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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州外六百裏,阿爾泰戈壁中有一個頡利族突厥部落,此部民眾二十萬,首領號稱思摩可汗。這位思摩可汗三十來歲,倚仗著三萬騎兵來去如風,個個善射,雖然表麵上臣伏於大唐的羈縻都督府節製,但內心裏也是狂傲得很。


    而這位二殿下,就是思摩可汗的二弟思拿。正是名如其人,思拿常帶了手下扮作普通牧民,突入大唐內地搶掠。伊州府也曾多次以官文知會、告誡思摩。但一則這位二殿下少有失手,沒有證據。二則是思摩可汗有意袒護兄弟,讓這位二殿下日益猖狂。


    上次在赤亭守捉土城下,二殿下被高峻打得抱鞍吐血,已是大大的丟了人。聽新投靠來的羅全說這位高峻是柳中牧的牧監,早已拿定了主意,要找機會報了此仇。


    正好午後一撥八十人的小股胡民欲搶牛群,讓高峻師兄妹打死足足七十個。逃迴部落後一稟報,二殿下一聽是柳中牧的,立刻糾集了隊伍猛追下來。


    現在,借著落日餘暉,二殿下幾乎能一個個數清對方的人頭,誌在必得,吩咐一名手下道,“去告訴他們,隻要下馬投降,跪在我的馬前叫三聲爺爺,我立刻饒他們性命,否則催馬踏碎了他們!”


    一名小卒立刻應了,飛馬而出向對方馳去。


    二殿下眯了眼睛看著對麵,就見一人著了官袍,執了柳中牧的大旗,騎了一匹紅馬迎了上來,感覺應該是自己上前更氣派。


    正想著,就見來人越馳越快,手中大旗被疾風扯成了鏡子麵兒,瞬間迎麵碰上那名小卒,黑光一閃,小卒翻身墜馬。他大驚失色,剛要下令攻擊,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柳中牧的大旗後麵,一百多頭長毛怪牛緊隨著來人,像奔騰的潮水一樣向他們衝了過來。蹄聲震撼了大地!幾乎就有排山蹈海的氣勢!這種陣法他們見所未見,想不明白大唐的牧場難道都把牲口玩得這麽好?


    高峻哪會給他時間多想,大唐柳中牧的大旗一下子攪入了敵陣,旋風般地衝亂了敵人的隊形。高峻快馬快刀,所過之處槍尖兒、刀刃、胳膊、戰馬和人的頭蓋骨亂飛,一下子就衝過去了!這些人剛扭轉了身子,高峻又一撥馬殺了迴來!


    隨後,一百頭尾巴上著了火焰的犛牛怪叫著衝到,見人就頂,跌到了馬下也不放過,暴跳著把地上的人踩在蹄下。


    眼看著手下這麽多人就要現出潰散的架勢,二殿下揮刀砍落一個抱頭而躥的手下,喊道,“亂什麽!馬比牛快,繞過去!”


    高峻循了人聲,認準了那個發號施令的正是上次讓自己打傷的人,知道他才是最危險的。於是揮刀直向他衝去,旁邊有十幾把彎刀向他砍來,高峻不為所阻,一心隻要擒賊擒王,隻把左手的大旗狠勁掃開砍到的兵刃,仍舊朝著目標衝過去。


    半途看到一人,頭上戴了一頂貂皮胡帽,騎了一頭黑騾子正欲趁亂溜走,不是羅全是誰。高峻心說,機會難得,不正好結果了你!羅全看到高峻,也是嚇得就要尿到褲子裏,原來以為他隻是會踢人的牲口,現在看來就是二殿下弄不好都有麻煩,暗叫“英雄末路也……”催了騾子專往人多處鑽。


    高峻一連劈倒幾個擋上來的胡人,再要找羅全時,犛牛已衝到了!


    高峻知道紅了眼的牛敵我不認,機會一失,高峻嚇得撥馬逃出人群。離遠了又聽到那人在亂哄哄的人群、牛聲裏喊著,“不要戀戰,圍攻沙丘!”


    此時的高峻左臂有傷,方才的一頓砍殺,早已累到極致。而那些牛也已是強弩之末。方才他讓人拉出一百頭牛,每頭牛的尾巴上抹了些烏油一齊點了火。但經這些天生火取暖做飯,那些烏油實在是沒有多少了。


    高峻聞言向沙丘上看去,見自己那些人包括羅得刀、蔣三、許多多在內,不但並未按自己事先的吩咐及時逃走,反而在樊鶯的帶領下,舉了馬杆、長鐮等牧牛之物,喊叫著衝了過來。


    高峻暗暗叫苦,經這頓衝殺,一千多敵人隻是傷亡二百出頭、三百不到。他們隻是亂了陣角而已,以如此少的人來衝殺,就算以一當十,也無異於飛蛾投火。高峻雖是心苦,但心頭一熱,能與這些人一同赴死,又有什麽遺憾!心說再也見不到柳玉如和甜甜她們了!下世再說罷!


    話語雖多,也隻是片刻。正在高峻無計可施時,接連兩支羽箭由百步之外破空而至,先一箭洞穿了二殿下思拿的脖子,思拿翻身栽落到馬下。再一箭射斷了胡人的旗杆,那麵三角旗子隨風飄到雜踏的馬腿下不見了蹤影。隨後,一騎白袍白馬衝至。原來是帶了牛車那人衝到了。一杆方天畫戟被他舞得刮起一陣狂風,如猛虎下山,當者披靡。


    胡人見思拿已死,眾人膽氣盡失,幾百人一哄而散,恨不多生兩條腿,往北方大漠深處躥去。


    那些牛尾上的烏油已經燃過,這一百頭犛牛犢除了禿了尾巴外倒無更大損失。此刻倒有不少的牛犢搶著天黑前的光線,去地上啃起草來。高峻也沒力氣追敵,下馬往地下一躺,隻覺得渾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突突亂顫。


    樊鶯也已到了,找到高峻拽也拽不起他,再看他滿身的血跡,以為是受了重傷,嚇得哭了。高峻道,“哭我做什麽,你沒成寡婦呢,還不謝謝人家。”


    白袍人道,“兄弟好章法,二十人對千人,我也開了眼。在下薛禮,字仁貴,定州人,這裏有禮了!”


    高峻站起道,“全憑大哥關鍵時刻最後一擊,不然……我高峻就見不到天黑了!”


    那人道,“我也是看到旗上‘大唐’二字才會出手,同為大唐人,豈能不幫!若不是這旗子,還以為你們也是放牧的胡人呢。”


    “小弟高峻,柳中牧副監,不知兄長為何到此?”


    “嗬嗬,我本在定州務農,隻因家母年前渾身生了不少的紅疹子,日夜奇癢難忍,吃什麽藥都不見好轉。是我師父由終南山雲遊到了定州,告訴我這是由血液中得來的病,必須要西域外有一處山頂之海——熱海之水每日泡澡,再輔之以草藥方能見好。因此雇了水車前去取水。”


    由定州之西域不知幾千裏遠,高峻聽他這樣說,心中暗暗欽佩。此時那牛車的把式也從車子後邊爬起來,剛才把他嚇壞了。


    薛禮道,“另外我看你們是柳中牧的,正好替人捎信要去柳中牧場,遇到你們正好轉告。”


    高峻說,“兄長莫忙,你去西域,西州府是大唐最西邊的府城,總是要換過所的,小弟倒是能說上句話。不如我們一起走,路上慢慢說,不是更好?”


    薛禮道,“可不是!我就是嫌批辦過所麻煩,因而由關外沙漠中繞遠而行,不巧前日遇到大風沙,這才被吹到了這裏。兄弟如此說最好。”


    一行人並作一處,先到了赤亭守捉,歸還了軍卒。少不了守捉副使高讓治弄了酒菜款待。席間說起這兩場交鋒,高讓也是拍著大腿,對高峻道,“隻可惜我這職位低得可憐,不然非讓給你了!一年到頭,我讓這些胡民折騰苦了,夜夜不敢脫衣,總要睜著半隻眼睡覺。”


    幾人酒逢知已,直喝到天過子時,高峻舌頭都短了,指著羅得刀說,“羅、羅、羅……你肚子裏有東西……弄首詩助興!”


    羅得刀真就搖頭晃腦吟出一首,隻不過包括薛禮在內都夠量了,誰都沒有聽清。看看天晚,怎麽樣都得休息會,薛禮讓高將軍讓到了土城中安歇。高峻也讓樊鶯攙到了帳篷裏。


    高峻躺下後心中仍是十分的興奮,為自己舍命保下了三百頭犛牛而數次樂出聲來。不但如此,還繳獲了馬匹一百三十多匹,真是意外的收獲!


    樊鶯怕他酒後受寒,二人擠在一起,把毯子、皮衣重重蓋了取暖。高峻想到樊鶯在生死關頭也不離開自己,心頭熱浪翻湧。帶著滿嘴的酒氣抱了樊鶯在她臉上、嘴上、脖子裏一通亂拱。樊鶯知他愛意正濃,也不推卻,任由他隔了衣服在自己身上捏捏弄弄,禁不住心中漣漪層層,一夜無眠。隻覺得到今天,師兄才真正與自己心近。


    早上高峻、薛禮眾人辭了守捉副使一同往西,一路上薛禮仍對高峻昨天傍晚的打法讚不絕口。高峻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不要再誇,我哪懂得什麽兵法,隻是臨事急中生智罷了。”


    薛禮道,領兵之法,不外乎因勢力導、隨機應變。俗話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如若拘泥於死法,不就成了趙括之流?定是要吃大虧的。


    高峻道,“我於此道一竅不通,但又好奇,不知大哥能否講上一講。”


    薛禮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就比如昨天那一仗,對方有人馬上千,為何卻敗在我們手下?人們隻道兵多才好,卻不知人多則難以統一。臨陣時各懷心思,一有風吹草動先自亂了起來、各奔東西。更甚者相互衝撞踩踏,更是亂上加亂。如果倒了大旗失了主將,致使前後失去了響應,那人多就更是敗亂得快些了。


    反觀你們這邊,人雖少但個個同仇敵愾、舍生忘死,就像一個人的心思一樣,戰鬥力當以三倍而計了。


    “怪不得大哥一箭取敵將,一箭射旗杆,原來卻有這麽多的講究。”


    薛禮道,“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就是這個道理,試想昨天,你方雖人人抱了必死之心,如若沒有你一馬當先,妙用牛陣,也是危險萬分了。”


    “不知若是大哥帶兵,希望能帶多少合適呢?”


    薛禮想了想道,“當然是越多越好了,兵多成勢,也要看如何運用。但具體到一場戰事,我隻須三千鐵騎足矣!”


    高峻心道,看薛大哥的身手,能於萬馬叢中輕取敵將首級,為何隻是務農?但礙於麵子,就沒有問。反而是薛禮忽然想起什麽,問高峻道,“兄弟,不知你的柳中牧中可有一位叫劉采霞的女人?”


    頡利族部落的敗兵返迴本部,羅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思摩可汗一說,思摩可汗知道了二弟思拿連個屍首都沒有迴來,悲痛欲絕,當即就要發兵西州為二弟報仇。


    隻是族中丞相突利勸解道,如今大唐威服四方,兵強馬壯,我們隻有區區三萬人,戰鬥力也有待考驗。人家一個小小的牧場,二十幾人趕了三百頭牛就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思拿殿下連個全屍都沒剩,那正規唐軍是個什麽嚇人的樣子?絕不能輕舉招災啊!


    思摩可汗咬著牙問,“這口氣就這麽忍下,不怕得肚脹風?”


    突利丞相獻計道,“我們還算受大唐羈縻都督府節製,不如來個惡人先告狀......”突利伏在思摩可汗耳邊低語了幾句。


    思摩大喜道,“就依此計,不過大唐皇帝能掃蕩四方,說打誰就打誰,與他們強悍的重甲騎兵是分不開的。我們突厥族向來以馬上戰力為傲,鼎盛時曾經控弦百萬、無所畏懼。自周至漢初,他們哪一朝奈何了我們?還不是乖乖把漂亮的公主、白花花的銀子送來!丞相你一定要想個辦法,還我部舊時昌盛!”


    突利頷首領命,並請示道,“那可汗你認為派誰去告這一狀合適?”


    思摩說,“以丞相口才必算一個,我們不是去打架,醜陋的就不帶了……就讓我三妹思晴去如何?”


    於是去傳三公主思晴,下人卻迴報說,任是哪兒都找遍了,沒有三公主的影子。


    思摩可汗道,“怪事,她又能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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