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走兩步拐得彎來,一座古樸的建築豁然映入眼簾,真是修的富麗堂皇,氣派不凡,足有後世四五層樓那麽高,旁邊樹立著一麵旌旗,竟也有兩層樓那麽高,迎著和風細雨獵獵作響,上書的四字正是“孫羊正店”!通過深幽雅致的門庭,依稀可以聽到裏麵杯角相碰的觥籌交錯之聲,豪放客商的大笑聲,以及歌女戲樂鏗鏘的弦樂之聲。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這樣一座酒樓,即便是在後世也算的上出眾,雖然沒有動輒數十層的高樓那種氣魄,卻如亭亭而立的翩翩少女,在蒙蒙細雨之下與碧綠的西湖訴說著女兒心扉。讓每一個酒客都生出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


    盛君背負雙手,用領導視察工作的神態傲視著酒樓,見酒樓上有塊金色牌匾,上有三個鎦金大字,便指點江山、豪情萬丈的念道:“秀——水——山。”


    “噗嗤!”卻是一聲笑聲打破了周邊的沉寂。


    盛君正沉浸在自己的雍容氣度中無法自拔,皺起眉來迴過頭一瞧,首先入目的是一把綠色油紙傘,目光下移,穿過傘邊成串的雨珠,這才看到一張俊俏的麵龐。他膚色白皙,眉目清秀,鼻梁筆直,紅潤的唇下留著稀疏的胡須。白色長衫一塵不染,腰間掛著塊玉墜,一手拿著傘,另一隻手卻還握著一把扇子,一看就是富家讀書人。其身後跟著一小書童,也撐著把傘,正笑嘻嘻的看著盛君。


    我考,這麽帥?還是人麽!


    盛君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書生,心中道:切,長的這麽妖,下雨天還帶扇子,真他娘能裝!


    書生本在莞爾輕笑,此時見盛君朝己看來麵露不善,歉然的笑了笑道:“公子見諒,在下適才聽得公子風趣才笑得出聲,還望萬勿責怪。”


    他身後小書童用手刮著臉,絲毫不顧及盛君麵子道:“明明是‘山水秀’,卻說什麽‘秀水山’,真是笑煞人了,羞也不羞……”


    盛君霍的一愣,心裏翻來覆去念了兩遍:山水秀,秀水山,山水秀,秀水山……


    咦,好像真的“山水秀”更順一點呐。


    咳咳——真是沒麵子,盛君高深莫測的轉過身,朝著那小書童道:“呔那小孩兒,你懂什麽,公子我豈能不知他叫……山水秀,念他作‘秀水山’,不過是觸景生情,一股文騷豪情憋在胸膛悶得發慌,有感而發罷了。”


    書生“哦”的一聲,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小書童聽他說得好笑,做了個鬼臉道:“大人還說大話,羞,羞,羞。”


    “怎麽,不信?”


    盛君眉頭一挑,見雨竟然越下越大,趕忙緊走兩步躲在屋簷下,這才搖頭晃腦地道:“山水秀,秀水山,我觀此樓明略不凡,卻空有牌匾而沒有楹聯,可惜呐可惜。”


    書生霍的愣住了,山水秀建成時曾“散財萬貫求一對”,一時應者如雲成為文壇盛世,其中不乏享有盛名的大儒賢者,然彼時雖佳作無數卻難有能入得山水秀主人法眼的,是以多年來便一直這麽空著。此情杭州中人大多知道一二,此時聽得盛君所言頓生好奇之心,試探性地道:“如此說來,兄台定然有絕對在胸,在下好奇的緊,何不說來共賞之?”


    “好奇?哼哼,還有讓你更好奇的,我這對子卻是寫得說不得。”邊說著邊撩起袖子,朝那書生伸出手道:“借你扇子一用。”


    書童見盛君如此唐突,出言譏諷道:“我家公子的扇子,豈是你能隨意賞閱的。”書生卻是無所謂的擺擺手,將手中扇子遞了過去,心中念叨著:‘寫得說不得’,不知這對子有何奇妙之處。


    盛君伸手接過,隻覺此扇入手微沉,扇柄冰涼剔透,應是用象牙所做,“唰”的一聲打開,清幽芳香撲鼻而來,扇麵之上是一山水畫,即使不通水墨如盛君仍能感受到其不凡。目光移過,見旁邊一溜小字,本想讀他一讀賣弄一下認繁體字的本領,卻發現這個勞什子的居然還是他娘的篆體,便又了無聲息的將扇子合了起來讚了一句:“好扇子。”


    書童等的不耐,忍不住道:“喂,你借我家扇子要做些什麽。”


    盛君卻不答話,用扇柄沾了道旁一點積水,在山水秀門庭一旁的空處刷刷刷連寫幾個大字,寫到中途似乎被什麽給難住了,凝眉片刻,又霍的歡唿一聲,刷刷刷地揮毫肆意而就。


    書生眼中頓時一亮,以扇為筆,以雨為墨,此人真乃妙人也!隻聽得扇柄輕觸著牆壁,發出“嘚、嘚、嘚”的聲音,湊上前去一觀,又大感失望的搖了搖頭。


    原來朝廷崇尚書法,當朝天子、宰相皆是此道高手。上有所好,下有所效,整個宋家讀書人都以寫一手漂亮的字為傲,他觀盛君說話、行事大異於常人,本以為必有不凡之處,此時瞧見牆上歪歪扭扭的十個字,簡直不成體統,毫無章法可言,熱絡的心頓時冷了九分,暗道:還以為是個妙人,不成想卻是看走眼了。


    小書童粗通筆墨,獻寶似的讀到:“山山水水處處明明秀秀,哼,這算什麽文采,俺也寫得。”


    盛君在旁得瑟的道;“小屁孩,哥們我的千古絕對,豈是你能看懂的!”那神情分明是在示意他哪兒涼快去哪兒呆著。


    書生眉頭一皺,尋思著這十個字中難道還有什麽機巧玄妙?他耐著性子讀了兩遍,看著漸漸幹涸的水跡,福至心靈間眉頭嘩地舒展開來,歡喜地道:“山山水水處處明明秀秀,秀秀明明處處水水山山!”


    “妙,實在是妙,我等隻知山水秀,原來這秀水山竟早已在公子腹中,正讀、倒讀皆是妙不可言,無怪乎‘寫得說不得’,公子大才,在下拜服!”說著朝著盛君做了一揖。


    盛君厚臉皮的受了這一拜,剛剛他被“處”字的繁體字難住,還好勉強寫了出來,見書生果然滿臉欽佩,小心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小書童明白了其中妙處,一張臉咧然變得通紅,再也沒有了剛剛盛氣淩人地氣勢,仿佛犯錯的小孩子般躲在書生身後,探出頭來偷偷打量著盛君。


    “叮,係統提示您,您還有未完成的任務。”


    盛君正享受著崇拜,腦中冷不丁的一聲響又嚇了他一跳。


    還是做任務要緊啊!他將扇子還給那書生,拱拱手作勢就要走,卻被書生攔了下來。


    “公子留步!”


    “嗯?”


    “額……在下鬥膽請問,不知兄台是否有下聯,在下著實好奇的緊,不得之恐夜不能寐,還請公子賜教。”


    早聽說古有詩癡,眼前的這位算的上是對癡,盛君看著將欲放晴的天空道:“兄台如此這般好奇倒是可愛的緊,杭州的天真是時晴時雨,西湖的景更是又好又奇,我這下聯還真有了。”


    聽他說有了下聯,書生頓時興奮的拱手道:“還請公子賜教!”


    盛君手指沾了點雨水,在門庭另一邊刷刷刷又連寫十個大字,書生湊在一旁猴急的看著,連聲讀道:“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奇奇好好時時雨雨晴晴。”


    好好奇奇……


    他是在讚又好又奇的西湖,也是在笑我這好奇之心!


    想到這裏,書生臉上頓時飛現兩道紅霞,一頭思緒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半晌才迴過神來卻已不見盛君的身影,就連牆上的絕對也咧然消失不見,好像一切從未出現過似的。


    書生頓覺失落,迴頭與那書童道:“冬兒,那位公子人呢?”


    原來那小童名叫冬兒,他揶揄地道:“那位公子……早就進這酒樓中去了!”


    “隨我進去瞧瞧。”


    書生剛走出半步便被冬兒拉住:“今天約了龍兒姐姐,再不趕著可是要遲了。”


    書生遲疑了一下:“好吧,咱們不能失約於人。”他抬頭又看了一眼門廳上閃閃發光的金字招牌,俊秀的麵龐忽如桃花盛開般微笑起來,一字一字的讀道:“秀、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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