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塘村沸騰起來了。

    養了三個女兒自卑的金正新一家,開天劈地成了全村人羨慕的對象。不單是金正新當上了記分員,更主要的是金花當了工人,村裏值得驕傲的第一隻金鳳凰。

    這時,孔蘭仙似乎高興不起來,麵對崔大偉說:“你呀,不信我的話,你看看,戀上金花該多好哇。”

    崔大偉意識到還有更好的姑娘等著她,不以為然:“媽媽放心,將來我一定討一個讓你滿意的妻子。現在我已經響當當有名了,上麵有招工招生指標,非我莫數。再說,金花能跳出去,還不是我的功勞,我把生產隊搞出了名,金花才能得到這樣的優待。”

    孔蘭仙聽了,望著兒子甜笑起來。這時,史月英來到崔家門前,那神情興奮而自豪,神神秘秘地把孔蘭仙約到竹林底下,說道:

    “現在,金花和咱江強好定了,還得有個媒人,我和老江推薦了你,今晚當麵把這事說穿,以便堂堂正正往來,你幹不?”

    孔蘭仙不假思索承認下來:“沒問題,就是把他兩叫到一起表個態得了,辦得到。”

    當工人硬是不同,才下午四點過,金花就下班迴來了。她路過莊稼地,很多人都去關心她、羨慕她。史月英跟孔蘭仙使了個眼色,她們兩走來把金花約去了史月英家。江強沒有出工,早在屋子裏等得不耐煩了。她見到金花,色迷迷地瞅了一陣後,便在金花身後放了一張凳子。孔蘭仙奉命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說話挺直率:

    “從現在起,金花和江強正式耍朋友,你們兩有意見沒有?”

    江強首先說:“我沒有意見!”

    金花考慮了好大一陣才說:“耍朋友可以,但是不忙結婚。”

    史月英聽了很高興:“要得,等你們之間的感情深厚了再結婚不遲。”

    孔蘭仙履行媒人的的職責:“好,這件事就這個定下來,雙方可不要三心二意喲。有什麽話現在就當麵說出來。”

    這時沒有人說話了,就隻聽得史月英左個哈哈右個嗬嗬。

    史月英留住了金花和孔蘭仙晚餐,江隊長和他女兒江英也迴來了。幾個人圍坐在桌子旁暢飲,金花不拘束,敢大大方方拉話。孔蘭仙最興奮,因為她吃上了平日從來吃不上的白米飯。晚餐後,金花說要走,江強竭力把她留下過夜,金花不從,史月英和她兒子一個意思,對金花說:

    “就在這裏過夜吧,和我一起睡,保你安全。”

    江英隻有十四歲,說話跟大人一樣:“姐姐,和我一起睡,講故事給我聽。我太小了,要不這迴我也去農機站了,向你學著點,將來工作免省吃力。”

    金花隻好說:“今天初上班,感覺很累,我得迴家休息,以後再講故事給你聽吧。”

    江強隻好說:“要得,擺一會兒龍門陣再走……”

    孔蘭仙挺著圓鼓鼓的肚皮出門去了,迴頭對金花說:“還早,你呆會兒再走吧。”

    金花聽信了孔蘭仙的話,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孔蘭仙迴到家裏,一直樂到天黑。這時,崔大偉迴來了,話言話語又衝著他:

    “大偉呀,你和江強同年,你的個人問題不要再拖啊,老了架子不好辦呀。”

    崔大偉滿不在乎,隻有兩個字:“不慌……”

    孔蘭仙還要說什麽時,隱約聽見外麵有聲音,都探出頭去,見場壩裏有個人影在舞叉帚。孔蘭仙一眼認出來了:“金花,你……”

    金花駐帚笑道:“從門前路過,見壩子不幹淨,掃兩下。”

    孔蘭仙很感動:“哎呀,你都工人了,還這樣幫我,不成啊,快進來歇著吧。”

    “不啦。”金花幾下掃完地後走了,沒走幾步,迴頭喊,“大偉,送我一程,我怕狗……”

    崔大偉猶豫了一下跟上了金花:“你咋不叫江強送你呢?”

    金花很怕的樣子挽著崔大偉:“他說送我,我拒絕了。”

    崔大偉貼著金花的身體很不是滋味,隻得說:“你和江強好上了,以後我們之間的交往要講分寸,像這樣讓人發現了不好。”

    金花更大量:“怕什麽?其實我真正愛上的是你,難道你真的不喜歡我?”

    崔大偉說:“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既然戀愛已定,你得好好對江強。”

    金花搖頭:“我是不喜歡他的,早晚得分手。”

    這話嚇得崔大偉倒退兩步,差點踉蹌到坎下。金花拉起崔大偉,在他臉上吻了一下跑了。

    這一幕,被尾隨在後的江強看得一清二楚。今天他很聰明,沒有吱聲,把他們的密談記在腦子,偷偷溜迴家告訴史月英:

    “媽,金花不可靠,今晚又和崔大偉在一起,明確表示了不愛我……”

    史月英一聽先是一驚,很快慎定下來:“不關事,她的命運掌握在我們手裏。你別急,先跟她建立感情,來軟的;萬一她老是傲然的話,再來硬的。別擔心,一切由我安排。”

    金花和江強不及不離的日子就這樣過著,時間一天過去,江強和金花連牽手的動作都沒有過,便在史月英麵前發氣。史月英叫江強夜裏提禮物到金家,爭取在那裏過夜。江強這樣做了,每次他說要走,金家從來沒有挽留過,都是由金正新把他送迴家。這天晚上,他橫下心來,不提出要走了,殷琴玉幾娘母早睡香的時候,金正新一直陪他坐著,各自的龍門陣都擺完了,隻好呆呆地坐著。為了不打瞌睡,他們兩都有花樣:數房上的瓦、敲桌子、摳指甲、掏鼻屎……一係列無聊的動作。就這樣,幹巴巴呆到天明。

    江強熬了夜倒沒啥,迴家倒在床上像死豬一樣睡著了。金正新可苦了,勞動打瞌睡,一不留神鋤頭落在腳背上,挖了一道娃娃口,迴家包紮後隻好休息了。江強聽到這個消息,拿了一斤白糖去金家探望。這時,他眉頭雖皺,但心裏踏實:沒有送客的人,今晚在這裏過夜定了!果然,金花邀他:

    “江強,今晚你就在這裏睡吧。”

    “要得、要得……”江強高興得過不得。

    夜深了,金花才說:“我爸腳受了傷,你和他一起睡吧,夜裏搽藥、拿水好有個照料。”

    “這……”江強吞吞吐吐地答應著,去了金正新床上。不用說,這又是一個毫無意義的不眠之夜。

    在江強極度苦惱的時候,史月英獻計來:“江強,去叫金花來,說我病了。”

    “你病了,沒有哇。”

    史月英在江強耳邊嘰咕的好一陣,江強樂意找金花去了。金花來到江家,見史月英躺在床上狂呻吟,便去精心關懷、伺候,像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見史月英“病”得那樣厲害,金花決定不走了,好好照料有病的母親。她很有警惕,不脫不解和史月英睡在了一起。也怪,當金花上床後,史月英的呻吟聲漸次沒有了。由於沒有幹擾,金花很快入睡。睡夢裏,金花覺得有人摸她的胸、解她的衣服,胡亂摸出,那是一隻冰涼的手,然後又是一斷掌,猛然意識到是江強,彈身坐起喝道:

    “江強,快滾開!”

    江強用一隻手好不容易劃然洋火,點亮馬燈,屋子通明。金花捂住掀開的衣服,瞪著江強:

    “真不要臉,我們都是夫妻了,何必偷偷摸摸搞下流動作?!”

    江強淫笑道:“說得好,我們都是夫妻了,不該偷偷摸摸的,現在正二八經的搞吧!”說著,又撲向金花。

    金花邊鬧邊反搞,江強哄道:“別鬧,爸爸他們聽見了不好,鄰居曉得了更不成,你就依了我吧。”

    “不,你快悄悄出去。”

    “你依了我,我才悄悄出去。要不然,我要吼了,讓鄰居們都來看!”

    這個年頭,非婚同居是最見不得人的事,金花進退兩難,隻好說:“不能搞……你吻我一下就出去。”

    江強讓了步:“好,不搞那個事,你光著身子讓我看一下就出去。”

    沒有別的辦法,金花隻好認從:“你轉過身子去……”

    一會兒,江強朝金花看去,看到了金花潔白無瑕的玉體,隻見金花背著他說:

    “看了……現在該出去了吧。”

    正在這時,史月英領著孔蘭仙進來,嚇得金花鑽進了被窩。史月英假裝痛斥江強:

    “你呀,太速了吧,拿結婚證那一天都等不到?”迴頭又對孔蘭仙說,“娃子大了,讓他們放縱吧。”然後又對金花解釋,“我得的是風寒病,去孔姨家要一塊死豬肉燉側耳根驅寒,對不起,忘了叫醒你,被這小子占了便宜……”

    金花膽戰心驚探出頭來,見史月英手裏果然提著一塊豬肉,隻感羞愧,沒有語言。

    孔蘭仙笑道:“別害臊,年輕人嘛,早晚要同床的,很正常……”

    江強出去了,孔蘭仙和史月英小談一陣後也散了。

    第二天早晨,金花沒有在江家吃早飯上班去了。史月英秘密問江強:

    “……搞定了嗎?”

    江強不示弱,虛勁飛揚:“當然……”

    這時的史月英,笑得不成樣子了。

    更可怕的是,江強和金花的“醜聞”,帽塘村的大多數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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