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寶知道,這是李恪的陰謀。不管他和自己說了些什麽,隻要讓人看到自己和他說話了就成了。至於說話的內容,他們有無數種方法,讓人們猜測!


    人就是這樣,對於未知的事物,會發揮巨大的想象力。然後憑借奇特的腦洞,將無限的聯想灌輸到事件當中。


    天知道長安城裏那些“消息靈通人士”,會將這次會麵描述成什麽德行。如果李恪的人在私底下推波助瀾一下,引起的政治風暴很有可能堪比海嘯。


    “你就是年青好衝動,其實父皇早就對大哥的狀況不滿。接出來也是遲早的事情,畢竟是陛下的長子又是嫡子。即便是廢為庶人,一個親王的供奉還是要給的。


    當年你爹勸我離開長安這是非之地,當年聽了你爹的我離開了。可現在呢?我又迴來了!這人呐!說不準的事情,就好像你前幾天還在家裏當小公爺。今天就在這裏帶著一群仆役做苦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李恪拍打著雲大寶的肩膀,努力做出一副親熱狀。說出來的話充滿了感慨,卻是驢唇不對馬嘴。


    雲大寶知道,他這是沒話找話。甚至來不及更好的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


    “吳王殿下,廢話就不要多說了。看看那些扯著脖子偷聽的人,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吧。現在小子要幹活了,陛下就給了三個月時間,工期非常緊。”


    雲大寶的大嗓門兒,讓旁邊的內侍趕忙挪開兩步。偷聽貴人談話是工作,但這是桌子下麵的工作,拿不到台麵上來。


    李恪一張白皙的臉,紅的像是猴子屁股。被人當麵揭穿,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尤其是雲大寶的大嗓門兒,讓幾乎所有人都能夠聽到。


    自己的心思算是全白費了!無論怎麽傳揚,今天的事情都將是一個笑柄。原因很簡單,知道真相的人太多了。多到沒辦法滅口的地步!指望百十個人保守秘密,這他娘的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偏偏自己還不能發脾氣,這裏是太極宮不是吳王府。老爹的地盤你敢發脾氣,當那個君臨天下的老爹死了不成?


    “行了!都聽夠了,他娘的幹活。耽誤了工期,小爺扒了你們的皮。”雲大寶一丁點兒麵子都不給李恪,轉身就吩咐那些仆役們幹活兒。


    李恪氣得腦袋冒煙,卻是一丁點兒辦法都沒有。


    站了一會兒,見到自己是在尷尬。恨恨的看了一眼雲大寶,扭頭就走!今天自己還真算是自取其辱!


    雲家不但雲浩聰明,連個胖得跟豬一樣的家夥也他娘的這麽聰明。今後誰要是跟老子說胖子會蠢,先打掉他幾顆牙再說。這他娘的哪是豬啊,這粘上毛就是猴兒。


    “哈哈哈!吳王這算是自取其辱,雲家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李泰的聲音,夜梟一樣迴蕩在書房的上空。


    不苟言笑的岑文本,也端著茶杯笑而不語。


    在雲家那裏碰釘子,魏王府也不是一次兩次。吳王這是昏了頭,居然去占雲家的便宜。現在鬧成了笑話,看吳王怎麽收場。


    “最好是吳王恨上雲家,處處刁難雲家和雲家作對。這樣才更好!”李泰終於笑夠了,拍著手對岑文本說道。


    “這不大可能!不但你知道,吳王也知道。雲家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吳王不會憑空給自己豎立一個大敵。”岑文本搖了搖頭,李恪肯定會記恨,但這種昏招兒還使不出來。


    “那太可惜了,如果真的讓雲家和吳王掐起來。那就太讓人開心了!”李泰思索著說道。


    “殿下如果如此想,卻也不難!”岑文本老狐狸一樣的坐在椅子上,神在在的說道。沉浮官場近四十年,這種坑人的把戲早見過做過無數次。現在使出來,絕對是出神入化。


    “老師您的意思是……!”李泰立刻來了興致,悄聲問道。


    “讓咱們潛伏在吳王那邊的人上書彈劾雲家!”


    “可雲家的小辮子不好抓啊!他家的生意,都是替內府做的。找他家的麻煩,跟找父皇的麻煩沒區別。”李泰聽到岑文本的話,立刻就泄了氣。大唐的天下,誰敢找李二的麻煩,絕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誰說找他家的麻煩,我們隻要找雲大寶的麻煩就夠了。殿下覺得,對吳王不敬這個理由怎麽樣?太極宮裏麵,光是人證就有一百多,應該算是板上釘釘很好找。”岑文本笑著說道。


    “可是這樣……!”李泰說了一半兒,就說不下去了。看著岑文本欽佩的豎起大拇指!


    “這一次並是要扳倒誰,而是設法使吳王和雲家結怨。隻要他們兩家結怨,咱們坐山觀虎鬥就好。殿下看可行?”


    “老師的主意絕妙,孤這就找人安排。禦史台有個叫來俊臣的,就讓他做這件事情。”


    “嗯!此人可用!”


    房玄齡病了,如今占據著仆射職位的是長孫無忌。手裏翻開禦史台一位叫做來俊臣的禦史的彈章,隻是看了一眼就合上。自從魏征死了之後,禦史台就像是沒了牧羊犬的羊群。任何勢力都想在這裏麵插一腳,這個來俊臣他知道。吳王李恪的人!


    沒想到吳王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命人上書彈劾雲大寶。這小子私闖禁地都隻不過是禁足,當眾頂撞一下王爺,實在算不得大事。他老子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直接揍那位王爺一頓。當年的李元吉,就是資深受害者。


    “這是禦使大夫命人送來的?”手裏掂量一下奏章,長孫無忌詢問送奏章過來的人。


    “迴仆射的話!這些都是禦使大夫挑出來的,需要呈送陛下禦覽。”送奏章的小吏,弓著身子迴答道。


    “知道了!”長孫無忌隨口說了一聲,將奏章放到了奏章堆裏麵。


    既然人家已經說服了禦使大夫,那自己也不要阻攔的好。至於你們誰強誰弱,老夫才懶得管這種事情。有這時間,還是迴家多陪陪孫子才是正經。


    李二今天剛剛試過李煙容給做的一雙鹿皮靴子,新鞋子讓他的腳非常舒服。站在太極宮後院的工地上看了一會兒,又帶著自己的妃子去禦花園賞了一會兒花。這才迴到太極殿裏麵,批閱今天的奏章。


    拿起一份放在最上麵的奏章,翻閱之後李二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來俊臣的奏章被留中不發,這事情就好像一粒沙子投進大海。沒有激起哪怕一滴浪花,就迅速被湮滅消失。


    李泰和岑文本心滿意足,平靜的背後就是絕對的不平靜。吳王和雲家會爭鬥到何種地步,他們非常想站在邊上好好欣賞一下。


    沒人會相信,雲家會挨了打不還手。


    “誰讓你上那封奏章的!”李恪知道有這麽一封奏章之後,氣得腦袋冒煙。現在這個時候,對付魏王泰還來不及,怎麽又多了雲家這個對手。雲家哪是那麽好對付的,雲浩是領兵在外的大將。皇帝如果要搞他,怎麽會放心讓他帶著十萬大軍遠赴萬裏作戰。


    “卑職看到雲大寶頂撞王爺,氣不過所以就上書了。王爺放心,此事查有實據。當時在場的人不下百人,都可以為臣作證的。”來俊臣躬著身子,一副忠心為主的義士模樣。


    “蠢貨!愚蠢!你是豬!”李恪被氣得跳起來,看到來俊臣的樣子又打不得。槽牙都快咬碎了!


    “滾!滾出去!孤不想看見你,孤再也不想看見你。滾!趕快滾!”李恪滿臉通紅的大吼,兩名家將應聲而入。站在來俊臣的身後,一人架著一隻胳膊把他架了出去。


    幸虧來俊臣被架出去,不然暴怒的李恪會把他活活掐死。


    “吩咐下去!這段時間全都不要惹事生非,一切犯忌諱的生意全都給孤停下來。”奏章既然已經到了李二的案頭,就表示自己已經向雲家宣戰。


    可來俊臣這王八蛋,上書之前根本沒有跟自己通氣。這導致上書之後,根本就沒有應對的後招兒,把雲家置於死地。打死李恪也不相信,就為了對自己不敬這種事情,李二會處置雲家。


    必須立即把尾巴藏起來,不然被人抓住就是大事故。


    “諾!”


    吳王府立刻進入了緊張狀態,李恪停止了所有涉嫌違法的生意。現在世道變了,各種報紙的記著無處不在。萬一有哪個不開眼的,將事情捅出去便是立即天下嘩然。


    即便是李二,也不敢過份的違逆民間輿論。畢竟李二清楚的認識到,百姓為水君王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雲家的手裏可是有報紙的,這一點連李恪都比不上。他麾下的報紙,無論從發行量還是質量上,都遠不如雲家控製的報紙。


    出乎李恪的意料之外,整整十天過去了。雲家居然一丁點兒反擊的跡象都沒有,這不僅讓李恪有些納悶兒。就連李泰和岑文本也很納悶兒,難道說雲家改吃素了。挨了打不還手,這不是雲家做事的風格。


    又是十天過去了,雲大寶依舊在太極宮裏麵勞動改造。雲家的女人仍舊留在臨潼,雲家的生意照樣開門迎客。一切都似乎並沒有任何變化,長安城晨鍾暮鼓似乎也沒有變化。


    長安城安靜的讓李恪覺得有些恐慌,有千日做賊哪裏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種安靜,才是真正的大恐怖。這說明,隻要對手反擊就是排山倒海的反擊。很可能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的反擊!


    事情詭異到躲在一邊的李泰和岑文本都有些坐不住了,整天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正當李泰和岑文本心焦不已的時候,一名管事急匆匆的跑進來道:“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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