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讓人絕望的環境,葛震跟傑森通過不同的角色扮演配合尼雅,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女人入她自己的戲。


    這是心理上的鬥爭,試想一下,在如此絕望的大海上,還有葛震這種行為更讓人感動的嗎?


    不管她尼雅多麽兇狠狡詐,她首先是人,隻要她是活生生的人,就具備感情。


    淡水徹底耗盡,葛震仰起頭盯著天空,想要從天上找到烏黑的雲彩,找到暴風雨的蹤跡,可惜萬裏無雲。


    在這種時候,哪怕一場暴風雨的來臨也比在海上活活渴死要強。


    忍耐,死命的忍耐。


    傑森還有水,但他絕對不會跟葛震共享,原因很簡單,隻要給葛震,那麽葛震一定會把水給尼雅喝。


    “嘖嘖嘖……我就說你是個蠢貨,一個人的水兩個人用,而且幾乎全部給這個女人喝了。”傑森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晃晃腦袋指著尼雅的傷口說道:“這是一個死人,你怎麽就不肯承認呢?”


    尼雅的傷口出現感染,肉眼就可以看到裏麵的膿水。


    這是最可怕的,在沒有醫療環境的情況下,而且還是在惡劣的環境下,傷口感染幾乎等同於宣判一個人的死刑。


    “抗生素呢?”葛震問道。


    “哪兒還有抗生素?”傑森聳聳肩膀道:“你之前用掉了我拿下來的兩支抗生素,現在可沒有這玩意了。”


    海水含有大量的細菌,沾染到傷口之後很快就會出現細菌感染,而抗生素就是專門對付細菌感染。


    沒有抗生素,細菌感染會變得更大,逐漸讓傷口呈現出腐爛,繼而繼續向內感染,一旦引起並發症,就是個死。


    尼雅覺得頭暈暈的,想要轉動都有些困難,她努力彎脖子看到出現膿水的傷口,眼睛裏閃過一抹驚懼。


    她當然清楚在這種環境下傷口感染會出現怎樣的後果,如果沒有抗生素去遏製,細菌感染會蔓延,最終導致死亡。


    算來算去,尼雅沒有算到這一層麵,即便葛震怎麽要幫她活下去,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也無能為力。


    現在小船還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飄,天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到陸地。


    “我……難受……”尼雅發出痛苦的聲音。


    “堅持住,我們很快就會到達陸地。”葛震伸手試了一下對方的額頭,發現燙的嚇人。


    這是傷口細菌感染引起的高燒,意味著感染已經到達一定程度,如果不盡快治療的話怕是撐不了多久。


    “還有什麽藥?”葛震衝傑森叫道:“我記得上船的時候帶了兩個急救包。”


    “止血粉要嗎?”傑森拿出急救包:“還有止血帶,不過這些似乎沒有什麽用處。”


    是的,這些東西的確沒用,無法應對細菌感染。


    誰也沒有辦法,哪怕他葛震是個衛生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船依舊在海上慢慢前行,尼雅高燒不退,幾乎陷入半昏迷狀態。


    她有些後悔了,自己不應該這樣冒險,現在似乎要把自己搭進去,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可不甘心也沒用,死神已經向她招收,身上的傷口開始呈現出潰爛,全都是膿血。


    現在這種情況下得消毒,可以用酒精,但問題是一瓶酒都沒了,全部被傑森喝掉。


    “難受……難受……我要吐……”


    尼雅發出呢喃的聲音,這不是偽裝,而是她真的非常難受,胸口一陣惡心,隻想嘔吐。


    “嘔……毆……”


    嘔吐聲響起,但她基本上吐不出什麽東西,隻是重複嘔吐的動作,而當她開始嘔吐的時候,意味著快要撐不下去了。


    沒有藥物,沒有消毒的東西,什麽都沒有。


    葛震眯起眼睛看著傑森。


    傑森無奈的攤開手,衝大海努努嘴,意思是沒法繼續玩了,現在應該把對方扔進大海。


    在這裏受到細菌感染,十個有十個都沒命。


    傷口細菌感染會引起敗血症,然後引起器官衰竭,尼雅高燒還沒什麽,開始嘔吐的時候就意味著已經出現輕度敗血症的傾向。


    不僅如此,她雪白的皮膚上開始呈現出不太顯眼的淤點與瘀斑,當這些瘀斑真正呈現出來的時候,就是敗血症了。


    “到底還有沒有抗生素?”葛震皺著眉頭問道。


    他必須得救尼雅,因為這個女人是最好的切入點,這一路上都在演戲,而陪著對方演戲的目的就是讓其進入角色。


    為什麽要讓尼雅進入角色?因為葛震需要對這個女人進行控製,他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知道的東西一定很多。


    也許通過尼雅就能找到老師女兒的下落,找到胡海浪,甚至說直接找到消失的蘇國士。


    所以尼雅必須活!


    “沒了,真的沒了。”傑森說道:“都到這份上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唿……”


    葛震重重吐出一口氣,捏住小巧的手術刀湊到尼雅大腿的傷口上,輕輕的隔開潰爛的皮肉,膿血立刻順著刀口流淌出來。


    他直接把嘴湊上去用力吸吮,吸出滿口的膿血,重重吐在大海中,而後再次吸吮裏麵的膿血。


    “我了勒個大草……”


    傑森看的目瞪口呆,他難以想象葛震會做這種事,不是陪著演戲嗎?人都快死了可以結束了,可這個家夥竟然用嘴給人吸膿血,這是要玩命的救人呀?


    “嗯……”


    躺在船上麵色土灰的尼雅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她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葛震趴在自己的傷口上吸吮膿血,然後一口一口吐掉。


    “你……”


    尼雅想說話,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的大腦完全混亂,但在混亂的中心卻升出一股強烈無比的感覺。


    她清楚葛震在救她,也清楚葛震用嘴吸她的膿血,她感激、她感動、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呸!呸!呸!……”


    一口一口膿血被葛震吸出來,然後上麵潰爛的肉用手術刀割掉,再撒上止血粉用止血帶包紮起來。


    “水……水……水……”尼雅發出虛弱的聲音。


    “給我水!”葛震盯著傑森。


    “不可能!”傑森拒絕。


    “求你了,給我兩口水,尼雅需要水,哪怕隻有一口可能也撐下來了。”


    “你……求我?”傑森愣了。


    “是的,我求你。”葛震說道。


    這一瞬,傑森都淩亂了,他不知道葛震說的求是真的還是假的,但伸手把水遞過去。


    尼雅喝到了水,她睜開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葛震,眼角出現不多的淚水。


    葛震不知道她的淚水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正如傑森不知道他的求是真是假一樣,但這場戲馬上就要謝幕,因為精彩演繹完畢,最終定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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