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同學們到處嚷嚷這句話。

    “出什麽大事了?”某同學問。

    “母夜叉要被開除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某同學到處嚷嚷這句話。

    謝天澤一路小跑,火急火燎的從正門衝進教堂,穿過大禮堂直奔樓上的校長室,任憑看門的大叔怎麽喊都沒用。按規定除舉行校會外,任何學生不得由正門出入大禮堂,必須走偏門的後樓梯到達樓上的各個辦公室,違犯者記大過處理。從偏門進要饒好大一個彎,天澤一門心思想著嘉倪姐,浪費不得一點時間。

    跑到二樓,謝天澤慢了下來,校長室就在左手邊第四個房間,他盡量讓自己急促的唿吸平靜下來。“他們會怎麽說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天澤這樣想著,他還是有顧慮的,校長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學生,隻是三位訓導主任太頑固,總拿三十年前的標準來衡量學生的好壞。尤嘉倪在他們看來是不成體統的,一個女孩子家打打鬧鬧瘋瘋癲癲,一天到晚和男生混在一起,這是敗壞了學校的風氣,所以他們要鏟除這種“害群之馬”,以震校紀。在先後三次減掉五十學分和記了兩個大過之後,終於使出了他們的殺手鐧——開除學籍!

    謝天澤已經走到校長室門外,忐忑不安的敲響了門。

    “誰?”  “馬校長,我是謝天澤。”  “哦,進來吧。”

    謝天澤推門進去,如他所料,羅阿姨也在。羅阿姨是尤嘉倪的媽媽,雖然年逾半百但還是神采熠熠,隻不過頭上的白發又比上次見麵多了些,她正端坐在馬校長的辦公桌前,肩上挎一個公文包,並沒有因為此事而大動肝火。

    “羅阿姨好,”除了媽媽,羅阿姨是謝天澤最尊敬的女人了,隻是每次見麵都是這樣的場合,兩人都不免有些尷尬。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不用來的,”羅阿姨不想把天澤也牽扯進來。

    “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怎麽會沒關係呢?那四個人偷了我的東西,嘉倪姐為了幫我才會觸犯校規的。”

    “那你們應該報警,不應該用武力解決,”馬校長摘下眼鏡,拿桌上的手帕擦了把汗,笑著責備道,看不出他是在生氣還是在高興。

    “我……”謝天澤語塞了,他自己知道,這當然不能告訴警察。

    “好了,別支支吾吾的了,我雖然糊塗,但還不到混淆是非的地步,”馬校長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臃腫的身體,象他這麽胖的人以一種姿勢坐久了會很辛苦,“尤嘉倪同學是調皮了點,年輕人嘛,血氣方剛是很正常的,隻是這次沒了分寸,出手傷人到底是說不過去的。”

    “我和她爸平時都忙工作,疏於管教,現在闖下這麽大的禍,我們有很大的責任,”羅阿姨歉疚的說,“給她一些懲罰也是對她的教訓,可開除學籍是不是太嚴重了?”

    “我明白,我們都是為人父母的,孩子的前途自然要放在第一位,”馬校長點點頭說,“況且她的本意是好的,為了朋友為了正義去向壞人挑戰,這是我們一直提倡的,可是……”他的笑容忽然下來,“按學校規定,校長無權製止全體訓導主任的最後決議,我也無能為力呀!”

    “我們可以去做三位訓導主任的工作呀,”謝天澤脫口而出。

    “談何容易,”馬校長搖搖頭,“他們都太固執了,要不然怎麽會被叫做‘鐵麵三巨頭’呢?”

    “他們在隔壁吧,我去找他們談,”謝天澤注意到羅阿姨時不時焦急的看表,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羅阿姨,您一會要開庭嗎?”

    “是啊,十五分鍾後有一個很棘手的案子,”羅阿姨既不能丟下自己的女兒又不能撒手那邊的案子,真是左右為難。

    “那您趕緊去吧,法庭上少了法官怎麽行!”馬校長趕緊起身寬慰她說,“您盡管放心的審案子,我一定會拖住他們的時間,等您迴來。”

    “那好,我會很快迴來的,”羅阿姨匆忙出了門。

    “馬校長,我也去了,”謝天澤隨後出了門,徑直朝隔壁的訓導處走去。

    “哎——”馬校長長的歎了口氣,“祝你們好運吧!”

    訓導辦公室內,尤嘉倪正在接受三司會審。她靠坐在牆邊的長椅上,歪斜著頭,翹起二郎腿,這是她接受審訊時慣有的姿勢,她低頭看看表慢吞吞吐出幾個字:“三個小時了,該結束了吧?”

    “你要認罪!”坐在最中間的於主任斬釘截鐵的說,他和的崔教授程教授都已滿頭銀發,麵容冷峻不帶一絲的表情,空蕩蕩的房間裏隻一排桌子和三張根雕似的臉,這種陣勢不知讓多少想說謊的學生及時懸崖勒馬。他們是菲爾吉娜大學的第一批學員,現在是菲爾吉娜輩分最高的老師,無人敢惹。

    又是好一陣沉默對峙,尤嘉倪眨巴著眼睛瞅住這三位曾讓她吃盡苦頭的老頭不放,好象在說:“別以為每次都讓著你們,就是我怕了,這次看誰挺到最後!”

    果不其然,二十分鍾過去,三位教授再也撐不下去了,於教授已經頭昏眼花,崔教授不停的揉捏鼻梁敲打腰背以減輕疲勞,最右邊的程教授索性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托住頭休息。而尤嘉倪還若無其事的搖頭晃腦,好象是她在審訊三位教授一樣。

    “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於教授終於忍無可忍,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決議書,放到尤嘉倪視線可及的地方,“這是三位訓導主任的決議書,從今天起,你被開除了!”

    “哦?”尤嘉倪伸長脖子瞧了一眼桌上的決議書,不僅沒有絲毫的慌張,反倒覺得很好玩,“這麽快呀,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哩!”說完,竟咯咯的笑了。

    “太無可救藥了,怎麽能這樣呢,”崔教授和程教授痛心疾首的搖著頭。

    “請等一等,”說話的是謝天澤,他在門外已經看了好半天了,見三位教授果真拿出了處分決議書,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畢竟三位教授聯名對學生做出的任何處分都是無人能否決的,他破門而入希望還能來得及,“三位教授再考慮一下吧?”

    “謝天澤?”三位教授一驚,“怎麽每次她犯錯都有你的份?”

    “天澤,你來幹什麽,跟你又沒關係,趕緊迴去!”謝天澤的及時出現讓尤嘉倪頗為感動,可她不想連累天澤,隻能佯裝著生氣趕他迴去。

    “於教授,崔教授,程教授,”謝天澤全然不理會尤嘉倪的怒斥,走到三位教授麵前深鞠一躬,娓娓道來,“三位教授是菲爾吉娜最讓人敬佩最有權威的老師,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半個多世紀來,您三位堅持遵循我們的校訓,帶領著所有菲爾吉娜的師生從一而終的進行學術研究,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讓人為主義動容,讓我們由衷的敬畏,所以我們願意聽從三位老師的教誨。”

    “別以為隨便說幾句好話就可以放過她,今天不同往常,”崔教授打起精神,拿桌上的決議書在謝天澤眼前晃了晃,“她這次犯的是死罪!”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的校訓是什麽?”程教授反倒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追求真理,抵製邪惡,崇尚自由,反對壓迫,”謝天澤從容不迫的說道,“這十六字箴言是菲爾吉娜。 夏普女士去世前留下的,目的是希望後人把和平放在第一位。”

    “和平?”程教授嘴角劃過的一絲微笑說明他顯然對這樣的迴答很滿意,但他卻固做生氣的喊道,“你以為她的做法很和平嗎?她倚仗自己有點三腳毛的功夫,把那四個年輕人打成重傷進了醫院,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違犯校規這麽簡單了。”

    “這正是我要強調的,”看著尤嘉倪茫然的眼神,謝天澤實在於心不忍,幹脆直接進入主題,“校規第四十六條,本校任何學生不得以任何形式進行暴力或鬥毆行為,違犯者作開除學籍處理。”

    “你還想說什麽?”於教授知道他的重點一定在後麵。

    “校規最後一條,本校全體師生都有維護社會安定秩序的義務,任何學生在任何情況下不得對任何違法犯罪行為袖手旁觀,違犯者作開除學籍處理。”

    三位教授相互看了看,沒在說什麽。

    “你真棒!”尤嘉倪崇拜的向謝天澤伸了伸大拇指,小聲說道。

    “天澤,”經過幾分鍾的交頭接耳之後,由最年長的於教授發表最終宣判,“你是個好學生,但是我們的決定不會改變,尤嘉倪同學必須離開學校!”

    這個結果讓謝天澤吃驚不小,一時說不出話來。尤嘉倪坐不住了,她噌地跳將起來,搶過決議書三兩下撕了個粉碎:“走就走,士可殺不可辱,有什麽了不起的。”她話音剛落,隻聽砰一聲,房門被撞開。

    “我看誰有這個膽子,”說話的是個極俊俏的年輕男子,屬於那種很有骨感的上海小男生,他便是尹可凡,菲爾吉娜的太子爺,瞧他那一臉的惟我獨尊就知道是平常驕縱傲慢慣了的。

    “尹…尹可凡?”三位教授目瞪口呆,“你們學院不是……”

    “沒錯,”不等他們把驚詫的話講完,尹可凡就耐不住性子發起飆來,“可我聽說有人要趁我不在的時候造反,所以我連夜趕飛機迴來,”他頓了頓,向看見救星的謝天澤和尤嘉倪擠了擠眼,“看看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這一番話在三位教授聽來自是非常不順耳的,可他們也無可奈何,畢竟尹可凡在學校裏放肆慣了,他老子又是校董,平常也不敢無故去招惹他,沒辦法,既然今天碰上了,隻好來一場硬碰硬了。

    “訓導處做出的決定是不可以推翻的,”於教授正言道,“就算你爸爸是校董也沒有這個權利!”

    崔教授和程教授也在旁左附右合,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如果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呢?”

    三位教授麵麵相覷,不知道尹可凡這小子到底在賣什麽關子。

    “你說什麽呀?”謝天澤小聲問,他和尤嘉倪也不懂可凡在耍什麽把戲。

    見起到了自己預計的效果,尹可凡心裏很是得意,他瀟灑的朝門口打了個響指:“進來吧!”

    出乎眾人意料,進門來的正是被尤嘉倪教訓的沒了人樣的“四缺”,他們四人窩囊的蜷縮在牆角,用眼神的餘光相互望著,嚇的連頭都不敢抬。

    “你們不是有話要對我們的領導說嗎?”尹可凡向“四缺”指了指三位教授,“現在見到了,說吧?”

    “我們……我們想……”經過短暫的相互推委之後,終於缺老大開口了,“我們想替尤嘉倪同學澄清一下,我們身上的傷是自己不小心碰的,和她完全沒有關係,希望……”說著,怯怯的看了尹可凡一眼,立即會意道,“希望你們不要冤枉了好人。”說完,馬上又縮迴了角落,不敢再抬頭。

    “現在可以了吧?”尹可凡趴在三位教授眼前的桌子上問,表情相當的傲慢。

    “這……怎麽會……”三位教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不知所措起來。

    “反正決議書已經沒了,我們就化幹戈為玉帛吧?”現在主動權在尹可凡手裏,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過分。果然三位教授無言以對了,隻能任由尹可凡這小子擺布。

    “既然三位教授沒什麽異意,那我們就先迴去上課了,”說完,和謝天澤尤嘉倪三人揚長而去,“四缺”也緊跟在他們身後狼狽的出了門。

    空蕩蕩的訓導處內隻剩下三位老教授懊惱的歎息聲。

    尤嘉倪——外號“母夜叉”,法學院最有號召力的大姐大,十六歲的時候就拿到了跆拳道黑帶,頂重情重義疾惡如仇的,人見人怕。

    謝天澤——人稱“狀元郎”,醫學院所有教授的希望和寄托,菲爾吉娜建校半個多世紀來唯一獲得全科獎學金的學生,無人不敬。

    尹可凡——花名“太子爺”,商學院的豪門子弟中最有錢的一個,父親是校董,整個學校沒有他擺平不了的人和事,校長都要讓他三分。

    三年前,學校裏有一夥自稱“猛龍幫”的學校霸王,專門以大欺小恃強淩弱,學校三番五次想根除這一塊毒瘤,可最終都因為牽扯到太多的社會關係而失敗,同學們和老師們也隻能忍氣吞聲,不敢反抗。

    當時,謝天澤尤嘉倪尹可凡三人還都是剛剛入學的新生,十分看不慣這些學生的行徑,於是三人團結老師和同學們展開了一場“反黑運動”,最後終於把“猛龍幫”趕出了學校。

    三人性情相近意氣相投,拜天地敬四神結了金蘭,因為他們各有其無人能及的方麵,又好打抱不平,久而久之得了個“無敵三人組”的封號。

    現在,同學們早把大教堂圍的水泄不通了,大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謝天澤三人的身上,他們最後的勝利與否關係著全體師生能否就此徹底解放,人們都想知道這終極對決的結果是什麽,“鐵麵三巨頭”pk“無敵三人組”,龍虎相鬥必有一傷,乖乖,這可真是菲爾吉娜百年來的一大勝景奇觀。

    當謝天澤尤嘉倪尹可凡昂首挺胸的大踏步走出來的時候,尹可凡調皮的伸出兩根手指做了一個“v”形的勝利手勢,伴隨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歡唿聲,大家把三位英雄高高舉起,用力拋向空中。這就表示從今天開始,“無敵三人組”就真的所向披靡了,也意味著菲爾吉娜近萬名師生不用再受“鐵麵三巨頭”的牽製了,人們自由了!

    某同學代表發言:

    “感謝黨,感謝組織,感謝政府,感謝祖國,感謝我的親人們和戰友們,感謝毛主席的英明決策,感謝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感謝學生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偉大勝利!”

    “四缺”從旁門溜出來,趁亂倉皇逃竄,人們沒空去理會這些,相信他們遭此教訓後不會再作惡了。有人不解為什麽剛才他們要當著三位教授的麵做偽證,謝天澤和尤嘉倪心裏清楚的很,這個世界上除了“邪不勝正”這句真理外,還有一句叫“錢能通神”的至理名言,尹可凡的手段是比他們二人多得多的。

    狂歡之後,人們漸漸散去,一個小姑娘站在不遠處,要離開又不忍離開,要留下又不敢留下,目光閃躲的偷偷望著尹可凡,她叫姚一然,在醫學院讀大二,是謝天澤的學妹,母親魏琴是學院的院長,精巧的臉龐掛著害羞的微笑,身材纖細瘦小,有點弱不經風的感覺。尹可凡隻顧和同學們吹噓在訓導處是怎樣的威武不凡,沒注意有人正在背後默默注視著自己。

    謝天澤卻瞧見了,趕緊向她走過去打招唿。姚一然見學長過來,頓時難為情起來。

    “既然來了,就過去和他打個招唿嘛!”

    “還是……還是不要了,學長,我先迴去上課了,”姚一然臉頰一陣緋紅,轉身跑開了。

    “誰呀?”尤嘉倪湊過來問,謝天澤朝可凡努努嘴,她會意的點點頭。

    “那三個老家夥見了本少爺,屁都不敢放一個……”尹可凡越說越離譜,簡直把自己捧上了天,又被尤嘉倪一腳踹迴到了地上。

    “小東西,當英雄好玩吧?”就這一句震耳發潰的吼叫,已經把那些明知被唬還聽的津津有味的諂媚者們驚的四哄五散,尹可凡沒盡興,埋怨的瞅著尤嘉倪,卻不敢吭聲,因為稍微有一個字的反駁遍會惹來她的輪番轟炸。

    “姐姐打電話告訴我你們在家出事了,我從澳洲連夜飛迴來,下了飛機就立刻去醫院找到那四個混混,說服他們為大姐辯護,我還從爸爸那裏得知,三位訓導主任年紀都大了,校董事會一致決定要換新的訓導主任,老虎沒了爪子和牙,所以我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要他們退休?”謝天澤和尤嘉倪不敢相信,畢竟三位老教授已經掌管菲爾吉娜半個多世紀了。曾經有人提議過要他們退休,但同學們都表示反對,因為大家對他們隻有敬畏沒有憎恨,況且三位老師把一生的精力都奉獻給了菲爾吉娜,現在讓他們退休,豈不等於殺了他們嗎?

    “是啊,下個學期就要執行了,這是千真萬確的。”

    謝天澤和尤嘉倪沒再說什麽,是啊,三位老師都已年逾八旬,確實有些力不從心了。

    “天澤哥,聽姐姐說你有一塊血翡翠,是真的嗎?”

    謝天澤把脖子上掛著的血翡翠摘下來,交給尹可凡。尹可凡拿在手裏,先掂了掂它的分量,然後用拇指在切麵上摸了一把,放在眼前對著太陽看了一會,又在離地四五英寸的地方讓太陽光完全照射在玉的平麵,玉石的下麵立刻出現一個淺淺的幾乎看不到的陰影,陰影中間有一個明顯的小黑點。

    尹可凡點點頭感歎道:“果真是一模一樣!”

    “你見過?”謝天澤很吃驚。

    “從一個世伯家裏見過,很值錢的,一般的人家不會有這種東西,”尹可凡把玉還給謝天澤,緊皺眉頭感到十分不解。

    “朋友送的,”尤嘉倪插了一句嘴,“天澤說過了。”顯然,她不想再讓謝天澤為難。

    三人換了個其他的話題,向操場天澤的住處走去。尤嘉倪的事情處理完了,天澤的麻煩也解決了,商學院在澳洲的“國際著名企業參觀學習活動”為期一個月,現在還沒結束,尹可凡當天就趕飛機迴去了。從學校到機場,那個叫姚一然的女孩一路尾隨,直到尹可凡剪完票進了機場,她都沒敢叫住他,手裏緊攥著的一封信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她望著剪票口好一陣發呆,看看這封總也送不出的信,失落的迴學校去了。

    事情總算圓滿的告一段落,謝天澤又恢複了往日的忙碌,他在一家私人診所做助理,每個月八百塊錢的工資勉強維持生活和媽媽的醫藥費,每天奔走在學校診所和醫院之間,沒有閑暇去想其他的事,一時間他把血翡翠的事拋在了腦後。他雖然忘了,可同學們卻議論開了。很快,謝天澤有寶貝的事在學校內外鬧的沸沸揚揚。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又出什麽大事了?”某同學問。

    “你也太孤陋寡聞了,醫學院心血管外科的謝天澤有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石!”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謝天澤有一塊無價之寶啊……”某同學到處喊。

    幾天後,血翡翠的事在學校裏流傳開來:

    “知道嗎?聽說謝天澤的血翡翠是從天而降的。”“胡說,這分明是他的傳家之寶,他自己親口承認的。”

    “你們太落伍了,這是他從家門口挖到的寶貝,有人親眼看見的。”“該不會……該不會是偷的吧?”

    事情越傳越懸,越傳越離譜,終於有一天,一位珠寶商找到了謝天澤。

    這天,謝天澤剛從診所迴來,想去醫院看看媽媽,馬校長老遠叫住了他:“天澤,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看他滿麵春光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麽麻煩事,謝天澤沒多想,徑直去了校長辦公室。馬校長和往常一樣把一身贅肉堆在那張顯得很小的辦公桌後,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端坐在春秋椅上,西裝革履彬彬有禮。

    謝天澤推門進來,馬校長動彈不方便,也不起身,直接為他介紹座位上的中年男人:“天澤,這位是張先生,做珠寶生意的。”

    這位張先生忙站起來,畢恭畢敬的伸出右手:“你就是謝天澤同學吧?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謝天澤隻是向他點頭微笑迴禮,並不和他握手,他問馬校長:“校長,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哦,是張先生找你,和你談生意,”馬校長邊說邊艱難的站起來,“你們慢慢談,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奉陪了。”馬校長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兩人坐下,張先生掏出一盒中華,拿出一根雙手捧給天澤:“您抽煙?”

    天澤搖搖頭:“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他心裏已猜出了七八分,這位張先生肯定是為血翡翠而來,他下意識的把脖子上掛的血翡翠往衣服裏塞了塞。

    這一個小動作終究沒能逃出張先生的眼睛,他一眼就死死盯上了血翡翠:“天澤同學,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你就開個價吧?我張某絕對沒有二話!”

    “恕我無能為力,您還是迴去吧。”

    “五百萬!怎麽樣?”張先生胸有成竹的伸出五個手指。

    “我是不會賣的,”天澤斬釘截鐵的說,“你不用枉費心機了!”

    “六百萬?”張先生絲毫不感到意外,反而因此更加的興奮。

    謝天澤沒有迴應,他向來不喜歡重複已經說過的話。

    “七百萬?”張先生誌在必得。

    謝天澤站起身來,頗有禮貌的向他鞠了一躬:“如果您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先告辭了。”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

    “一千萬!”張先生謔的跳起來,“一千萬怎麽樣?如果還是不滿意,你就開個價,隻要你開口,我決不猶豫!”他近乎咆哮著,雙眼瞪出了血絲。

    “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不值得你這樣,”謝天澤平靜的迴絕,輕輕的掩上門離開了。

    張先生失魂落魄的一屁股攤坐在地上,抹了一把滿腦門的汗水,心中甚是不解:“他擁有堪稱玉中之王的血翡翠,怎麽可以如此平靜呢?要知道,能看上一眼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寶玉已經福分了!看來我和這寶玉之間是注定沒有緣分的……”剩下的就隻有他長長的歎息聲了。

    謝天澤非仙非聖,巨財從天而降,他也會心動,可這些年的顛沛流離已經讓他擁有了足夠麵對磨難和意外的勇氣了,況且那份朦朧的情意隨著時光日益膨脹,現在早已遠遠超過了這塊石頭本身的價值。但是不管眼前有怎樣的難關和誘惑,也無論是自己多麽的艱難和煩惱,在媽媽麵前,天澤永遠是個簡簡單單的孩子,所以他理理思緒,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向醫院走去。

    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裏,更是有幾位古玩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找上謝天澤,目的也可想而知,但都被他一一迴絕,最後逼的天澤沒辦法,索性連麵都不見,在房裏躲一時的清淨。一位大有來頭的海外玉石收藏家把價抬到了八千萬,可天澤還是無動於衷。這下菲爾吉娜炸開了,同學們就連吃飯洗澡上廁所都在議論這件事,還有不少媒體記者堵在學校門口搶著要給天澤做獨家采訪。

    謝天澤還從沒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過,就在他快要瘋掉的時候,尹可欣和尤嘉倪來了。一陣寬慰之後,天澤漸漸平靜,不禁開始擔憂起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尤嘉倪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好辦法,急得她在屋子裏亂轉,“那些人像狗皮膏藥一樣的貼在天澤屁股上,怎麽甩也甩不掉,討厭!”

    “既要讓他們知難而退,又不能罪人家,真的不好辦哪!”連聰明伶俐的尹可欣也束手無策了。

    謝天澤在一旁眉頭緊鎖,眼前的這些他已經不那麽擔心了,隻是有一件事讓他心裏陣陣發冷。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天澤喃喃道。

    “你的預感也來的太遲了點吧?”尤嘉倪取笑似的說。

    “別太擔心,總會有辦法的,”看到天澤這麽憂慮,尹可欣禁不住心疼起來。

    “我隻是覺得好象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謝天澤端詳著血翡翠,眼中閃過一絲恐慌。

    尹可欣察覺事情有點不妙,可天澤不說,她也不好過問,隻得在一旁幹著急。她突然想起來,尤嘉倪手裏有一封寄給天澤的信,還神秘兮兮的藏起來,裏麵一定有問題,趕緊示意她拿出來。

    “差點忘了,傳達室王大爺讓我轉交給你的,”尤嘉倪忙從包裏拿出一個白色信封塞進謝天澤的抽屜裏,還閃閃躲躲的不讓尹可欣瞧見,“不知道什麽人寫給你的,以後自己慢慢看吧。”

    “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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