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三人兩馬瞬間分開。又一匹的戰馬倒地,而那名遼兵挨了一刀,也捂著胸口坐在地上。


    “殺了這雜碎!”為首的宋人朝著三名已經站起的同伴令道,然後馬不停蹄地向前麵的那名遼兵追去。此時他們隻剩這匹戰馬,截殺那名遼兵的希望便全落在這名首領的身上。


    “娘的契丹狗!老子剮了你!”三名宋人的探子顯然還帶有一些草莽氣息,他們一邊罵著,一邊圍向那名受了重傷的遼兵。


    戰鬥算不得輕鬆,卻也沒有什麽意外發生。受傷的遼兵在垂死掙紮之下,著實費了三人些許工夫,甚至在這名遼兵臨死之際,還出刀傷了一名暗探,不過他終究是強弩之末,無力再給對方造成更大的麻煩。


    殘陽如血,正當三人準備收拾一下戰場之時,南方突然傳來一聲火槍的槍響。


    “曹老大怎麽迴事?距離蕭幹大軍這麽近,用了火槍豈不是要驚動他們?”一名探子皺眉道。


    “不知道,大約是點子太硬,曹當家他不得已而為之吧。你也看到了,這名契丹狗臨死還要咬人一口,他們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另一人指指地上那名遼兵的屍體,猜測道。


    “咱們快去接應一下曹老大,他可別讓遼兵綴上了才好!”


    眾人點點頭,提刀沿著道路向前尋去。


    不多時,前方馬蹄聲響起。三人伏於路側,見來者正是他們小組的頭目曹正,才從路邊躍出迎了上去。


    “剛才聽到了火銃的響聲,大哥幹掉那廝了沒有?”見曹正跳下馬來,一人急切地問道。


    “自然是幹掉了。隻是那廝也上功夫了得,我追上之後與他纏鬥了一裏有餘,用刀居然奈何不了他。眼見便要進入遼軍的警戒範圍,無奈之下我才用火銃將其幹下馬去,補刀殺死。”


    曹正一邊說著,一邊拉馬招唿三人朝路旁的密林行去:“大家快隱蔽!遼軍的遊騎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聲響,他們肯定會向這邊巡查。唉!大毛一會你抓緊去通知情報組,讓他們速將今日情況向涿州匯報。”


    名喚大毛的探子答應一聲,四人一馬便隱沒於路東的一片樹林之中。


    ……


    夕陽沉入西邊的連山之下,唯餘一抹晚霞正費力地對抗著黑夜的侵蝕。


    經過一天的急行軍,蕭幹終於命令大家休息吃飯。營帳並未搭起,因為所有的遼軍皆知,一會還要連夜進發,爭取盡早趕到涿州城下。


    若穩若無的飲煙升起,連綿二三裏的遼軍營地一片安詳,每一名遼兵都在享受著這難得的休息時光,無人大聲說話喧鬧。突然,與這種安靜氛圍不相和的是,一隊十人左右的騎兵一邊大喊著讓前麵同僚讓開道路,一邊向蕭幹的中軍位置衝去。


    這種形式的情報傳送在軍中幾乎每天都有,因此一眾遼軍士兵也並覺得奇怪。他們紛紛讓開道路,然後便又坐下休息,等待著出發的命令再次傳下。


    不過今日的休息時間似乎較長,一個個的遼兵吃過晚飯,又坐了兩刻鍾的時間,出發的命令還未下來。有的遼兵開展起來舒展筋骨,準備著繼續行軍。


    便在此時,又一隊的騎兵疾馳而過,方向卻是奔向北方。緊接著蕭幹的命令終於下來。不過,出乎所有遼軍士兵意料的是,此次的命令並非繼續行軍,而是紮營夜宿。


    當然意外歸意外,能夠得到一晚的休息時間,對於底層的遼軍士卒來說,心中還是暗自高興的。他們隻道是長官體諒他們的辛苦,今晚破例讓他們休息。


    事實自然並非如此。蕭幹之所以令大軍就地紮營過夜,卻是因為他的謹慎多疑。先前負責大軍周邊警戒的遊騎,發現不遠之處有異響發出,他們立即趕到聲源之地,沿著血跡很快發現路邊的草叢之中有一具屍體。經過細心查看這具屍體的細節,他們發現死者乃是自家皮室軍的兄弟。


    情況有異,他們接著擴大搜索範圍,果然又在北邊兩裏之處發現了另外一名皮室軍的屍體和幾匹或死或傷的戰馬。


    情況很快報到了蕭幹那裏,蕭幹臉色沉重起來:兩名皇室直屬的皮室軍出現在自己大軍附近,其目的隻有一個,便是向自己傳遞皇室的信息。可蕭太後等人會有什麽消息傳給自己?難道是金人有異動?可遠攔子的消息在傳給蕭太後等人之時,也會同時傳給自己。


    蕭幹狐疑不定起來。兩名向自己傳遞信息的皮室軍被殺,顯然是有人想阻斷自己與燕京的聯係。他知道宋人的探子一直尾隨在自己大軍附近,聽那響聲應該是火器所發,而宋人最擅長火器,想來兩名皮室軍應為宋軍探子所殺,可他們為什麽要冒險截殺死這兩名皮室軍?難道燕京發生了對北遼極為不利的巨變?


    蕭幹不難判斷出這點。可他卻根本想不到燕京會被宋人勢力偷襲得手。幾次與宋軍交戰,他十分了解宋人的


    作戰方式,那些膽小如鼠的宋軍將領,是沒人願意冒險突進的。那麽如果是燕京有急,壓力一定是來自金人,宋金如今結為聯盟,宋人拚死攔阻來自燕京的消息也說得過去。


    隻是對燕京可能出現的危機蕭幹也判斷不出能到什麽程度。他是決對不相信金人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內便能兵臨城下,最大的可能還是他們已經出兵,正衝著燕京而來。


    當然,這些隻是向壞處想的猜測,兩名皮室軍也許隻是來催促自己加快進攻的步伐。蕭幹認定此時要做的首先是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然後再決定是進是退。此地離燕京也不過一天的路程,立即派出輕騎小隊迴去,最晚明日午時便能迴來,這些時間他還是能等得起的。


    於是蕭幹命令全軍紮營休息,明日再作打算。


    ……


    入夜,涿州城內經過一天的喧囂備戰之後,稍顯平靜了一些。不過這種平靜也隻存在於表麵之上,若是去往府衙一看,裏麵仍是一副忙碌的場景。畢竟兩軍對戰不是兒戲,大宋的一眾將領還沒有昏聵到凡事聽天由命的地步。他們正在商議著城防的各種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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