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鐸和章溯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交流的次數也不算多,可這個男人外形確實十分吸引他。之前還不知道為什麽隻是單純覺得他很好看、看了也不會覺得嫉妒、羨慕。每天遇到他的時候都想多看他幾眼、多說幾句話而已。


    直到那天晚上,他斜靠在大門邊,用他那幾乎成為他招牌似笑非笑樣子挑釁著嚴非和羅勳,那一臉的壞笑和沒骨頭似的漫不經心竟然讓自己心動不已。一夜夢醒,腦子裏轉得全都是他。


    就算是當年青春期剛剛開始的時候,王鐸也從沒為某個固定目標的女生如此心動過,或許隻是當時的章溯的模樣太誘人、自己也不過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但昨天晚上……雖然當時被嚇了一大跳、也感覺出他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好,可……自己是真心的……


    但現在……


    茫然地看向章溯臥室的大門——他讓我走。


    “哎呦?迴來啦?”


    “咦?看著好像沒事啊?腰沒事?後麵沒事?還能走路?”


    “別不好意思啦,昨晚感想如何?是不是要搬過去和章哥一起住?”


    “你拿乳膠漆桶幹嘛?”


    “王鐸、王鐸?!”李鐵幾人在王鐸進門後打趣了幾句,卻見他仿佛沒聽見似的一步步走到牆邊,取過乳膠漆的桶和滾刷就開始刷牆,很有一種精神恍惚的瘋癲模樣,嚇得連忙圍了過去。


    “王、王……鐸?”韓立一把扳過他的肩膀,卻發現麵前這個精神素來粗大、臉皮向來比城牆還厚的好同學、好室友——眼圈竟然紅了!


    “……怎麽了?”吳鑫低聲問道。


    “……他讓我走……”王鐸地下頭去,轉過身子繼續麻木地一下下刷著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沒真正戀愛過,可才剛剛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並且意外驚喜的和喜歡的人上了床,然後——就被甩了。更可笑的是,他喜歡的人似乎連昨晚是和自己上床的事情都險些忘記了。


    是不是如果昨晚那會兒站在門口的是另一個人,也會被他這麽拉進去?今天也會這樣轟出來?


    羅勳是直到中午爬起來後才發現十六樓的情況有些詭異。


    李鐵幾人一個個黑著臉渾身散發著不爽的氣息,王鐸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章溯家的大門一直緊閉著,沒有像往常大家全都在家時一樣半開著。


    揉揉酸痛的老腰羅勳掃了嚴非一眼,略微有些猜測出了貌似出了些什麽狀況——章溯當時的精神狀況有點問題,可被他隨手拉進去的王鐸卻並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和人上完床後還會嘻嘻哈哈不當迴事的人。


    或許換成別人還好些,最多當作一夜情過去也就算了,但這五個大學生的本性並不壞——他們不是壞人,所以也做不出不把這種事情當作一迴事的態度,就算對方是個男人也一樣。


    簡單地說明了嚴非可以等他們家的牆漆幹燥後先幫他們安裝地龍管子、並沒有具體詢問王鐸出過了什麽事,兩人這才走出1601房間大門。


    羅勳走出大門後便站定腳步,靜靜看著1602的大門。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需要他去多管閑事。章溯明顯是昨天遇到過什麽事情晚上才會失控,不然他是不會打破鄰裏之間那種和諧與平靜的——在這一點上他和自己一樣。


    嚴非忽然走到1602大門口,轉身看向羅勳:“進去看看?”


    “啊?”羅勳愣了下,不解地看著他。


    嚴非對他微微一笑,抬抬手指、章溯家的大門就忽然被“熔”出了一個洞!


    ——金屬異能想闖空門不要太簡單!


    羅勳嘴角抽搐了兩下,卻還是跟在嚴非身後走了進去——門都被強行打開了,想不進去看看熱鬧都不合適。


    大家之間雖然是鄰居、自己雖然並不想過多的幹涉鄰居家的情況、自己雖然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他真的很喜歡之前眾人間相處的感覺。李鐵他們會熱情地做些雖然小、但力所能及的事情,章溯會仗著他的異能和毫不手軟的態度趕走所有來找麻煩的人,自己利用末世後的知識、嚴非利用他的異能給他們提供幫助……這種和諧的鄰裏關係雖然微小,卻是他上輩子所不敢想的,但這一世一旦得到就同樣不想失去、如同他不想失去和嚴非間的感情一般。


    章溯此時正坐在客廳窗前呆呆地看著外麵碧藍的天空,聽到腳步聲轉頭看過來,見是羅勳兩人也不站起來,淡淡地冷笑一聲:“這好像是我家。”


    “這也是我家隔壁。”嚴非雙手插在口袋中渾不在意地走到客廳中間,半點沒有自己已經擅闖了他人家的自覺,手按在早已破爛得不成形的金屬沙袋上,金屬沙袋湧動兩下後又恢複到了最初的模樣。


    章溯又是一笑轉頭繼續看窗外:“什麽事?”


    羅勳看著他坐到他對麵:“你不想要個伴?”章溯沒出聲,但視線卻微微一凝。“王鐸人不錯。”


    聽到羅勳這麽說章溯轉過頭來,眼中沒有半絲平素那漫不經心的笑:“我知道,他們幾個都是不錯的人。不過——”說著,他環視了兩人一圈,“我是什麽人你們大概也清楚,我和他不合適。”


    羅勳雙手一攤:“可你把他睡了,難道不想負責嗎?”


    章溯眉毛高挑起來,臉上露出一摸怪異的笑:“拜托,昨晚明明是他睡的我,我連過夜費都沒要好不好?”


    嚴非輕笑一聲,也坐到羅勳身旁:“我以為我的鄰居裏沒有賣屁股為生的人。”


    章溯翻了他一眼:“我又沒怎麽樣他?不過跟他睡了一覺,覺得不合適。”


    “你是隨便找人發泄了一晚上,然後把用過的人當成沒電了的工具扔出去的吧。”羅勳沒理會他的托詞,一針見血地戳穿了他。


    章溯靜了一會兒輕輕歎息一聲:“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幾個是想象不到的,你們可以一會出去對他們說,讓他們出去打聽打聽基地裏昨晚發生過什麽事。如果他們連這都不介意的話,我也不會介意找個男朋友迴來。”說著,他又一如既往地高挑起眉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誘人的笑,彎著那對亂撒桃花的眼,“有人主動送上門給我收拾屋子揉肩捶背做飯洗衣服,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羅勳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拉起嚴非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這次沒再熔開章溯家的大門,直接開門走了出去後又敲響了1601的大門。


    開門的人是李鐵,見羅勳兩人去而複返一麵往裏麵讓人一麵奇怪:“怎麽?忘了什麽事嗎?”


    羅勳等他們五個人都過來後才道:“我們剛才問過章溯,他說昨天晚上他在基地裏做了件事,大家一出去估計就能打聽出來。”說完看向王鐸,“他說,那件事要是你能接受的話,他願意和你交往看看。”


    王鐸一愣,瞪大眼睛驚詫地看向羅勳。


    李鐵幾人也一頭霧水,他們雖然知道王鐸被章溯用完扔,可卻不知道這其中還有別的緣故。


    吳鑫連忙問道:“昨晚出什麽事了?”


    “就是出了什麽事,咱們什麽關係?還能為了這些事影響咱們之間的關係?”


    “就是啊,你說是不是,王鐸?”


    羅勳打斷他們幾人的話,臉上的表情十分鄭重:“我沒具體問他昨晚到底怎麽迴事,但是,絕對不是小事。”他的話讓李鐵幾人冷靜了下來,他們之前因為為了朋友考慮才沒有追問昨晚的細節、章溯又是為什麽轟他出來,想等王鐸的狀態好一些後再細問原因,因此也並沒一大早就去找章溯講理。


    他們能看出來,王鐸這次是認真的,所以才在聽到羅勳的話後想鼓勵王鐸不要放棄,他們兩人已經有了既定事實,說不定真能在一起呢?現在是末世,沒誰會為了同性戀這種事情笑話他的、勸阻他的,像羅勳和嚴非這樣不也是很好的嗎?


    但,羅勳說昨晚發生的肯定不是小事……想起如今是末世、他們在軍營中也曾聽說過基地內發生過不少事情,那昨晚章溯到底出過什麽事?想到他昨晚一迴來就拉著王鐸去那個……莫非他昨晚路遇色狼被……咳咳,差點被那啥才受了刺激急需找人發泄?


    想著,擔憂神色不由自主落到王鐸身上。


    王鐸的注意力卻沒在這上麵,他反而連忙追問:“他說願意和我在一起?!”


    羅勳眨眨眼略微有點心虛,其實這個嘛……


    嚴非忽然上前一步:“他說有個能給他收拾屋子揉肩捶背做飯洗衣服的男朋友也不錯。”說完,忽然淡笑道,“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先打聽清楚昨天基地裏到底出過什麽事比較好,我個人判斷,他昨晚迴來前應該剛剛殺過人。”


    “殺……”李鐵的聲音卡在喉嚨中,半天沒說出第二個字。


    嚴非淡笑著微微點頭:“恐怕還不止一個,昨晚他身上帶著的血腥氣濃得能熏暈人。”說著,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在場五人那帶著震驚的眼睛,“我個人建議,你們出去打聽這件事可以,但無論發生過什麽事,都不要對外人提起、更不要告訴別人事情是他做的。”


    李鐵幾人此時全都臉色發白,站在原地愣愣地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說完這些話後嚴非便攬過羅勳的肩膀,帶著他一起走了出去。這件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想清楚吧,自己和羅勳能起到的作用無非是在他們中間說這麽兩句話。


    在昨晚章溯迴來後嚴非就敏銳地發現他身上帶著的血腥氣了,但當時覺得沒什麽必要說出來,在聽到他拉王鐸進去隻是為了上床後便也沒攔著。


    如今的基地中並不平靜,不光是羅勳,嚴非也能發現基地內那隱藏在平靜表麵下的黑暗與罪惡,有時候他們開車經過一些地方時還能看到一些角落有著隱約的血跡,不知是末世剛發生時留下的?還是最近才發生的。


    他們更看到過一些人在角落中做著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事,當然,因為他們兩人平時都是開車往返,並不會刻意去走那些平時沒什麽人經過的小路,不然看到的東西隻會更多。


    李鐵他們雖然很純粹——這也是羅勳願意和他們相處的原因之一。但純粹並不等於不經風雨,如果他們接受不了如今這世道陰暗的一麵,那嚴非並不覺得他們中的哪個適合和章溯在一起——分明就是兩種極端、完全不同的人,強在一起隻會彼此傷害。因此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一開始就說清楚,如果合不來就徹底分開,免得將就湊在一起事後誰都難受。


    羅勳兩人沒等到李鐵他們主動提出外出就已經知道昨晚外麵到底發生過什麽了,因為——丁少尉找上門來了。


    聽到大門處傳來響動聲,16層的住戶們全都出門來看情況——李鐵他們本來是準備吃過午飯再出門的,卻沒想到這會兒正好來人了。


    “丁少尉?”見來人是丁少尉,李鐵幾人詫異起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您怎麽今天還上班?”


    丁少尉苦笑一聲:“不上不行啊,誰讓基地裏出大事了。”


    李鐵幾人驚詫地對視一眼,忽然想到剛才羅勳他們說過的話——出去打聽打聽就會知道昨晚上出過什麽事……難道是……章溯?!


    嚴非兩人也出門走過來給丁少尉開門,見來的人隻有他自己,兩人心裏便有了譜——無論上麵知不知道章溯昨晚鬧出來的事情,既然來人的隻有丁少尉一個,那麽這件事目前就是處於不想鬧大的地步。


    章溯也聞聲走了出來,見丁少尉看向自己的視線中帶著一種忐忑與緊張的情緒,妖豔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瞬間綻放開來。


    “……先進屋再說吧?”丁少尉看到這個笑容,心裏的不安感更濃了,他就知道!


    眾人忙亂了一通,考慮到1601剛剛刷完牆漆房間裏的味道不太好聞,羅勳他們的房間昨天也剛刮過牆,章溯抬手示意道:“來我家吧,沒凳子。”說完後便率先轉身走了進去。


    丁少尉隻得硬著頭皮跟了進去,幸好,羅勳等人也全都跟了進去。嚴非留在後麵直接將大門封死才跟在最後一齊走了進去。


    眾人沒那麽多講究,直接坐在客廳地麵上後視線全都向丁少尉看去。


    丁少尉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不太好:“昨晚,基地裏發生了一件影響非常惡劣的……殺人案件。”說著,他和章溯那彎成月牙狀的眼睛對視上,強壓住心裏的不安感。


    李鐵幾人瞪大眼睛——殺人案件,章溯昨晚果然殺人了?!


    見沒人出聲說話,丁少尉想著既然已經來了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深吸一口氣說明具體情況:“昨晚一行十一個人,在新建起來的十三號小區大門口,被人用風係異能……活活削死。我們事後檢查,所有的人都是失血過多死亡的,死亡前他們身上的皮肉沒有一處是好的……所有人直到死亡之後都並沒被弄破身上的大動脈……”這簡直就是活活剮死的!


    知道基地中有強大的、動不動就發飆的風係異能者的人在第一時間就都猜測出了真正的犯人到底是誰。可他們同時清楚這個風係異能的實力強大、他的鄰居中還有一個同樣強大的金屬係異能者和一個弩十分準的人在。雖然不確定這兩個人一定會協助他,可這個風係異能者本身又是位技術非常高超的外科大夫,正是如今基地十分稀缺的人員。


    再加上那幾個被殺掉的人本身並沒有什麽十分硬的靠山、而且昨晚也沒有目擊證人,以及基地中如今人手不足、強大的異能者稀缺、上麵的那些大佬們又正在各方勢力博弈角逐等等原因,暫時沒人想直接派人過來抓人——畢竟麵對這麽強大的風係異能者,誰都沒把握在不犧牲人手的情況下就能簡單地將他抓住。


    而且那些人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他又為什麽會做這種事?在沒有萬全的把握前,隻能派丁少尉這個和他們接觸比較多、又正好負責這一片安全問題的人派過來打探情況。


    這是基地方麵在數次想要捉拿嫌疑人時、卻被擁有異能的嫌疑人反而瘋狂起來殺了不少人手後得到的教訓,對於基地中異能者戰鬥時,要比對付外麵的喪屍困難得多的多。


    章溯臉上帶著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的笑,右手食指正在隨意地繞著臉旁一縷比較長的頭,一下、一下,繞得丁少尉頭皮發麻。


    深吸一口氣後丁少尉直直盯著他問道:“昨晚大約十二點中左右,你在什麽地方?”


    章溯微微挑眉,淡粉色的唇才張開,還沒等他發出聲音——“唿啦”一聲,麵色鐵青的王鐸忽然站了起來,聲音急促地一口氣說道:“昨晚他跟我在一起!我們、我們……在那個!所以絕對不是他做的!!”


    丁少尉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李鐵幾人也都呆呆仰望著直喘粗氣的王鐸,羅勳兩人也都詫異地看向他——衝動是魔鬼啊孩子,你沒聽清剛才丁少尉說的話嗎?章溯把十幾口子活剮死了,不是殺死,是刮!


    就在房間內眾人因為太過震驚而集體失聲的時候,章溯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王鐸則一下子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似地靠住身後的牆壁——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有勇氣過!就算是剛進入末世後第一次和喪屍們麵對麵、就算是第一次手中的武器揮向喪屍們的頭上時,也沒有現在這次這麽的衝動,他鼓足了幾乎半輩子的勇氣不顧一切的向士兵大聲作偽證。


    章溯昨夜做過什麽事?就算沒有羅勳兩人之前的提醒,他們在聽說基地內有風係異能者居然如此大手筆的幹掉了十來口子人也會聯想到章溯身上——強大的風係異能、瘋狂而血腥的殺人現場。就像當初在基地外麵他們初遇的那次,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喪屍群中,瘋狂的颶風以他為中心卷飛那一群失去人性和理智的喪屍們……強大而脆弱。


    他想保護他,用自己的方法,雖然自己什麽本事都沒有。


    章溯笑得身上亂顫,配上他那張堪比桃花豔麗的麵容看上去是那麽賞心悅目,更讓羅勳他們覺得比較順眼的是,他如今的笑容中沒有平時笑起來時的那種壓迫與瘋狂。


    房間內所有的人默默地看著他,默默祈求他能直接把丁少尉笑得氣出去——就算王鐸願意為他作偽證可也要看丁少尉接受不接受啊!


    痛痛快快地笑過之後章溯才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斜著眼睛瞟了靠在牆上早已沒了剛才那股氣勢的王鐸戲謔道:“我昨晚十一點二十才做完最後一個手術,十二點那會兒就算開車也迴不來,你當他們基地的這群大頭兵都是傻子?”


    被指為傻子之一的丁少尉嘴角不由自主抽動了兩下。


    “可……”王鐸想說什麽,卻在章溯隨後跟來的瞪視中瞬間啞火,李鐵幾人不忍直視——氣管炎!夫綱不振啊!真丟我們這幫同學的臉!


    章溯甩開被自己幾乎繞成亂麻的頭發,一手支著下巴,轉頭看向丁少尉:“人是我殺的,怎麽?”


    ……怎麽?你殺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還有沒有王法了?!


    想到上麵如此不給力的連幫手都不給自己、就要求今天本應在家休息的自己大年三十過來忙活這破事,丁少尉強壓下吐血的衝動,深吸一口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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