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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毛一章,不算奸商,無償打開,即是銷髒。此書正版,發於起點,何時能看,二十七日八點半。(讀書在起點,創作無極限。我是東風暗刻,此章完成於26日1:00。請12:30來起點中文網支持我。)


    馬嵬之變是玄宗天寶年間中樞政局的一次大動蕩,是唐代中樞政治內部不同政治集團之間長期鬥爭的結果。它的發生確非偶然,更不是個人之間的恩怨。由於安史之亂的爆發,天子播越,使這一鬥爭有了一個突發的缺口,從而使久蓄的矛盾鬥爭演化為京師之外的一次流血事變。這就是說,當時最欲意處死宰相楊國忠和楊貴妃的人,一定是同他們有尖銳矛盾勢難兩立的人物,那麽,這個人是誰呢?


    我認為,在天寶中樞政治集團中,恐非太子李亨及其集團中人莫屬。


    李亨是在李瑛被廢後開元二十六年六月被冊立為太子的。自他正位東宮之日,朝中權相,中書令李林甫就處處與他作對,據《舊唐書》卷10《肅宗紀》:“及立上為太子,林甫懼不利己,乃起韋堅、柳勣之獄,上幾危者數四”。韋堅、柳勣之獄分別是在天寶五載正月和十一月間構織的,地方軍將皇甫惟明、王忠嗣等均被羅織其中。表麵上看,李林甫數興大獄構陷李亨,是因他曾附順武武惠妃、勸立惠妃之子壽王瑁。實際上這也是唐代太子的特殊身分地位所決定的,陳寅恪先生說:“凡唐代之太子實皆是已指定而不牢固之皇位繼承者”故李林甫之傾動東宮亦即宰相與太子之間產生矛盾本不難理喻。數次大獄,李亨都頗覺威脅,為求開脫與自保,他先後同韋堅之妹、太子妃韋氏和柳勣之妻妹、太子良娣杜氏離了婚。殘酷的政治鬥爭,使李亨未老衰,他與宰相集團之間矛盾之尖銳,可見一斑。李林甫之後繼任的宰相楊國忠對待李亨的態度無絲毫改變。事實上,李林甫在位時數務構陷太子都有他積極參與,據《舊唐書》卷106本傳載:


    時李林甫將不利於皇太子。掎摭陰事以傾之,……以國忠怙寵敢言,援之為黨,……自是連歲大獄。追捕擠陷,誅夷者數百家,皆國忠發之,林甫方深阻保位,國忠凡所奏劾。涉疑似於太子者,林甫雖不明言以指導之,皆林甫所使,國中乘而為邪,得以肆意。


    由此可見,天寶年間宰相集團與太子集團之間的矛盾較量已非一朝一夕之事。至於天寶年間何以會出現李林甫、楊國忠這樣的權相,實為天寶中樞政局之一大問題,因無關本文宗旨,此不贅述。


    天寶十四年十一月,三鎮節度使安祿山舉兵叛亂。對天寶中樞政治結構造成了強烈衝擊。宰相與太子集團之間的鬥爭不僅未因安祿山叛亂而消弭,反倒因政局的風雲激蕩使這一鬥爭增添了新的內容。換言之,這一中樞政治鬥爭轉而圍繞安史之亂而展開了。安祿山打出的“誅楊”旗號,更為這一政爭摻入了渾水。


    叛軍南下後,來勢兇猛。當年十二月十三日,攻占東都洛陽,全國局勢急劇惡化。玄宗於十二月辛醜頒布親征製書,製令太子留守京師,擔當監國重任。此事引起了楊國忠的極大驚恐。據載:“玄宗聞河朔變起,欲以皇太子監國。自欲親征,謀於國忠,國忠大懼,歸謂姊妹曰:‘我等死在旦夕。今東宮監國。當與娘子等並命矣。’姊妹哭訴於貴妃,貴妃銜上請命,其事乃止”。楊國忠擔心太子監國成為事實會使太子地位得以鞏固危及楊氏一門,故力阻玄宗親征。結果,因其從中作梗,太子大有希望的監國之任成為泡影。這一親征風波當然反映出雙方鬥爭較量的內容。太子並未因此善罷甘休,暗中的較量仍在緊張、激烈地進行。


    高仙芝、封常清兵敗被誅後,原河、隴節度使哥舒翰被委以東征軍副元帥之職出鎮潼關。這時,“素有雅稱,風格秀整”、掛名征討元帥的榮王李琬“忽然殂謝”,看來,榮王之死確有蹺蹊,時人都若有所失。而後哥舒翰的身份卻成了“皇太子先鋒兵馬元帥”,這似乎是說,玄宗親征未果,卻要令“皇太子統兵東討”了,隻是太子乃“君之嗣嫡,不可帥師”,故以哥舒翰為先鋒兵馬元帥。特討兵馬冠以皇太子兵馬的名義,說明太子已在名義上控製了這支鎮守潼關的大軍,這也許反映出,太子李亨因征討叛亂擁有了對軍隊的控製權,後來的事實的確也可證明此點。正因如此,兩大集團之間的較量轉而又圍繞著潼關戰事展開了。


    潼關守軍中,以王思禮為首的一股勢力企圖通過哥舒翰迴兵誅殺楊國忠:“思禮白翰謀殺安思順父(?及)元貞,於紙隔上密語翰,請抗表誅楊國忠,翰不應,複請以三十騎劫之,橫馱來潼關殺之”這一動向,引起了宰相楊國忠的警覺不安。楊國忠遂奏請選監牧小兒三千於禁苑訓練,令劍南軍將李福德、劉光庭等負責,另新募兵萬人以親信杜乾運統領,駐於霸上,“名為禦賊,實備翰也。”不難理解,楊國忠所防備者,乃已為太子先鋒兵馬的潼關守軍;更何況,王思禮、哥舒翰都是當年與太子李亨關係密切的河西節度使王忠嗣的部下。我認為,軍中誅楊之動向與楊國忠的防範,其實正反映出兩大集團之間鬥爭較量的內容。


    由於太子李亨已可控製征討大軍,哥舒翰上表情杜乾運所統新募兵屬潼關和要求得以實現。天寶十五年六月初,杜乾運被哥舒翰借口於軍中處死,楊國忠之防備力量不複存在,這又引起他極大的恐懼,他曾對兒子楊暄說:“吾死無日矣。”耐人尋味的是“翰自是心不自安。”看來,殺杜乾運一事,有極深的政治背景,太子李亨大概正憑其把持的征討大軍開始向楊國忠反擊了。據記載:在長官淪陷前,龍武大將軍陳玄禮也“欲於城中誅楊國忠”,隻因時機不成熟,沒有付諸行動。但此一信息不可漠視,這也許正表明雙方鬥爭已趨於白熱化。


    麵對這一威脅。楊國忠未曾坐待。為解除威脅。亟需解除太子李亨的潼關守軍的控製權。這樣,當務之急是盡快解決安祿山決戰。所以,楊國忠極力鼓吹要哥舒朝山關決戰。史稱:“國忠以翰持兵未決,慮反圖己。欲其速戰,自中督促之。”這一動議恰合玄宗心意。再者,安史亂起,唐朝廷對事變缺乏應有重視,甚至以為朔胡犯闕。是自取敗亡,必計日可定。玄宗遂不顧前方將領力主堅守的意見,數派使者敦促大軍出關作戰。由於錯誤地估計了前線形勢,致使哥舒翰出關後慘敗,長安門戶洞開。


    隨之是玄宗攜少數皇室成員及部分大臣秘密出逃劍南。楊國忠與李亨之間的較量仍在暗中緊張地進行著。臨行前,玄宗曾令陳玄禮選閑廄良馬九百匹及禁軍戰士厚賜錢帛,還派宦官王洛卿先行告諭沿途,以例接駕。所以,說玄宗處逃毫無準備並不屬實。但因王洛卿及沿途地方官員的逃亡,給數千人逃亡隊伍的飲食供應造成了許多麻煩。史稱“官員駭散。無複儲供”,故此,也不必完全懷疑玄宗一行到達鹹陽後發生飲食困難並出現士兵饑疲的情況。我想,這正給暗中操縱、策劃兵變者提供了絕好時機。事變在到達馬嵬驛時發生而不是別的地方,與逃亡中的這一實際情況當不無關係。


    密謀策劃事變的情況,據《通鑒》卷218,肅宗於德元年六月條記載:


    陳玄禮以禍由楊國忠,欲誅之,因東宮宦官李輔國以告太子,太子未決。雲雲。恐非事實。據《舊唐書》卷108《韋見素傳》:龍武將軍陳玄禮“乃與飛龍馬家李護國(即李輔國)謀於皇太子,請誅國忠,以慰士心。是月,玄禮等禁軍圍行宮。盡誅楊氏”;又據《新唐書》卷208《李輔國傳》“陳玄禮等誅楊國忠,輔國豫謀”等記載,應是東宮宦官李輔國與陳玄禮具體策劃。再看“輔國侍太子,扈從至馬嵬,誅楊國忠,輔國獻計太子。請分玄宗麾下兵”和“宦官李靖忠(即李輔國)啟太子請留,(張)良姊讚成之”等文字,張良姊也同李輔國一起積極參預了此事。既然是“謀於皇太子”,自應是秉承了太子的指令並為其奔走的。李輔國、張良姊之流的目的,無疑是貪擁戴之功。從李亨即位後李、張二人之驕橫跋扈可知其必有大功可以恃仗,而這一大功正是協助李亨勝利地對付了政敵楊國忠並另立朝廷。也就是說,太子之所以要乘逃亡之際收拾楊國忠,正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實現敵中奪權。


    由此可知,馬嵬之變正是兩大政治集團多年矛盾衝突、相互較量鬥爭的結果。這一矛盾鬥爭對李亨來說,是刻骨銘心的。他在靈武即位頒發的大赦令中對李林甫、楊國忠耿耿於懷:“其逆賊李林甫、王鉷,楊國忠近親合累者,不在免限”。即位不久,李亨甚至曾想搗毀李林甫的墓館,因謀臣李泌的勸解方罷。


    為何楊貴妃也在政變中同遭禍殃呢?《舊唐書》卷51《楊貴妃傳》雲:


    從幸至馬嵬,禁軍大將陳玄禮密啟太子,誅國忠父子、既而四軍不散,玄宗遣力士宣問,對曰:‘賊本(按《新唐書》本傳作‘禍本’)尚在。’蓋指貴妃也。力士複奏,帝不獲已,與妃訣,遂縊死於佛堂。


    似是說楊國忠被殺後,政變者出於對封建國族關係的考慮,將其株連。這種因素當然存在。若是與楊國忠的這層關係,政變者是否朋理由逼玄宗將她賜死呢?我看是有的。


    唐代皇後權力極大,故自長孫後以來武則天,韋後等屢幹朝變,玄宗自廢王皇後,中宮一直虛位,雖寵愛有加之武惠妃、楊貴妃生前皆無皇後之名,僅儀比皇後,實為防後宮幹政。本來,楊貴妃入宮多年,也無幹預朝政之舉,但前已述及“銜土請命”勸阻玄宗親征一事,正使她陷入了太子與宰相集團矛盾鬥爭的漩渦之中。太子因故未獲監國,勢必引起他的忌恨。政變一起,楊貴妃當然在劫難逃。這就是說,政變殃及楊貴妃乃在情理之中。這也是政變的一個重要步驟。看看玄宗聲稱“貴妃常居深宮,安知國忠反謀”,但又不得不“割恩正法”的無奈情形,可體味出楊貴妃之死,實表明玄宗的天子神威與尊嚴已遭損害,白居易《長恨歌》詠“君王掩麵救不得,迴看血淚相和流”,可謂一語中的。這正是李亨為其亂中奪權所要達到的效果。


    正因馬嵬之變緣於天寶中樞政治集團的矛盾鬥爭,策劃者又以李亨為首,那麽,死者為宰相楊國忠和楊貴妃而“勿傷韋相(見素)”更容易理解了。同樣,何以“馬嵬塗地,太子不敢西行?”何以很快李亨即靈武登基,雖立朝廷,也都很好理解了。說穿了,這一鬥爭的核心就是權力的角逐。


    為什麽太子李亨能夠在這一鬥爭中取得勝利呢?我認為關鍵在於他掌握了逃亡隊伍中的部分禁軍,尤其是掌握了飛龍廄兵馬。


    據《舊唐書》卷116《承天皇帝倓傳》載:“祿山之亂,玄宗幸蜀,倓兄弟典親近扈從。”由此推測,在玄宗一行之中,太子一係成員皆在後軍之中。且後軍二千人及飛龍廄馬都已在太子的控製中。《舊唐書》卷10《肅宗紀》載“留後軍廄馬從上”似“留”比“分”更能反映真實的情況。太子控製這支武裝力量尤其是飛龍廄馬對其策劃政變成功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未完待續。)xh:.147.2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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