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補天丹,補天……


    一聽這個名字,徐墨冥冥之中就覺得它就契合自己的本源之傷。


    而且,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以“丹”命名的藥物,一般意義上來說,“丹藥”比一般的藥物要經過特殊的手法和更複雜的過程,能激發出其中的藥力,藥效是普通藥物無可比擬的,也就更為高級。


    他也不問她是怎麽知道他的傷和這個藥的,想來是從秦銘那裏聽說的,而且,她所說的藥很可能就在秦銘手裏--秦銘本人修為不高,但他曾經是青峰上人的童子,知道並擁有這種藥也不足為奇。


    但這種藥對他來說事關重大,他不能不問清楚:“你怎麽知道這個藥能治我的病的?”


    馮霞飛最擔心他什麽也不談,既然願意談就有機會,“他親口說的……他說你活不過二十歲,隻有小補天丹能救你,還說,小補天丹是神藥,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幫人延壽半年到一年!”


    徐墨精神一振,隻要一口氣在,它就能延壽增年到一年,而壽命和身體本源直接相關,說明它確實能用來治他的本源之傷!


    本源受損,一直是懸在他頭頂的巨石,讓他步履維艱,更限製了他的發展,直到這一刻,他才感常見看到了曝光。


    他努力平息下激動的心情,又問道:“馮姑娘,關於這個藥,你還知道什麽?”


    馮霞飛眼睛一轉,道:“我還見過這個藥的方子,還記得裏麵的幾味藥材,岩木樨、三目水龍、火蛇芍、銀晶岩髓……”


    竟然還有配方!


    徐墨更加振奮,雖然她隻說了幾味藥材,但就算她沒有記全也沒關係,隻要方子真的存在就好,這意味著更多轉圜的餘地,而且還有潛在的巨大利益,隻是他還有疑問,“你為什麽找的是我?”


    馮霞飛微側了側臉,然後鼓起勇氣,道:“為什麽找你,因為,我沒有機會,也沒有別的選擇!”


    這邊全是青峰派的人,和秦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要想對付秦銘就隻能找外邊的人,而她接觸外人的機會都很少,所以見到秦銘意圖吞並如家客棧後,她才找機會來通風報信,正是那次的聯係,她今天晚上才找機會鼓起勇氣逃出來。


    當然,找他仍然有風險,徐墨和秦銘現在是什麽關係,她也很難確定,但好在讓他做的事情並沒有危險,還有那麽大的好處,他應該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而且,正如前麵所說,她也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徐墨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說辭,然後起身道:“太晚了,你今天就在我的臥室休息吧!”


    馮霞飛一驚,緊張的注視著他,急道:“你去哪?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徐墨溫和的道:“沒有,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馮霞飛滿臉焦急之色,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徐墨歎了一口氣,指了指頭,道:“你呀,做事之前要多動動腦子!”


    “首先,你從秦長老那裏逃出來,他已經知道了,對不對?這種情況下,他還會去你知道的那個地點嗎?


    其次,就算他還去那裏,你能保證青華門的人抓到他就一定會殺他嗎?對於一個修為不高,又熟知青峰派事務的人,隻要他反水,你覺得他是可能被放過,還是短時間內受到重用和優待?一旦出現那種情況,你想過你和我會是什麽下場嗎?”


    馮霞飛愣了一下,原本她以為遇到了絕好的逃跑和報仇的機會,才在中途以喊叫為威脅,從秦銘身邊逃了出來,此時才發現,問題不是她想得那麽簡單,甚至認為絕佳的機會也是沒用,一時間失望、仇恨、憤怒諸多情緒如洪水般襲來,接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徐墨有前世的閱曆,習慣了理智冷靜,卻是沒想到對於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來說,在這樣交通不便的時代,見不了多少世麵,更失去了最親近的人,又能有多強的心理素質?


    此時見她暈倒,他趕緊上去扶住她的頭,抱到床上,側臥躺下。


    以他現在的醫術很快就判斷出她隻是一時急火攻心,也就安心在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兒,她就悠悠醒轉過來,但迴過神後就開始無聲的流起了眼淚,滿臉的生無可戀。


    徐墨歎了一口氣,平日裏接觸的人中幾乎全是男人,要麽就是宋夫人這種老江湖,他自己都忘了該如何同年輕的女孩打交道了,麵對流淚不止的馮霞飛,他隻好又耐心的安慰道:“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你要知道,小補天丹,我肯定要想辦法拿到手,你要報仇,原來基本上沒有什麽機會,但現在,秦銘最大的依仗,青峰派,已經不存在了,隻要穩住,別犯錯,耐心一些,機會是站在你這邊的!”


    馮霞飛的眼中慢慢恢複了神彩,她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囁嚅道:“真的?”


    徐墨鄭重的點了點頭,又見她虛弱的模樣,忍不住又教訓道:“你們馮家就剩你一人了,所以,你更應該保重自己,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輕言放棄,時刻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明白嗎?”


    馮霞飛弱不可察的嗯了一聲,想到自己所在的環境,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忍不住有些害羞,使勁把頭往被子裏縮去。


    見狀,徐墨不再說話,輕輕了出了門,去了前麵的客棧。


    等徐墨離開了好久,馮霞飛從被子裏抬起頭,借著月光看著單調的房頂,心中慢慢安定下來。


    這會兒她才有時間打量身邊的環境,床有些硬,被子卻很輕軟,也沒有任何異味,除了床,屋裏隻放了衣櫃和一張桌子,非常簡單樸素,收迴視線時卻在床下看到一個木頭盒子,裏麵還放著像是小被子一類的東西,這……剛才看起來那麽成熟穩重的徐掌櫃,還有小孩玩的東西嗎?


    她伸過手去碰了碰,冷不丁有什麽東西動了動,她猛得縮迴手,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眼睛不由自主的盯住那裏,過了一會兒,一隻黑茸茸的腦袋從小被子裏鑽出來,伸著鼻子嗅了嗅,抬頭向床上看了眼,張著有些尖的小嘴像人一樣打了個哈欠,就又趴在了它的小枕頭上,但卻沒有睡,而是瞪著眼睛和她對視著。


    正是黑球,它無比喜歡徐墨給它準備的這個小床,尤其這個季節裏,幾乎絕大多數時間裏,它都窩在裏麵。


    接觸到它似乎好奇的眼神,馮霞飛內心深處突然湧出不可抑止的喜愛,她伸出手試著摸了摸它的頭,見它享受似的碰了碰她的手,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將它托到了麵前,頓時一股溫熱的氣息迎麵撲來,卻沒有任何的異味,甚至有種說不出來的好聞。


    想到它剛從自己的被窩裏被抓出來,她趕緊掀開被子把它放了進去,感受著手心裏胖軟的身體,小爪子踩在自己的胸前,她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單純的欣喜……


    ……………………


    次日,琰城中有些地方會突然爆發起零星的打鬥,但絕大部分是“太平”的,隻是幾乎所有人都縮在家中,路上隻偶爾能看到青華門的弟子,整座城好像突然變得蕭條冷寂起來。


    徐墨微微有些歎息,從眼前的局麵來看,青身派做得實在不怎麽樣,但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是好事,畢竟,除了青峰派自己,誰也不想過動蕩不安的日子。


    青峰派的覆滅基本上已成定局,但經過昨夜的思考,徐墨發現這件事對他的影響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大:對他來說,青峰派覆滅後有兩個最大的影響,一是加入門派,二是失去靠山。


    但是,不能加入青峰派,也可以加入青華門,沒了方東明這樣門派中的勢力作為靠山,也可以重新從青華門找,不過是換一個合作對象,對他來說,這件事從本質上講是一種拉“投資”的過程,隻不過這裏的“投資”是權勢。


    有著前世的經驗,對這方麵他也可以說是駕輕就熟:相對於青峰派,青華門的實力更雄厚一些,那他就可以畫一張更大的餅,隻要找到合適的對象,在有了三家店,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的前提下,他還是有把握把合作談下來的,而如果計劃一旦成行,那他也就有了更為廣闊的施展空間。


    還有一點,獲悉了“待選名額”這一重要消息後,他已經不滿足於簡單的加入門派,再從一名普通的弟子開始做起,那樣的話,除非有著絕佳的天賦,否者,他要想得到名額是基本不可能的,何況從昨天晚上聽到的消息上來看,王家還會有五次優先瓜分名額的權利,所以他很看重接下來的“拉投資”計劃,這樣他才有機會接觸到珍貴的待選名額。


    計議已定,他正準備實施計劃,寫一份“投資計劃書”,抬頭就看到有個女孩走到了他家門口,過了一會兒馮霞飛穿著一件水綠色的長裙匆匆的走了出來,懷裏還抱著黑球,這讓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的嫦娥,不同的是,一個抱白兔,一個抱黑球……


    從兩人見麵的情形看,外麵的女孩很可能是她的丫環,這說明她在來找自己之前,還留了一招後手,倒也不是一味冒險……


    至於說會不會有不利於他的事情,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除了經過昨天晚上接觸後他對馮霞飛性格的判斷,接下來他會全力以赴按製定的計劃行事,也不會給別人下手的機會……


    他很快將這些念頭扔到腦後,開始認真的寫計劃書。


    計劃書相對好寫,有三家店的收益為依據,更多的店就隻是簡單的計算題而已,他唯一要做的是修改詞句,盡量讓每一句話簡單易懂,篇幅還要盡可能的簡短,這都很容易,他幾乎一揮而就。


    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尋找合適的人選,見到他,說服他!


    他正在心中甄別人選,眼睛餘光掃過窗前大路的時候,忽然看到路上走過來一個女人。


    這種時候,一般人都很少出門,何況是一個女人,他不由多看了一眼,然後就發現,她一個人走在路上,走路雖然有些急,但卻沒有任何擔心的表情,而她雖然穿著粗布衣裙,但體態豐滿,竟然和《讓子彈飛》裏麵賭徒被扯掉胸//衣的老婆有些像……


    再然後,他看到她轉了一個彎,向他後麵的家走了過去。


    找我的?


    徐墨愣了一下,沒過一會兒,馬長祿走來,說樓下有個女人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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