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實在太興奮的緣故,秦怡整晚沒睡,眼巴巴的守在鬧鍾前,桌子上放著她的海螺。

    “怎麽這麽慢!”看著指針老半天才挪動那麽一小下,秦怡不住的埋怨。

    有好幾次,她差點就直接上天澤家找他去了,可她一直強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自我安慰說:“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不在乎這幾個小時,明天……就明天……我就可以看見他了,”她終於還是沒能抑製心裏的喜悅,從椅子上蹦了下來,在臥室裏來迴走著,一邊想象明天見到謝天澤時的情形一邊模仿屆時的場景,“我就坐在這,不不……應該是這,他很近很近的站在我麵前,我親手把獎學金遞到他手中,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說……哎呀,我該說些什麽呢?”

    秦怡知道這個獎學金對天澤來說意味著什麽,這麽重要的一個使命交由她來完成,這可真是太榮幸了。

    “謝天澤同學,希望你以後再接再厲,不要辜負董事長對你的期望啊!”秦怡對著空氣開始一本正經的練習了,“不行不行,假惺惺的象領導訓話一樣,天澤一定不喜歡的……”

    “這麽多年難為你了,有苦不要總憋在心裏,不要讓自己總是這麽辛苦,”秦怡有些動情,竟獨自落起淚來,“不行不行,好好一個頒獎典禮弄砸了可不好……”

    “我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就是小雪,我很想你,你想我嗎?”秦怡摸了摸發燙的臉,使勁的搖搖頭,“我一定是瘋了,現在和天澤相認豈不是害了他嗎,瘋了瘋了……”

    就這樣,秦怡忐忑的過了一夜,盡管整晚沒睡,精神卻出奇的好。

    “小姐,今天有什麽喜事嗎?”加長版的勞斯萊斯中,菊枝從後視鏡看見秦怡正望著窗外發呆,嘴角的一抹淺笑越來越深。

    秦怡並不理睬她,撫著懸在車門旁的中國結流蘇線條,忽而又是一陣癡笑。

    上海,據說是人們最向往的地方了,可秦怡沒有這種感覺。這裏除了鋼筋鐵泥車水馬龍和攢動的人群別無其他,和東京一樣。置身其中,就像籠中折翅之鳥,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不過,現在有點微妙了,因為她遇到了天澤,盡管一直對他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可畢竟了解情況和麵對麵的相見是截然不同的。

    來上海一個星期了,前麵幾天忙著公司的交接工作,直到昨天才終於抽出時間到學校看一看,沒曾想竟邂逅了天澤,而她居然沒認真的看他一眼,可真是沒有比這再後悔莫及的了。

    今天是獎學金發放的日子,設計了一個晚上,秦怡想到了千句萬句話,每一句都足以表達自己對天澤的思念,可這些話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讓天澤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除了給他徒增危險之外,一點好處都沒有。秦遠覬覦血翡翠多年了,若不是秦怡想盡辦法阻止,讓秦遠不敢輕舉妄動,恐怕天澤的處境會比現在糟糕得多。

    正想著,車已經到甄怡大學了,剛進學校大門這輛超豪華的勞斯萊斯就立刻引來同學們的駐足觀看。

    “好氣派,好威風,這是誰呀?”

    “哇塞!我要是能在裏麵坐上一坐,這輩子就算沒白活了……”

    “這麽好的車至少也得千八百萬的吧……”

    學校隻有一個地下車庫,在地上並沒有設車場,驅車上學的同學都是把車停在地下車庫裏,可秦怡如此身份的人怎麽能一樣呢,學校特地在教堂前空出一塊地方作為秦怡的專用車位。

    菊枝停好車,看上去似乎不大高興。她是不大高興,盡管在出國之前,秦遠就已經把這一行形容得相當艱辛了,可她還是滿心期待。

    秦遠對菊枝說:“我隻要你做一件事,把她的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這有什麽難的,不就是每天發發電子郵件嗎,菊枝做好了一切準備,她決定在中國好好的玩一玩。可是,自從來到上海以後,每日奔波於酒店和公司之間,還要忍受秦怡瞬息萬變的性格,一個星期就把她搞的快崩潰了。就拿今天來說吧,定好了的,九點鍾舉行頒獎大會,八點半到學校,結果六點不到,她就從美夢中被拖起來,連早飯都不讓吃,火急火燎的趕來了學校,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到底是不是神經不正常。

    雖說自己和秦怡是多年的老同學,可畢竟關係並沒有那麽親密,甚至在學校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秦遠就一廂情願的把她當成秦怡的好朋友。要知道,想和這個冰雪美人做朋友,那可是難比登天啊!

    “真是個怪胎!我當初怎麽就那麽笨,一口答應了董事長!”菊枝心裏暗自嘀咕著。

    秦怡和菊枝在學校裏漫無目的的轉悠,無論走到哪裏都會立刻變成焦點,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湊巧,他們竟走到了謝天澤的宿舍門外。這間簡陋的小房子門敞開著,張浩陽正蹲在門外刷牙,這家夥腦袋上像頂了個雞窩,垂著頭緊閉眼睛,肩上搭一條毛巾,牙刷機械的在嘴裏蹭來蹭去,滿嘴的白色泡沫順著下巴正往下流,秦怡已經走到他身邊了都沒察覺。

    “同學,”秦怡小心的喊了一聲。

    “啊——”張浩陽緩緩的抬起頭,一秒鍾後,微微睜開的眼睛在秦怡臉上定格,再一秒鍾,眼睛圓睜如銅鈴且散發奇異光芒,第四秒鍾,全身動作暫停僅嘴巴張開微微顫抖,第五秒鍾,滿嘴的白沫已經順著下巴流了一地。

    “這位是張浩陽同學吧?”秦怡盡量讓自己顯得有禮貌,畢竟這是天澤的室友,是很值得尊敬的人。

    “啊——”張浩陽又從嗓子眼裏哼出一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秦怡。

    “謝天澤同學是住這裏嗎?”猶豫了一下,秦怡還是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啊——”好像張浩陽除了這個字再沒別的話會說了,這是一個正常人在極度恐慌或極度無奈或極度驚訝的情況下出現的最正常的反映了。

    秦怡沒再問別的話,徑直走進了房間,裏麵空無一人。她是知道的,天澤有晨讀的習慣,每天的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教室做功課才對。

    門外,張浩陽終於醒過神來,趴在門邊上往裏瞧,被菊枝喝了一聲,嚇的退到門後,菊枝則寸步不離的守在門旁。

    秦怡摸著天澤的每一樣物品,在他看來每一件都是無比神聖的。

    “這支鋼筆,上麵有他的指紋吧,這隻杯子,上麵有他的唇印吧,”心裏想著,手裏握著,倍感親切。但最讓她瞠目結舌的,還是那滿牆壁的畫!每一張都是她,小小的人兒或悲或喜或呆或怒,或凝眉思索或舉目遠眺,或唇角含羞或雙目憂鬱,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竟是一張張活靈活現的麵孔,滿滿一牆壁!

    若不是親眼看見,任憑別人描述的怎樣逼真,她都難以置信。這一刻,瞧著畫中的自己,她竟被幸福震撼的連哭都忘了。

    天澤的床整潔如新,純粹的白色宛若他純粹的執著,經曆了多少次風雨多少次坎坷,始終不肯被這渾濁的世道玷汙。撫摩著他躺過的床麵、枕過的枕頭和蓋過的被子,上麵還依稀散發出他的氣味。緩緩俯身,貪婪的汲取如癡的享受,這般久違如隔世的情愫驟然被喚醒,叫人唿吸為之一滯。

    清晨的陽光慢慢滲透進來,灑在秦怡身上,暖暖的癢癢的,她從不曾發現,原來朝日的光輝還有這種功效,可以驅逐疲勞,讓安靜更安靜,讓幸福更幸福。她把自己的每一處細胞都放鬆下來,徹底的融化在身下這一片茫茫白色中。

    “小姐,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被菊枝喊了一陣,秦怡這才發現自己竟趴在天澤的床上睡著了。

    “幾點了?”

    “都快七點了,您這一睡就是半個小時呢!”顯然,菊枝對秦怡很不滿,自己在外麵辛辛苦苦的站崗,她卻在這裏酣然大睡。

    “現在開始做伸展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個學院的學生分三個區域一排排站好,各學院各係的輔導員各自領隊,隨廣播的節奏認真的做每一個動作,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不僅要頒發一年一度的“莘莘學子”獎學金,還要公布今年暑假各學院的夏令營地點,大家都滿心期待。

    “天澤,你聽說了嗎?”一位同學邊做動作邊偷偷從謝天澤嘴裏套話,“他們說今年的一等獎學金學校已經內定好了,你信嗎?”

    “誰該得誰不該得,學校自然有他們的標準,我們做好該做的就行了,”每天晚上都要寫論文做功課到一點才睡,早上又得五點多就起床到教室做晨讀,廣播體操是他一天當中唯一能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

    “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這位同學頗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氣勢,“哎,我可聽說了,這次法學院的石艾文和你有的一拚哦!”

    “如果是石艾文,我一點也不奇怪,本學期法學院三十六場模擬法庭中,他不管作為控方律師還是辯方律師,都無一敗訴,我真的很佩服他,”謝天澤做了一個大幅度的扭腰動作,長長吐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無論誰拿一等獎學金,我都會感到高興。”

    “你倒是蠻想得開的哦,”那位同學白白眼,不再說話了。

    其實學校很早就開始有這樣的傳言了,說本年度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已經內定為醫學院的謝天澤,搞這麽個頒獎大會隻不過是個形式而已。緊著,各種風言風語都沒邊沒沿的流傳開了。

    “也不知道他謝天澤使的什麽手段,把教授們哄的服服帖帖的,每年都把最好的給他……”

    “咱可不能跟人家比,人家和校董的千金公子稱兄道弟的,成績又那麽好……”

    “就是,人家還認了警察局長和法院院長的千金做姐姐,我們可是望塵莫及呦……”

    這些話自然也會傳進謝天澤的耳朵裏,說無動於衷是假的,委屈有煩躁也有,可他能說的隻有:“嘴長在別人身上,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管不著。”

    “天澤,他們那是嫉妒你的才華,故意編排出來糟踐你的,”尹可欣心疼的也不知說些什麽好,隻能胡亂安慰幾句。

    “要我說,見一個打一個,讓他們再胡說八道,”尤嘉倪的處世原則永遠是拳頭一對巴掌一雙。

    “哥,想那麽多幹嘛,像我,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多自在!”尹可凡倒了滿滿一杯chivas12年,一飲而盡,神采飛揚的講演著自己的頹廢人生觀,“人生得意須盡歡!”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順其自然就好,”唯獨媽媽的話能讓天澤稍稍安心,“該得到的,隻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不該得到的,再怎麽強求也是徒勞。”

    天澤把頸前的血翡翠放在唇邊深深一吻,呢喃道:“如果你在的話,是不是我肩上的重量會少一些呢?”

    遠遠的,秦怡望見了謝天澤,一列列整齊隊伍裏,那麽惹眼,她定格了視線,那麽專注。昨天那匆匆一瞥,差點讓秦怡遺憾終生,現在她可要瞧個透徹,把這個自己苦苦思念了十五年的人一次瞧個夠。

    看他,掩藏在眉梢的桀驁像一匹即將脫韁的烈馬,隻要時機一到,他就立刻掙脫這重重束縛,掙脫這紛紛擾擾,向自由遼闊的天邊飛奔而去。再看他,舉手投足之間,光芒四射,儼然磚瓦堆中的一塊寶石或一件藝術品,完美的沒一點瑕疵。

    自然,這隻是秦怡眼中的謝天澤,在別人看來,他不過是個沉默寡言我行我素的一個怪胎。

    秦怡感到唿吸漸漸停滯,多少次多少次啊,她在夢裏看著他,看著他清晰而模糊的臉,明明就在自己麵前,卻遙不可及,然後一點一點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在沉沉霧靄裏。在唿喊中醒來,冰涼的床榻依然空空如也,隻有枕上的一大片濕潤還殘留微熱。

    現在,她恨不得直奔過去,一把將他緊攬入懷,從此縱然天塌地陷也絕不會再鬆開手。可她怎麽能啊?生命的悲涼,現實的殘酷,莫過於此。

    “執行長,執行長,”朱國棟搖搖晃晃的朝著秦怡這邊跑過來,地麵隨著他的步伐鏗然而動,魏琴和賈正道跟在他身後。

    被他們一喊,好多學生紛紛迴頭向秦怡望去。

    “霍——”色男們立時定住了,“好一位天仙妹妹!”

    瞧,那烏黑亮麗的長發隨意束在腦後,額前的一縷劉海隨風輕拂,和她精致的五官相互映襯,一身白色正裝英姿颯爽,讓她的纖纖玉體更加美的無可挑剔。

    “聽見沒有,剛才校長叫她執行長哎……”

    “該不會她就是今天要出席大會的執行長吧,這麽年輕漂亮的一位小姐……”

    “這有什麽,韓國日本的女人哪個臉上沒動過刀子,隻要有錢,我也能像金喜善一樣……”

    ……

    一群女生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不知是真嫉妒還是假清高,話語間盡是些酸味。話雖如此,可視線卻還是紛紛瞥向秦怡那邊。

    謝天澤也向秦怡望了望,心想大概她就是今天頒發獎學金的秦氏企業代表吧,居然這麽年輕,還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執行長,您……您大駕光臨,我們實在是……實在是有失遠迎啊!”一路小跑,朱國棟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不過是四處走走,散散步,朱……”看看朱國棟的滿身肥肉,秦怡心裏暗自好笑,“朱國棟不必緊張!”

    “……七二三四,五六七停!”

    早操完畢,同學們一哄而散,食堂裏的美味可是不等人的。

    “……現在時間還早,要不,執行長先到休息室小憩片刻?”秦怡隨人流在前麵走,朱國棟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嘮嘮叨叨個沒完。

    “他們這是幹什麽去?”其實秦怡是一直跟在天澤的後麵,看見人群全是湧向一個方向,不禁疑問道。

    “現在是早餐時間,同學們是到學校食堂用餐去。”

    “哦?”這正是了解天澤生活的好機會,秦怡卻不好明說,心一動,轉身問菊枝,“你還餓著肚子吧?要不我陪你去吃點吧?”

    “好啊好啊,填飽肚子要緊,順便體察一下民情!”菊枝簡直愛死秦怡了。

    這一句“體察民情”讓朱國棟心一揪,萬一這民情體察的不滿意那還了得,趕緊擋在秦怡前麵:“執行長,我已經為您備好了車,附近有一家本幫菜館,那裏的小吃做的相當不錯,環境也好,既安靜又別致,我們還是去那裏用早餐吧?”

    “不用了!”秦怡一口迴絕,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也收了迴去,“朱校長有那麽多大事要忙,不要老是跟著我,我自己在學校裏轉轉就行了!”

    “呃……”朱國棟被秦怡一席話怔住,不知所措起來,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執行長大人,竟遭來這一通責難。

    “要不這樣吧,”又是賈正道出來打圓場,好像這位賈院長在這方麵很有經驗似的,“讓魏院長陪著執行長,畢竟執行長對學校環境不熟,有魏院長在就方便多了,執行長意下如何?”

    “也好,”魏琴的樸實無華給秦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秦怡最是在意第一印象,再者,她是天澤的老師,資料顯示她對天澤有過很多幫助,秦怡心裏並不排斥她,“魏院長,我們走吧?”說著,徑自走在了前麵,菊枝也快步跟了上去。

    賈正道對魏琴使了使眼色,魏琴點點頭心領神會。

    朱國棟一頭霧水,隻覺得溫度驟然降到了冰點,恍惚道:“發生什麽事了?我說什麽了嗎?”

    賈正道沉重的拍拍他肩膀,說了聲:“節哀順變吧!”

    食堂裏,人聲鼎沸熙熙攘攘。這個漂亮的食堂共有上下三層,一樓都是普通的食堂,二三樓是豪華的星級餐廳,外圍還設有包房。當然,二三樓的這種高檔消費隻有極少數的千金少爺才會光顧。

    秦怡一踏進大門,立時被鎮住了。諾大的廳堂足有兩千個平方,隻見密密麻麻的盡是人頭攢動,二十幾個打飯口排著長長的隊伍,這景象何其壯觀!

    “這麽多人哪!”菊枝更是驚的瞠目結舌。

    “要不我們到三樓去吧,那裏通常比較安靜,”魏琴心想這位大小姐嬌貴慣了,肯定不習慣這種場麵。

    “魏院長,你們醫學院的學生通常在幾樓用餐?”秦怡試探著問道。

    “我的學生不比商法學院,家裏條件有限,二三樓通常是不去的!”魏院長如實迴答。

    “你去買早餐吧!”秦怡吩咐身後的菊枝,眼睛卻不停的在大廳內一圈圈掃視。

    “我陪她去吧,學校裏買飯是要刷卡的,”邊說,魏琴邊跟上菊枝,“執行長,你先找個地方坐吧!”

    秦怡哪還聽得進這些,她繞著大廳一圈一圈的找,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於在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她看見了他!盡管他頭壓的低低的,一言不發,默默的吞著飯粒,但她還是準確無誤的看見了他!

    謝天澤挨著尹可凡,尹可欣和尤嘉倪坐在他對麵,四人正談論著今天操場上的那位執行長。

    “……我說過你多少遍了,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操是一定要堅持做的,你小子就是不聽,瞧,今天你錯過了多重要的場麵……”尤嘉倪一邊用筷子使勁敲著尹可凡的頭一邊口若懸河擺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剛倒進嘴裏的一口飯沒咽下多少就被打機關槍似的噴了出來。

    “有你說的那麽邪乎嗎?”尹可欣沒有看見,覺得尤嘉倪的形容過於誇張了。

    “邪乎?我還怪自己口才不好,形容的不夠逼真哩,簡直就是美麗女神,”尤嘉倪停下手裏不雅的動作,羨慕之情溢於言表,忽而又猛地問謝天澤,“你說,我和她誰更漂亮?”

    “當然是我姐更漂亮,”天澤微笑道,然後又沉下頭默默的吃飯。

    “你小子嘴越來越甜了,雖然明知道你是說謊,可我還是高興,姐獎勵你一塊南瓜餅,”說著,一塊看起來極美味的南瓜餅就從尤嘉倪的碗裏以一條極優美的弧線飛到了謝天澤的碗裏。

    尹可凡先是痛心疾首的當當敲桌子,又倏地換了表情,頗有一副針尖對麥芒的架勢:“別吹了,鑒寶大會那天,我看見了一位小姐,那才真叫仙女下凡塵天使在人間呢!”

    “胡說,那天我也在場,我怎麽沒看見?”尤嘉倪不服氣了。

    “怎麽沒看見,她明明就坐在你前麵!”

    “哦!就是那個烏鴉鳥人?你不說我倒忘了,這麽熱的天,身上的衣服黑的像碳一樣,還仙女?還天使?喔……”尤嘉倪作嘔吐狀。“那也比你的什麽狗屁女神好看,好看一百倍!”尹可凡胡攪蠻纏起來。

    “你的天使才是狗屁,我的女神最漂亮!”

    “我的天使最漂亮!”

    “我的女神最漂亮!”

    ……

    “小姐,小姐,”菊枝隔了老遠唿喊著向秦怡招手,惹得大廳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齊齊望向秦怡。

    “就是她!”尹可凡和尤嘉倪一齊指著秦怡異口同聲的喊道。所有人又把視線齊齊移向他們兩個。

    “怎麽樣?還是我的女神漂亮吧?”尤嘉倪大笑道。

    “再好好看看,是我的天使最漂亮!”尹可凡陰笑道。

    “你們……你們說的好像是同一個人哎!”尹可欣幽幽的插了一句。

    “哦?”尹可凡和尤嘉倪同時怔住了,“好像……是哦……”

    秦怡原本選好了一個最佳位置,離天澤又近又安靜,結果被菊枝一喊,隻得放棄了。就隨便選了一個位子坐下來,用眼角一掃,好遠!足有十幾米。

    “小姐,您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讓我和魏院長這一通好找!”菊枝坐下來,把餐盤放在秦怡麵前一份,竟自顧自的吃起來,還不時的讚美幾句,“想不到這裏的食物如此美味呢!”

    秦怡從沒像現在這麽痛恨過菊枝,真後悔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把她帶過來呢。再低頭看看餐盤裏,一碗八寶粥,兩塊玫瑰酥,一份香氣撲鼻的生煎。盡管秦怡最是喜歡有地方特色的小吃,但此刻這些在她看來,已全都索然無味。

    “執行長,實在沒什麽像樣的東西招待,您先將就一下吧!”魏琴看起來頗為愧疚,一個勁的致歉。

    “哪裏,我隻是今天身體有些乏,沒有胃口而已,魏院長不要多想,”看著對麵狼吞虎咽的菊枝,秦怡實在氣不打一處來。

    秦怡老是偷偷瞧著謝天澤那邊,魏琴是個有心人,一早就發現了。

    “那是本校有名的‘無敵三人組’,起初我們也反對學生拉幫結派,可是後來發現,他們經常幫助有困難的學生,還常常在社會上搞一些公益活動,見他們幾個果真是惺惺相惜,我們也就不再去管了。”

    “無敵三人組?”秦怡頗感興趣,“倒是蠻有意思的,不知是誰取的名字?”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魏琴嗬嗬一笑,“反正一來二去的就叫出來了。”

    這時,尹可欣剝好了一個雞蛋,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上麵的熱氣,然後用筷子夾著放進謝天澤的碗裏。天澤拘謹的把雞蛋撥到碗的一邊,繼續吃另一邊的飯。兩人呢喃說了幾句,便咯咯的笑起來,好像和天澤很親密的樣子。

    “那個女孩是誰?”秦怡指著尹可欣,倏地問道。

    “嗯?”魏琴順著秦怡的手看去,笑了笑說,“她叫尹可欣,是校董尹建國的女兒,現在是遠奇山醫院的胸外科實習醫師,以前也是我的學生。”

    “不就是我們前幾天見的尹董事長嗎?我還笑他頭上寸草不生哩!”菊枝不看時機的插嘴道,再瞧碗裏已被掃蕩一空。

    “哦,原來她就是尹可欣,”秦怡連連點頭,表示讚許。秦怡心裏有一本帳,哪個幫過天澤,哪個欺負過天澤,她都一清二楚。

    “那……”秦怡頓了頓,故意指著謝天澤問,“那個呢,低頭不說話的男生,他叫什麽名字?”

    “他叫謝天澤,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之一了,”魏琴眉毛揚起,眼中放光,說完又不好意思起來,“執行長見笑了,我竟對自己的學生自賣自誇。”

    “為什麽?是他最優秀嗎?”秦怡又明知故問。

    “是啊,這孩子命苦,聽說從小就到處流浪,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魏琴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逐漸沉重起來,“我隻知道,他有個患病的媽媽,是個善良的女人,天澤這孩子一邊照顧媽媽一邊刻苦讀書,還要想辦法掙錢補貼家用,真是不容易啊,”說話間,魏琴的眼角有些晶瑩,“所以我認為今天的最高獎學金他是最有機會也是最應該得到的!”

    魏琴慷慨激昂,全然忘了麵前這位正是秦氏企業的執行長大人,等反應過來時話已然出口了:“執行長,我又開始多嘴了……”

    “沒有沒有,您說的非常有道理,”魏琴的話句句說到了秦怡的心坎裏,“這麽自強不息的優秀學生,是獲得最高獎學金的最佳人選,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我真要替天澤謝謝您了,有了這筆錢不知他會減輕多少負擔呢!”

    兩人這一來一去,仿佛謝天澤能拿最高獎學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秦怡轉頭再去看天澤時,他們幾個已經人去桌空了。有魏琴在,她不好失禮再去追上去,隻得硬著頭皮留下來繼續陪她閑聊。

    八點鍾,用罷早餐,在學校溜了一會,秦怡有心無心的點頭迴應魏琴的熱情介紹。此刻,她滿心思想這天澤這會在幹嗎。

    八點半,學生開始進入會場。現在同學們的熱點話題又多了一個,全校都知道了今天的執行長大人是一位超級美女,對色男們來說,這可真是個不小的驚喜。

    八點四十五分,會場差不多已經滿座了,同學們開始滿心期待的倒數計時。謝天澤在比較靠前的一個位置,因為三個學院按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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