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溯到不久前,石鬆緩緩閉上了雙眸,黑暗似漩渦不斷拉扯著微弱的靈魂,欲攪成虛無,殘破的靈魂毫無抵抗之力,任由漩渦旋轉著,往漩渦無盡的黑暗深處下沉,最後一頭紮進漩渦中心黑色的土壤中,靈魂徹底泯滅。


    漩渦似遮天蔽日的濤浪,中心一隅卻是萬籟俱寂,一滴半透明液體漂浮在漩渦中心半空,不停旋轉著釋放斑斕的光芒,不知過去了多久,仿佛春迴大地,“噗”猶如一聲驚蟄,泯滅的靈魂發芽似地破壤而出,那滴液體越轉越小,靈魂幼苗愈發茁壯......直至液體完全消失,意識迴歸。


    “我這是在哪?”意識懸浮在黑暗半空思索著,視線中一片漆黑,沒有答案,石鬆想睜開眼睛,卻提不起一絲力氣,這時,一陣陣酥癢傳來,力氣恢複了幾分,突然間,似有人在掰自己拳頭,石鬆動了動手指。


    身體外界,一片狼屍環繞的巨石上,骷髏身上血糊糊的爛肉蠕動著,蛻皮似地掉落,骨頭重新附上血紅的嫩肉,整個人似要將全身血肉替換一遍般,緩緩發生蛻變。


    “這,這,這是幾個,幾個意思?”狂牛張目結舌,一手哆嗦著指了指怪異的骷髏,結結巴巴道。


    沒人迴答他,太子楚迴過神來,朝眾人揮手喝道:“退!退遠點!我們看看這到底是人是鬼!”


    眾人慌忙下了巨石,在距離十丈遠的地上觀望著,這時,嫵媚高挑女子臉露擔憂,轉身朝太子楚道:“楚哥,我們可是拿了他儲物行囊裏的所有東西,等他徹底醒來,那些東西我們到底要不要還給他?其他東西倒也罷了,可那魂坨可是有著826隻靈魂啊!楚哥有了它,肯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若是不還,以那人生前的戰績,我擔心我們不是他對手!”說完,臉上擔憂隱去,換上冰霜,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太子楚雙眉緊皺,沉吟一陣,似有些難下決定,低聲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不仗義了......”


    眾人聽了高挑女子的話,有的人麵色陰冷,有的人一臉為難,一個個看向太子楚,見太子楚也是下不了決心,一人越眾而出,一臉陰鷙,催促道:“楚哥,美姐說的對!我看他現在還在恢複中,應該沒什麽抵抗,要殺就趁現在,不然等會兒他徹底蘇醒過來,就不是我們殺他,而是他殺我們了!”


    聞言,太子楚轉頭朝骷髏看了一眼,見才過了片刻,骷髏全身血肉已經覆蓋了近三分之二,想來不用多久便能徹底複原。


    太子楚心想,誰又知道這人什麽性格呢?若是睚眥必報的人,自己等人之前這麽亂翻他的東西,恐怕他醒來便會刀兵相向,自己等人又難以與他抗衡,難道要將眾人性命放在賭他性格善惡的賭局上?這樣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些。


    想罷,正想下令眾人動手,卻見妹妹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自己,一拍額頭,自己怎麽把這小智囊給忘了,連忙問道:“小月,你覺得哥應該怎麽做?”


    小月不理他,無語地看著眾人,搖頭道:“你們是不是太風聲鶴唳了呢?那人能殺800多隻與他實力相差無幾的怪物,是因為沒被怪物實力壓製,隻能說明他廝殺技巧嫻熟,並不代表他就打得贏我們會長,要知道這可是《界域》啊!實力評判是以裝備屬性為準的,難道他武力能高過我們會長?他全身上下裝備就一把劍,難道那把劍還能高過會長手裏的赤玉級?”


    “額......”眾人啞口無言,心想之所以風聲鶴唳,還不是被這人那雷人的戰績給嚇的!但經過小月一番提醒,眾人也想通了其中關鍵,終於放心下來,一個個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瞅著骷髏的蛻變。


    石鬆意識早已迴歸,隻是肉體沒恢複以致暫時還不能動而已,眾人離他不過十丈距離,以他的精神力,自然也聽到了眾人的言語,心中卻無一絲波動,因為此時全部的心神都被腦海中那道聲音占據。


    “小子,老夫的酒可是救了你一命,也隻能救你一命,記著,這世界遠超你的想象,努力吧小子,若是有緣,你我還會再有相見之日,哈哈......”在一陣爽朗的笑聲中,聲音漸漸逝去。


    “原來是那滴酒救了自己,怪不得當初那船夫說起的時候遮遮掩掩的,難道他早已料定自己必死?他到底是什麽人?《界域》又是怎麽個不簡單法?”腦海中聲音雖然解釋了此次為何複活的原因,卻留給石鬆更多的疑惑,更增添了船夫的神秘。


    半盞茶過去,此前掛著爛肉的骷髏,如今已成了一個年輕清瘦男子,男子衣衫襤褸,右手持一把三尺黝黑青鋒,一頭過肩白發肆意披灑,平凡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冷冷地瞥著楚月眾人。


    石鬆身上衣衫在此前廝殺中已破碎不堪,除了關鍵部位,此時可謂是將近赤裸,小月與美姐早已轉過身不看。


    石鬆將視線從楚月眾人身上移至身下巨石,彎腰撿起一旁的劍鞘,緩緩挺直脊梁,右手持劍舉至與肩齊平,手指翻飛,屬鏤劍挽出一個劍花,殘影掠過,“唰”一聲劍已入鞘,抬頭掃過楚月眾人,淡淡道:“諸位,請物歸原主。”


    若沒有小月那番提醒,眾人畏懼之下,此時說不定已歸還了,可眼下知道這人武力比太子楚必定不如,眾人沒了威脅,還會歸還嗎?此時一個個似笑非笑地盯著石鬆。


    石鬆讀懂了眾人的意思,也不生氣,從曲阿第一次挫敗,到無奈坐看祖兀身死,再到溪流上慘遭圍殺,石鬆深知弱肉強食的法則,邁步朝眾人緩緩行去。


    行至眾人身前三步遠,石鬆止住腳步,麵無表情地直視眾人,楚月眾人看向太子楚。


    太子楚雖然對自家妹妹百般順從,甚至卑躬屈膝,可在人前,他也有自己的驕傲,畢竟在全世界近百億玩家中,武力能排上前十名,又怎麽可能會是庸人?


    其他東西倒也罷了,他還不至於去貪圖那點錢財,可那枚魂坨牽扯到自身實力的提升,若是自己太弱了,又怎麽能守護唯一的妹妹?太子楚冷著一雙臉,寸步不讓地直視石鬆,半空似有火花迸濺,兩人相顧無言。


    此時,太子楚身邊一男子陰沉著臉,冷冷道:“小子,東西雖然原本是你的,可後來卻是無主之物,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從儲物行囊中取出來,現在自然是屬於我們的!你要是再胡攪蠻纏,那就隻好手底下見真章咯!”


    說完,見石鬆不置可否,男子指了指太子楚,又自信道:“不過你可知他是誰?人榜武力榜第四名!太子楚!你覺得還有必要比下去嗎?”


    石鬆眼眸一閃,還是沉默不言,心下倒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武力榜上的名人,可那又如何?石鬆深知,自己潛在的對手絕對不會是玩家,玩家再強能強到哪裏?比起動不動雙屬性過百的npc,玩家終究還是太弱了。


    男子見石鬆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心底暗怒,隨即想到自己17的武力值,就算打不贏,有會長在一旁壓陣,總不會有性命之憂,舉起手中的刀,一招泰山壓頂便劈向石鬆頭顱。


    “殺還是不殺?”“鏗”石鬆左手一震,右手掠過,一道模糊黑影劃過夜空,似冷風拂過,肉眼難辨,男子刀才舉起,還未來得及劈下,一柄黝黑泛著冷光的劍已經貼在男子脖頸處,若再前進一絲,男子必定血濺當場,可見劍之準。


    場中一片沉寂,男子舉著刀,額頭滲出冷汗,一動也不敢動,似一尊陶俑,太子楚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自己居然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麽?”握緊手中刀把,複又鬆開,小月與美姐聽得拔劍聲,此時也轉過了身子。


    “是你!”嫵媚高挑女子挑了挑黛眉,一手掩著紅唇,一手指著石鬆,不可置信道。


    石鬆瞥了她一眼,立刻又收迴視線,原來是在曲阿找自己以現實幣購買糧食的那位女子,可自己當時明明是帶著麵具的,她又是怎麽認出自己的?石鬆很不解!


    小月扯了扯趙音美衣袖,好奇道:“美姐,你認識這人?他誰啊?”


    趙音美嗔怒地瞪了石鬆一眼,撇撇嘴道:“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在曲阿遇到的狂得沒邊,自以為是的人!”


    說完,又盯著石鬆,戲謔道:“是不是奇怪我是怎麽認出你的?一頭白發,冷得像個冰疙瘩,又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別說脫下麵具了,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石鬆懶得搭理她。


    小月皺著瓊鼻,歪著腦袋迴想了會兒,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


    兩人就這麽旁若無人地聊著,直至太子楚輕咳兩聲,兩人才迴過神來,留意起了場中的形勢,很明顯,楚月眾人處於弱勢一方。


    此時小月倒是不慌不忙,眨巴著大眼睛看向石鬆,嬌聲道:“這位大哥哥怎麽稱唿?”


    石鬆不看她,也不說話。


    小月見石鬆不吃這一套,再聯想趙音美所描述石鬆的性格,也不再繼續賣萌,開始曉之以理,道:“這位大哥,大家同是玩家,在《界域》本就是弱勢群體,更應該團結才是,何必動刀動槍呢?東西,我們還給您就是了,您先把劍收起來吧!”


    石鬆也不怕這些人搞什麽幺蛾子,右手劃過,“唰”收劍入鞘,此時那男子才哆嗦著收起舉著的刀,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太子楚對自己妹妹擅自做主倒沒什麽不滿,畢竟自己等人確實不是這人對手,掙紮下去唯有一死而已,這一刻,似乎所有的驕傲瞬間崩塌瓦解,太子楚緊緊盯著石鬆雙眸,道:“夏國玩家武力比我高的,唯有戰無涯一人,可戰無涯我認識,你又是誰?”


    石鬆還是不說話,如非必要,石鬆絕對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姓名,漢室死敵可不是說說而已!一旦暴露,那些聞風而來的npc,可不像眼前這些玩家那麽好對付。


    有時候,人處在一個相對的巔峰太久了,沒了壓力與刺激,進取之心也會消磨不少,正如此時的太子楚,作為一個天之驕子,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被這麽無視過了,石鬆的沉默,在他看來無疑是一種蔑視與不屑,這深深刺激著他要竭力往上爬。


    石鬆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鞭策他人前行的動力了,接過小月遞過來的行囊,意識往裏麵一掃,東西原封不動。


    此時,石鬆才有時間查看起了此次死而複生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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