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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金蓮此時酒也醒透了,不知道麗容問的是什麽,因為她早就把自己酒醉時說過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了。


    蘇殷雖然聽了高峻的話心中一驚,但此時說什麽也不好,便道,“我剛剛醒來,聽你在外邊說花樣子如何,還不快拿出來看一看。”


    李婉清從兜兒裏仔細地掏出來一幅花樣子,展開來鋪在桌子上,謝金蓮和蘇殷湊過去看,原來是李婉清畫的一匹馬。


    她和麗容剛剛從牧場裏來,因為高峻曾經說過,要織一幅有馬匹圖案的細絹來做被麵,她們就去照著實物畫了來。


    蘇氏一看,婉清畫得還真像那麽迴事兒,一匹馬駒子栩栩如生、鬃尾纖毫畢現。她建議道,“隻是馬要奔跑起來才活靈活現,另外眉骨這裏再突出一些就更好。”


    謝金蓮並不懂繪畫之法,但覺著婉清畫的,自己再學十年也趕不上。又聽了蘇殷的建議,覺著更是這麽迴事。不過,她懷疑著說,“你畫的是公馬還是母馬啊,我怎麽看不出來。”


    麗容道,“謝姐姐你看得好仔細,不如你也給她指點指點,要怎麽才能看出來。”


    謝金蓮本就是隨口一說,讓麗容這麽一問,忽然一下了哽住,吱吱唔唔道,“還……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蘇氏連忙替謝金蓮打遮掩,“不如我們明天就去牧場裏,找個什麽人、騎馬在牧場裏跑上幾圈,然後我們再看看、畫出奔馬來,或者再湊成一群更有氣勢。”


    第二天她們就去牧場裏,與一位錄事說起這件事。錄事不敢怠慢,馬上去找人,恰好看到長孫潤從鍘草房裏走出來,便對他說了此事。


    長孫潤自從進了西州,除了鏟馬糞就是鍘草,已經許久沒有騎馬了,當下滿口答應,牽出自己那匹馬飛身上去,在牧場的闊場裏打馬如飛,著意地表現。


    隻見他一會兒伏身在馬鞍上、一會腳脫了鐙、從這邊跳到那邊,身子就像粘在馬背上一樣,引得牧場馬廄裏的幾名牧子大聲叫好。


    因為有別駕夫人們要畫馬,鍘草房的管事破天荒的、一上午沒喊長孫潤幹活,後來連他也站在那裏欣賞他的馬術。


    演武場上有護牧隊練習射技的靶子,離著他有一箭多地,為著顯示一下,長孫潤從箭壺裏抽箭一支,飛馳中搭弦就射,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又引來一陣叫好聲。


    這樣的射技也是真的不錯了,此時,總牧監高峻騎了炭火,要往新村的家中去,更想與柳玉如這些人商量一下,鬆讚的問詢怎麽答複為好。


    他看到長孫潤在那裏賣弄,便駐馬看了一會兒,再看過他的箭術,暗自點點頭。對他招手道,“兄弟你過來,和你說個事兒。”


    長孫潤意猶未盡,以為高大人看上了他的騎射之術,哪知總牧監對他道,“吃過午飯,你就不用鍘草了,改去檢草房吧,看看那些馬料是怎麽來的。”


    謝金蓮、李婉清、麗容,蘇殷四人拿著畫好的圖樣子跑過來。


    長孫潤好奇她們畫的如何,便要過來看,隻一眼便狐疑地問,“幾位嫂嫂,你們畫了半天,怎麽隻有馬……我……我呢?”


    他這麽一問,謝金蓮幾個人都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高峻笑笑,用馬鞭敲敲長孫潤的肩頭,“要你幹什麽?這是我家用來做被麵用的,把你畫上算怎麽迴事。等你大婚時的被麵,一定把你畫上,行了吧?”


    長孫潤一聽,把什麽都忘了,直接想起長安高府的那位活潑美麗的二小姐來。


    ……


    麻大發和馬步平兩人被分到了相臨的兩間廄房,兩人各穿了牧子的公事服裝、推著裝滿馬糞的手推車出來,在廄房的門口遇上。


    麻大發愁眉苦臉,對馬步平道,“馬縣尉,這活兒幹到何時是個頭呀!我,一個畿縣從九品下階的錄事,放在一個中下縣那就是縣尉,放在一座要緊的關口便是關令,放在折衝府裏也該是個隊副,放在……”


    馬步平忿忿地道,“放在天山牧你就是個鏟馬糞的!”


    他看看麻大發鞋子上沾著的馬糞,再看看自己的手說道,“還說你了,我比你還大著兩級,不也一樣幹這活兒!正九品下階的畿縣尉,柳中牧場裏的一個上牧的主薄也就是這個品級!”


    不過他對麻大人悄聲道,“放心,有劉司馬在西州,我們怎麽還不快過那個鍘草的,你看他也不鍘草了,想來也快了吧。”兩人推起小車走開了。


    ……


    高峻和柳玉如等人一邊吃飯,一邊商量鬆讚所詢紇幹承基的下落一事要怎麽迴複。這些人一人一句,出什麽主意的都有,但總的意思是假裝不知最好。


    因為,隻要不這麽說,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多了。


    但高峻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說瞎話,這話說不出口啊。鬆讚的贈刀之情可鑒日月,再說吐蕃軍三千人的駝兵,隻少主將一人,放在誰都不會不求個究竟。


    事情是自己做得,要怎麽遮掩。不但不能遮掩,反而還應該盡快地與鬆讚說清楚。


    紇幹承基眼下是在高麗,也說不準他再會冒出個什麽鬼主意。比如,把自己的處境向鬆讚說起。這麽一來的話,如果自己輕率迴複不知,那醜就出大了。


    但是柳玉如說,“可你想過如實迴複的後果麽?不管你因公因私、擒了友軍的主將,並未知會鬆讚就將他處置了,萬一鬆讚發作起來,可就有了好幾種可能。”


    他可能一紙國書遞交到長安去,也可能派人再入龜茲打聽緣委,還可能盛怒之下有什麽過激的行動。


    高峻說,我決定了,親去邏些城一趟,而且要盡快成行。


    這些人異口同聲地反對,見無效果,又說,要去也得等到來年的盛夏再去,誰不知道眼下已在十月,天氣正往冷裏轉,吐蕃那裏差不多正在冰天雪地。


    高峻道,去邏些城就要挑冷時候去,吐蕃人不怕冷難道我就要怕?再說鬆讚問我事,若是的確不知,就該盡早迴複他,拖著不吱聲算怎麽迴事。


    柳玉如說,“那就多帶些兵,萬一他敢與你翻臉也不怕,你就殺迴西州來。”


    高峻搖頭,柳玉如又道,“那你就不許去!高雄、高壯還要父親呢……不然就得樊鶯和思晴陪你走一趟,我是再也不能退一步。”


    最後,一家人商定,隻叫樊鶯隨高峻出行,因為樊鶯、思晴不能都不在家裏。


    接下來就是做些準備,去邏些城不能像去終南山,首先是禦寒的衣物,再就是路上的食物、向導,等等。


    西州別駕是目前西州事實上的最高長官,去吐蕃的行蹤要讓長安和郭孝恪知道,另外總得有幾個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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