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蘇籍道:“我沒感覺到。”


    “不,你再試試。”思說道。


    蘇籍將靈覺提升到極致,仍是沒有感受到思的唿吸法。他搖了搖頭。思


    遺憾道:“看來現在還不是小師弟該來的時候。”


    蘇籍道:“什麽意思?”思


    道:“如果你能體會到‘坐忘’,你會得到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蘇


    籍道:“看來我確實和這東西沒有緣分。”思


    道:“興許你還差一個關鍵點沒有明白,我會繼續等你。”他


    說完話,沉寂下來。蘇


    籍看著落日,以及其身邊的思,一人一日,偉大和渺小,竟無比渾融。他


    稍作猶豫,整個人往深淵墜落過去,徹骨的寒氣不斷侵入他的身體,即使真氣充盈四肢百骸,仍是改變不了身體不斷僵硬的事實。在


    他即將抵達穀底,靠近思的時候。


    一股柔和之至卻又堅韌至極的力量將他彈出去。蘇


    籍又迴到了高岸上,足尖輕輕觸地,身子一顫,就將那些使他僵硬的寒氣驅走。他


    知道將他震開的是思的力量。那


    確實是道家的力量,亦是自然的力量。那


    種陰陽渾融一體的發力技巧,即使是他,都不得不歎服。


    但思能震開他,更多源於自然之力,其本身的力量,未必就強過他。現


    在思的話,他已經信了大半。


    可是他的確不能感受到思的唿吸。


    思在騙他?


    蘇籍覺得不是。或


    許是因為他離進入坐照,確實還欠缺著一點東西。更


    或許是因為他還需要一點靈光。


    “你居然瞞著我一個人來落日峽。”李玄玄不染塵埃地出現在蘇籍身邊,她的武功越來越神妙莫測。


    有時候,蘇籍甚至都不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進入坐照,才是真正的超凡入聖。無


    論蘇籍多接近這個境界,但他畢竟現在還不是。蘇


    籍道:“我忽然有點羨慕你,因為你已經是坐照中人了。我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矯情,明明有輕鬆進入坐照的機會,卻偏偏要選擇更難的方式。”


    李玄玄道:“譬如過河,有人乘船,有人泅渡,有人造橋,到達彼岸的結果是一樣的。但船和泅渡,總不及造橋的人功德大。”


    蘇籍笑了笑道:“我沒想這麽深遠。”李


    玄玄道:“你雖然矯情,但你覺得這樣舒服。”


    蘇籍拍手道:“一語中的。”


    他把思的事情又對李玄玄說了一遍。李


    玄玄道:“你在意那事物嗎?如果不在意,得不到也沒什麽關係。”


    蘇籍道:“本來是這個道理,但他這樣說,我下意識就覺得那東西一定該是我的,其實真的屬於我又如何?得何足喜,失何足憂?往常最該明白這個道理的我,反而現在一點都不明白。”


    李玄玄道:“道理人人都知道,可人人都不是聖人。隻有死人,才會是聖人,因為人總會犯錯。”蘇


    籍道:“現在你不認為我是仙了?”


    李玄玄道:“仙到了人間便是仙人。至少有一半是人吧。”


    蘇籍道:“我這輩子怕是都忘記不了你,因為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姑娘。”


    李玄玄微笑道:“我不算是姑娘了吧。”


    蘇籍啞然失笑。


    他忽然有和李玄玄一輩子走下去的衝動,這是許多年來第一次有的感覺,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


    因為他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個能如此懂自己的人。


    花七懂他,但花七不是人。…


    …


    花


    七打了個噴嚏,心道:“哎喲,某人在念叨我。”…


    …


    “


    你是不是對我心動了?”這位看起來不染塵埃的女子嫣然一笑,縱有滿天星月,也要在她麵前失色的。蘇


    籍忽然想起一句話,美人在神不在皮。李


    玄玄的外貌未必是他見過最好的,但內在的神采,卻是最令蘇籍心動的。“


    有點。”蘇籍道。


    李玄玄偏過頭湊近他,眼中閃爍著好奇問道:“男子不是得到之後就珍惜了嗎?”蘇


    籍道:“其實不對,還有句話叫做食髓知味。”


    李玄玄忽地咯咯一笑,身子又遠離蘇籍,悠悠道:“可惜我不會動情的。”她


    抽身離開是那樣幹脆,如同她對這泥濘紅塵的態度。


    蘇籍心下有些悵然,許多女人喜歡他,可是李玄玄不一樣,她是為了成仙才親近他。


    這讓蘇籍覺得特別,又覺得難過。


    心下卻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歡喜,他到底不是什麽仙,隻是個凡夫俗子,多好啊。人


    人盡唱蘇仙詞,蘇仙心事有誰知?李


    玄玄的目光又聚在落日上,她忽地道:“我還是覺得太陽在天上好。”蘇


    籍心頭一動,暗道:“太上東升西落才是宇宙自然之道,僅有落日,而無朝陽,太不合道理了。”他


    又心想道:“這神夏遺族建立的國度豈不是如這輪落日,雖有光輝,卻萬世一係,沒有人事代謝。”他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才是他來這裏的意義嗎?


    可是如果毫無根由推翻這裏的製度,對那些神夏遺族何嚐不是禍害?


    何況,他們根本和自己是陌路人。


    但蘇籍又深深知道,一個人有了力量,就會越發隨心所欲,因為他會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無論好壞。能


    有巨大力量,卻又甘於淡泊,那一定是有更遠大的追求。…


    …


    “國師,寡人昨晚做了一個夢。”城內王宮之中,一位老王詢問台階下清俊的年輕人。年


    輕人是唐缺。唐


    缺道:“神王做了什麽夢?”


    老王道:“國師能否算到?”唐


    缺微笑道:“旁人的夢我能算到,神王的夢,我算不到。”


    老王露出欣慰的表情,隨即道:“寡人夢見了金烏,它想載寡人上天,可是寡人總是上不了它的背。”唐


    缺道:“因為金烏太熱麽?”


    老王道:“應該是缺一個墊腳的東西。”唐


    缺道:“墊腳的東西應該就在金烏身邊,看來是神王沒注意到。”老


    王若有所思,問道:“國師是指大司馬?”


    唐缺道:“雖然神王陛下憐惜他,隻是穿了他的琵琶骨,可他已經煉成蓋世妖術,通幽入冥,遲早會脫困。這也是金烏在提醒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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