崔氏道,“求你莫再說他們了,已經做古的親人,何苦再驚擾了他們!你救過我,那就一筆勾銷罷。”


    李引道,“柳伯餘也是李彌的好友,他也是李彌射殺的,而且是故意。”


    崔氏道,“我早知道,不必說了。你是因我,那麽我也間接害了他但我替他撫養了一個女兒、再尋到了一個女兒,兩下扯平了。”


    她問,但李彌為什麽要害侯將軍呢?


    “李彌自入世,便自恃心機過人,但此時在大非川,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李彌了,他知道射殺柳伯餘是個什麽罪過,因而他把此事嫁禍於侯將軍。”


    侯君集射箭不好,他身邊人人皆知。


    “李彌偷了侯君集一支箭讓侯將軍以為,柳伯餘是死於他的手中當時侯君集相信就是這樣。”


    崔氏問,“柳伯餘李彌怎麽看他?”


    “他是個英雄!”


    “哼,凡是與我沾邊的人都是英雄,高審行也是英雄是不是?那我謝謝你了!”


    李引麵目扭曲,內心如焚,坐在離崔夫人兩三尺外的懸崖上再也說不出話。崔氏扭頭看他,見他臉上又滿是淚水、蓋過了那道疤痕,又從下頜滴滴嗒嗒流下去,也不動手去擦。


    她心一軟,“莫再想了,熬日子吧,你看天不是又黑了!”


    盈隆嶺上一片暮色攏罩,風也大了。


    崔氏把腿收上來要起身,發現腳已麻了。李引已經先一步跳起來,過來扶住她的胳膊,拉住她退迴到懸崖裏邊來,“夫人,小人送你迴去。”


    崔氏的腳在地下一點一點的,酸癢難當,抓了李引的手不放,一步一步地捱下盈隆嶺來。李引問,“是去都濡縣,還是迴刺史府?”


    “都濡吧。”


    “可是,夫人迴到都濡就太晚了,”


    夫人平靜地說,“李引,記住你的身份,再說迴到黔州不是更晚。”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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