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房5、6米高,都用籬笆圈了起來,籬笆上曬著漁網。靠近石鬆的一間院子裏,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正在呢喃著什麽。


    那梳著一絲不苟鶴發的老者,眼窩深陷,一串串淚水從那深褐色的眼眶溢出,順著臉上褶皺的溝道滴滴落下,流露著不為人知的滄桑。


    許是注意到了石鬆的打量,老者顫巍巍地起了身,正待走來,石鬆立馬翻身下地,迎著老者快步迎去。


    “小子少言拜見老人家,不知老丈何故啼哭?”石鬆左手抱右手,微微俯身,揖了一禮。


    “唉~不瞞公子,近年來,連連大旱,田間早已顆粒無收,靠岸之魚也早已撈無可撈,再遠之處,風急浪湧,這小小漁船也是去不得的。吾等快入土之人,不足惜,隻是可憐吾村那幾十口青壯了。”


    鶴發老者見石鬆乃天外之人,(npc對玩家的稱唿)本不欲言語,隻見石鬆才過弱冠之年,卻滿頭芳華,想來也是個苦命人,當下更是觸動,便唉聲應道。


    內陸的河流與湖泊,擴大100倍後,也不見得多平靜,普通船隻一不小心,免不了船毀人亡。而要想大海中航行,船隻的品質起步至少不得低於镔鐵級。否則海中的風浪,以及強大的海怪,輕易能把船隻撕成碎片。


    《界域》中,船隻、裝備等物品的品質從低到高分為:普通、青銅、镔鐵、精鋼、赤玉、鑽石、聖器。


    聖器具有唯一性,無法量產,更多的是象征性,聖器比之鑽石器,功能也想差不多。


    《界域》中,npc與玩家是很容易區分的,隻要兩人距離不是太遠,係統會提示你眼前是npc還是玩家,不過每個人的具體屬性就隻有通過自己的觀察了,玩家想取得npc的信任是十分艱難的。


    交州雖地處偏僻,不及荊、揚地帶富庶,相對於將來連年征戰的中原地帶,和現在爭鬥不止的邊疆地區,還是比較平和的。又地處南方,本來降雨就比較多,這裏的居民尚且食不果腹,更別說其他地界了。


    “天意如此,為之奈何。”這方麵,石鬆也不知道怎麽安慰老人。


    “唉~聽說吾等合浦郡南邊的珠崖郡卻不曾大旱,隻是隔著茫茫大海......”鶴發老者說話的聲音陡然頓住,看著院子外,原地踱步的開顏,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莫非是...神獸麒麟!?”鶴發老者緊緊盯著一身烏黑的開顏,兀自不可置信地結巴道。


    石鬆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暗暗覺得老者大驚小怪,一隻寵物而已,而且是沒戰鬥力的寵物,難道整個《界域》中隻有一隻寵物嗎?就算外表看起來確實有點威風,可也不至於這樣吧。


    石鬆暫時還不知道,整個《界域》中,的確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寵物,不過麒麟卻隻有這麽一隻。


    神獸都是唯一的,而且其他神獸也不是泛濫得停留在那裏,等著人們去降服,基本都處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每個國家區域總共就這麽幾隻,況且大多是不能被收服的。


    石鬆能收服黑麒麟,隻能說機緣巧合了。一個是麒麟本就性子溫和,不喜爭鬥,二一個是石鬆糊裏糊塗地沉迷在元始空間中,撞大運般地遇到了,再一個是通過了麒麟的考驗,考驗不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對初始精神力都是0的玩家來說。


    “拜見公子!”鶴發老者待得石鬆承認後,雙手抱拳,就要跪下參拜。


    “老人家,這是何故?速速請起,快別折煞小子了。”石鬆慌忙扶起臉露激動莫名的老人,連聲說道。


    “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請公子見諒,公子即有如此神獸青睞,想必也是宅心仁厚之人!小老兒有一事,望公子務必垂憐!”鶴發老者卻不起身,依舊低著頭,大有石鬆不答應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老人家,您先起身。若小子能辦到,自不推辭。”眼見鶴發老者越說越激動,石鬆隻好答應。


    石鬆原本還以為,老人會懇求石鬆送些銀白細軟,或糧食什麽的。石鬆的行囊中,也隻有係統贈送的基礎錢幣100銅,糧食則是一粒沒有,正愁如何應答。方聽那鶴發老者懇求地說道:


    “公子。還請您能帶領吾等海漁村上下八十四口人,前往珠崖郡,好讓吾等能在那安家落戶,傳說那裏是大漢疆域內唯一不受大旱折磨的地方了。”


    係統提示:“尊敬的玩家少言,海漁村村長薑德欲向您發布青級任務--遷徙。是否接受?”


    “......”石鬆扯了扯嘴角,“糧食我沒有!這當搬運工,也得有船吧,造船圖紙我倒有,可這圖紙也裝不了人吧。不愧是青級任務,短短遷徙兩字,卻是幾乎不可能達成的。”石鬆越發覺得當初完成紫級任務是多麽幸運。


    “老人家,我還是稱唿您薑老吧。薑老,您看這......我也沒船啊,這如何渡你們過海?要不這樣,我包裹裏還有100銅,全給您了,您看可好?”


    石鬆隻能繼續苦口婆心地對薑德說道。


    “有船自有有船的方便,沒船也是能去得的,隻是要勞煩公子多跑幾趟了。”薑德卻是語氣肯定。


    “此話怎講?”石鬆好奇地問道。心裏卻想著“哪怕我會飛,也沒那武力帶人啊,武力值還隻是0點,你們帶我還差不多。”


    “喏!”薑德指了指開****在它背上就可以,麒麟雖是地麵走獸,卻也能踏海而行,不懼風浪。隻不過神獸有靈,旁人是無法主動騎乘的,公子許可之後,自然也是可以。”


    “開顏還有海麵行走的能力麽?怎麽屬性頁麵上都沒說的,這要我自行探索,我也想不到去海上騎著它吧!”石鬆大為驚奇,再一次,石鬆對係統充滿了怨念。


    “就算能去往珠崖郡,可是那邊異族林立,亂匪叢生,你們又如何在那立足?”


    “公子放心,吾有一孫,喚薑成,雖不甚聰慧,卻能單臂舉鼎,與蠻牛角力,此帶縱然海盜肆虐,卻也不敢進犯吾村。全仗其勇武,吾村方於亂世之中,偏居一隅。成兒!”薑德自豪地說著,似乎深怕石鬆不信,向石屋內堂喊了一嗓子。


    隻見一而立之齡的青年,高視闊步,迎麵而來。石鬆定了定神,卻見這青年身席連體莽白袍,盤起衝天墨黑髻,踏著一尺紫金靴,丹唇外朗,雙耳勻潤,星目似有光。好一個翩翩青年郎。


    石鬆初聽薑德之言,還以為會是一手若虯龍、麵紅筋爆人物,卻不想,力能舉鼎者竟是眼前這恰似書生之人。


    “成,見過公子。”青年郎中氣十足地與石鬆見禮。


    “少言,見過這位壯士了。”石鬆慌忙抱拳還禮。


    “這裏是交州合浦郡最南端,距離珠崖郡,也就是海南,中間隔著瓊州海峽,原本現實兩地就相隔隻有20公裏左右,擴大100倍也隻是2000公裏,開顏一次能騎乘三人,隻是不知道開顏的海上速度如何了。”


    石鬆算了算後,選擇接下任務。


    這時,村子裏的人都被薑德喚了出來,一個個麵色蠟黃的臉上,洋溢著激動與好奇。


    “村長!我們真要離開家鄉,去那什麽珠崖郡嗎?”


    這是老年人對故土難離與對前途茫然的遲疑。


    “村長!我們真能離開這裏,去珠崖郡嗎!?”


    這是年輕人帶著解脫與對前程充滿希望的激動。


    “太爺爺~我們是騎著那怪獸去嗎?會不會摔下來啊?背上黑漆漆的,看起來好滑啊!我怕~”


    這是幼童天真無邪的膽怯與好奇。


    “肅靜......諸位村民!上天垂青,有幸使吾等遇上少言公子。且少言公子亦宅心仁厚,不欲吾等繼續忍饑挨餓,意攜我等同往珠崖郡,據傳,珠崖郡其壤肥沃,其草鮮美,其水甘冽,亦無洪澇,亦無災旱,吃穿用度無憂,諸位,可願往?”


    麵露遲疑的老者們,看著子孫們渴望、激動的臉,終究是沒說什麽。


    故土難離是人之常情,不過在生存壓力下,村民們終究全部決定遷徙。


    石鬆聽著薑老的吹捧之言,略微不自在地偏了偏頭。


    “薑老,本村可有識路之人?”石鬆突然想起,在周圍全是水的大海之中,若是沒有羅盤之類的東西指明方向,哪怕石鬆知道海南就在南方,在這擴大了100倍的海麵上,要是運氣不好的話,方向偏了一點點,也有可能到不了。


    隻見薑德指了指其中一年過不惑的中年人,對著石鬆說道:“公子,吾村有一造船師薑瑾,村中的漁船皆由其所造,蓋因少有上品木材,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瑾少時,因其奇巧手藝,曾隨官家往至珠崖郡。返鄉後,有幸攜有合浦至珠崖海圖一張。”


    “造船師?何種品級造船師?”聽到造船師,石鬆立馬想到自己那張福船圖紙,連忙問道,也不管什麽海圖了。


    “小人不才,忝為大師級造船師。”薑瑾在一旁打量著眼前之人,心中兀自好奇,此人有何本事能得神獸相隨,忽聽石鬆發問,不明所以地抱拳迴答著。


    “汝且看看此張圖紙!可能學習?”石鬆也不知道大師級是什麽級別,把福船圖紙拿出來,遞給薑瑾,盼望地問道。


    “這!公子不愧厚福之人,竟擁有此等巧奪天工之物,隻是該船隻的建造,需宗師級造船師方能勝任。所需材料雖少見,尋找卻也不難。瑾手藝不熟,距宗師級尚欠些經驗,恐暫時無法學習了。”薑瑾接過石鬆遞過來的圖紙,研究了半天,風霜的臉龐帶著驚歎與惋惜。


    “造船師等生活職業,因眼界及經驗的多寡,由低至高依次為初級、中級、高級、大師級、宗師級、大宗師級,以及至高的祖級。諸如古時的魯班,可稱匠祖。瑾已達大師級巔峰,快則十天半月,慢則隻需一年半載,便可主持修建此船。還望公子屆時許瑾以學之”


    薑瑾對船的狂熱之心,不次於劍客對名劍的癡迷。


    石鬆還以為自己運氣不錯,撿了一個能學習福船圖紙的人才,誰知依舊是水中花,鏡中月。


    薑瑾見石鬆不說話,臉上又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深怕石鬆不明此物之珍貴,而不予重視,繼續道:“此船,長三百丈,寬百丈,高近三十丈,試問公子,有此船,何處海域不可去得!?”


    石鬆看著一旁大畫餡餅,款款而談的薑瑾,終於說道:“公可造之,自是極好,隻是現不可為,則有如雞肋。待過些時日,汝達宗師之境,況且此圖尚能學習三次,自可習之。他日,還望瑾多多操勞了。”


    石鬆知道薑瑾誤會了,也不解釋,作為一個現代人,會不知船的珍貴嗎?況且除了一個薑瑾,石鬆也不知道還能去哪找造船師,東漢末年,貌似也沒什麽造船出名的人。就算有,人家還不見得肯幫忙建造。安慰了薑瑾幾句,又保證讓他達宗師級便可學習,薑瑾這才平靜了下來。


    “薑老,那吾等這便走吧!?”安慰完薑瑾,又看了看背著大包小包行李的村民,石鬆轉頭對薑德說道。


    因為有海圖,距離又不是太遠,以開顏那100的精神與武力,走過一遍,就能記得路了。石鬆隻要先帶薑德與薑成過去,薑成是必須先帶的,否則一不小心遇到野獸,以自己這小胳膊短腿,在開顏不在身邊的情況下,搞不好就一命嗚唿了。找個能建村的地方,再讓開顏迴來,把村民們一一接過去,多跑幾趟就行。開顏雖然被大幅削弱了,但是100點精神也不是假的,隻是口不能言罷了。


    石鬆讓開顏匍下來,先攙扶著薑德坐上去,自己再跟薑成各自躍上開顏背部,向著那大海深處踏浪而去。


    公元前110年,漢武帝劉徹才將海南納入版圖,置珠崖、儋耳兩郡,後合並為珠崖郡。到了公元前46年,因當地民風彪悍,苛捐雜稅,官逼民反,漢元帝劉爽放棄了對珠崖郡的管轄。直至三國時期的東吳,孫權派遣大將渡海討伐,於公元242年,複置珠崖郡。珠崖郡荒置了近288年。


    現在是公元182年,島上應該沒有漢朝官員管理,雖說不受旱災、戰爭的影響。但島上多是彪悍的各個異族部落,且生活條件落後,海漁村眾人要想立足,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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