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決定一個人最終要走什麽路,就像陶永剛明知道葛震一定會去武龍的家裏一樣。


    出於對葛震前途的考慮,他需要阻止,可他又無法決定對方的路,對方的以後。


    兩個人之間不是命令的從屬關係,亦師亦友,更像是兄弟。


    有些時候總得嚐試著讀懂對方,而讀懂對方就得做出支持的態度與行動。


    山東,東營。


    葛震找到了武龍的妻女,看到了雙胞胎姐妹,也看到了對方憔悴瘦弱的妻子。


    他沒有告訴對方自己是誰,隻是坐在病房裏陪著雙胞胎姐妹玩了半個上午。


    給孩子當馬騎,用笨拙的舞蹈引得小姐妹咯咯直笑,然後給她們講故事、唱歌……


    臨走的時候,他把保險箱的鑰匙跟密碼交給武龍的妻子,包括藏起來的那塊鑽石。


    “嫂子,這是武龍讓我交給你的,裏麵有很多錢,用來給兩個侄女治病。但是有一點,用多少取多少,千萬不要惹眼。”


    “武龍他人呢?”


    “他在努力賺錢,賺夠錢就會迴來。嫂子,他是個爺們,是個好丈夫,是個好父親。”


    武龍的妻子還想問什麽,可葛震已經扭頭就走。


    這是他必須要來的,武龍交給他的保險櫃鑰匙密碼,是這一家的救命錢。


    也許已經有很多很多,足夠骨髓配型以及手術,可後續所用的花費依舊龐大無比。


    他的百分之二十不要,已經到手的鑽石也不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走出一員,葛震叫了一輛出租車趕去火車站,全然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已經被人盯上,從進醫院的那一刻開始。


    視頻記錄、對話記錄、所有的一切全部記錄,然後轉發。


    “接觸完畢,資料上傳。”一名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人按著耳朵發出低沉的聲音。


    而這一幕,又被暗中跟著的陶永剛看的清清楚楚。


    “唿……葛震,我讓你不要來的……現在就看上麵怎麽對你進行評定……”


    他的眼睛裏透著焦慮,因為這都是011評定的範圍,現在葛震私自跟武龍的妻女接觸,也就意味著上麵完全有理由認可他跟武龍存在不同尋常的關係。


    這種事要麽放大,要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壓在那裏……事實上壓在那裏根本不可能。


    011是什麽地方?它對政治要求有著苛刻的嚴格,畢竟所作的事都是保護真正的重要目標。


    對此,陶永剛也沒法說什麽,他不知道葛震能否進入011,雖然對方承載了他的終極夢想。


    可說到底,他無法要求對方做什麽,不做什麽。


    一切的努力都要白費?也許真的白費。


    “葛震,你讓我怎麽說你才好呢?嗬嗬……”陶永剛苦笑道:“你知道我這些年過的多憋嗎?你倒好……媽個蛋的,也就是兄弟,不然的話我怎麽可能讓你來?”


    很無奈,可他又能怎樣?葛震就是這個性格,就是這個脾氣,他走的是心,他有自己獨特的人格。


    ……


    從醫院出來,葛震就馬不停蹄的趕向胡海浪家。


    他從白天一直等到深夜,直到淩晨兩點的時候,這才悄無聲息的向胡家別墅走去。


    悄無聲息的繞開監控來到胡家別墅的院牆邊。


    監控設備容易繞開,但想進入胡家的別墅非常非常困難,因為裏麵的保安全都是高手。


    “唿……”


    葛震深吸一口氣,眯著眼睛從柵欄處進行觀察,不急不躁,慢慢等待。


    胡家的保安都是退伍下來的,他們足夠警惕,而且全部保持在部隊時候的習慣。


    崗位需要替換,有明哨跟暗哨,葛震在摸他們的換哨情況,以及暗哨的布置。


    大概淩晨三點半,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唿!”


    雙手扶著牆一躍而過,落地的那一瞬以腳尖著地,身體迅速彎腰,像是貓一樣無聲無息。


    隨後,葛震快速穿過別墅花園,走到一扇窗戶前向上攀爬,瞬息到達二樓。


    到了二樓以後,從走廊的半開窗進入,徑直走到母親所在的房間門口。


    一切都無聲無息,隻要手擰開門鎖,就能進去跟母親待上一會。


    但是葛震沒有伸手擰門鎖,他就站在門前,盯著這扇門,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渴望。


    可他就是不開門,就是靜靜的站在這裏一動不動。


    突然,他清晰的感到脖子後麵傳來一陣冰冷的刺痛,一把開鋒的三棱刺頂在頸骨第二根與第三根中間。


    隻要輕輕發力刺進來,就會瞬間切斷中樞神經,無聲無息的死掉。


    “噓!——”葛震伸出手指放在嘴上發出噓聲:“小聲點,不要打擾我媽睡覺。”


    黑暗中,戰爭惡虎的臉露出來,眼神充斥著毒蛇般的嗜血狠辣。


    “如果你不是清瀾的兒子,現在已經是具屍體。”戰爭惡虎低聲說道。


    “如果我要在這裏動手,誰成為屍體還不一定。”葛震幽幽的說道:“我來這裏就是看看好不好進,事實證明現在我進入你們這個別墅並不困難。你覺得我是來把我媽帶走的?不,你錯了,如果我是為了此事來,早就開門進去了。”


    葛震一臉輕鬆,慢慢的轉過身,任由三棱軍刺從他的後脖滑到咽喉處。


    黑暗中,他的眼神平靜,全然沒有第一次來的時候被這頭戰爭惡虎凝視的慌亂。


    “胡家已經幫你很多,懂嗎?”戰爭惡虎眯著眼睛說道:“作為一個局外人,我本沒有發言權。但作為清瀾的長輩,我不會允許她繼續跟著葛獻之那個雜碎的。如果你要看你媽,我能網開一麵讓你進去,畢竟你們是母子。”


    葛震笑了,他伸手把脖子上的三棱刺推掉,非常瀟灑的轉身。


    “加強防衛,如果你們隻有這個水平的話,一年之後誰也無法阻擋我來把我媽帶走,嗬嗬。”


    “非得用這種方法?”戰爭惡虎問道。


    葛震停下腳步,轉過身笑了:“是的,非得用這種方法。如果不用這種方法,我不知道該怎麽為我爸出一口氣,更不知道該怎麽為我出一口氣。十八年,胡家明明可以找到我們,可以找到我,告訴我媽還活著,但是他們選擇遺忘。”


    戰爭惡虎緊緊皺著眉頭,盯著眼前開始崛起、個性十足的葛震,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胡清瀾的影子。


    “我父親葛獻之,他是國之大英雄,但我……不是。”說完這句話,葛震大步離去。


    沒錯,他的父親是國之大英雄,肩膀上扛著的東西太多,但他葛震不是,他是一匹孤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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