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雲浩沒好氣的踹了那對率一腳,這王八蛋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魯校尉渾身冷汗直冒,完蛋了!這位爺明顯不肯善罷甘休,話說迴來,這種事情輪到自己身上,也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呃……!冷著幹什麽,還不給楚國公的隨從鬆綁。”魯校尉靈機一動,立刻對手下人吩咐道。


    軍卒們二話不說,一擁而上也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匕首往繩子上一割。雙手將剛剛繳獲的橫刀奉上,這些大爺惹不起。沒見自家校尉的腦袋都快杵進褲襠裏,惹不起!


    薛仁貴陰沉著臉接過橫刀,還沒等隊率臉上的訕笑消失。橫刀當做棍子,猛的掃到隊率小腿迎麵骨上。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傳來,隊率的五官都抽到一塊兒了,到底還算是條漢子,一聲慘叫硬生生憋在嘴裏。剛剛抽了人家倆嘴巴,現在不要自己命就是萬幸。


    “哼!”看到對方還算是條漢子,薛仁貴鼻子裏麵“哼”了一聲,握著橫刀站到了雲浩身後。


    魯校尉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該起來還是不該起來。大冷的天,臉上的汗水好像小溪一樣流淌。正在魯校尉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身後忽然一陣大亂。看熱鬧的百姓被攆得雞飛狗跳,一大隊耀武揚威的軍卒衝殺過來。的確是衝殺,一水的騎兵。手裏拎著明晃晃的馬刀,戰陣之上怎麽裝扮這會兒就怎麽裝扮。


    盛彥師一身黝黑的鐵甲,臉上的麵甲放了下來。眼睛的地方是兩塊厚重的玻璃,遠遠看去好像是外星人。


    四百騎騎兵,風也似的到來。將金吾衛的人馬圍在當中,左武衛本就是軍中精銳。平日裏連正眼都不瞧一下金吾衛的軍卒,今天看到自家扛把子居然被綁了。二話不說掄起鞭子就抽,到底還顧忌這裏是長安,不然他們真的會拿馬刀砍。


    雲浩是國公按禮製,他可以有五百親衛。也就是說,雲浩動用不超過五百人的軍兵就屬於合法。現在隻出動了四百人,連向兵部報備都不用。


    魯校尉這一次腦袋真要杵到泥地裏了,人家的嫡係來了。現在就算是把自己砍了,對於雲浩來講也算不得大事。最多被皇帝訓斥一頓,或者是降一降爵位或者褫奪一些封地什麽的。雲家富可敵國,還在乎那點兒錢?


    鬼哭狼嚎的金吾衛軍卒跪倒了一地,好些人的腿都被打折了。盛彥師有過吩咐,不管怎麽打都不準出人命。這種事情,隻要不出人命怎麽都好說。一旦出了人命,就會有麻煩。分寸上,宦海沉浮的盛彥師拿捏得非常好。


    “算了!不為難他們,現在押著我去長安府大牢。”雲浩看了一眼遍地哀嚎的軍兵吩咐道。


    可憐的陳捕頭,現在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本來還準備裝昏迷,可被軍卒一桶井水澆了個透心涼。渾身濕漉漉的陳捕頭,落湯雞一樣的被拎到了雲浩身前。


    雙手被綁縛著的雲浩,用腳扒拉一下陳捕頭的腦袋。“捕頭大人,不是說要將本國公繩之以法麽?現在就帶本國公去監牢!”


    “饒命!”千言萬語化作兩個字,陳捕頭已經崩潰了。


    “沒人說要你的命啊!起來吧,帶我去監牢。本國公要去坐牢!”雲浩踢了一腳陳捕頭的腦袋。


    “饒命啊!”還算不錯,踢一腳多說一個字。


    雲浩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人算是廢了。不過好在還有好幾十號捕快,現在都被左武衛的軍卒看押著跪在地上。“走,去長安府!”


    捕快們都要瘋了,從來沒聽說過還要主動坐牢的。不過現在刀把子攥在人家手裏,根本不敢說半個不字。捕快們被軍卒們押著進了長安府衙,長安府尹蘇勖也快瘋了,作為著名的秦王府十八學士最年青的一位,他的進步速度也是最慢的。好不容易撈了一個長安府尹的差事,已經連續三年吏部考核為優,正準備更上一層樓,居然出了這種事情。


    作為秦王府的老班底,他太知道這位雲浩到底是個什麽貨色。皇帝跟他的關係,與其說是君臣還不如說的朋友。八歲就救過皇帝的命啊,這種人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現在他恨不得活活掐死那個什麽陳捕頭,這家夥得失心瘋了,居然去惹這麽個人。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現在蘇勖就是這種感覺,沒辦法人家已經到了門口,總不能不接待吧!前生作惡,今生附廓;惡貫滿盈,附廓省城。自己上輩子得造了多大的孽,這輩子居然蹲在這個位置上。


    “楚公!什麽風把您吹來了,這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綁了楚國公。來人,上茶!”蘇勖臉上的笑,好像一朵盛放的菊花。親自動手來解雲浩身上的綁繩!


    “慎行兄,綁繩在身就不見禮了,勿怪!”雲浩側身躲過了蘇勖的手!


    “楚公!有什麽話都好說,這綁繩在身為兄可擔當不起。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給為兄幾分薄麵可好。”蘇勖臉上仍舊帶著笑。


    所謂揚手不打笑臉人,在怎麽說這位蘇勖也是李二的妹夫,這點兒麵子還是要給的。雲浩這一次沒再躲閃,任憑蘇勖解開了雲浩身上的綁繩。


    “坐!來人,上茶!”蘇勖見到雲浩肯解開綁繩,心也算是靜下來幾分。


    “慎行兄,這一次真不是找老哥你的麻煩。實在是事情做得太過分了,我這個部屬。在朔方,那可是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為大唐立下卓著戰功的人,因為無心仕途,隻是想在長安城裏麵平靜討生活。可就是這麽個人,被人往家裏灌屎尿。我的慎行兄,兄弟陣亡袍澤的靈牌上都被淋了屎尿,過分了吧!”


    “有這等事情?軍中陣亡將士的靈位不容褻瀆,楚公可告知為兄此人是誰,為兄定然為兄弟討個公道。”蘇勖愣了一下,做義憤填膺狀。


    “不必了!軍伍上的人性子都粗,動手比動嘴快多了。首犯已經被射殺,餘黨這會兒怕也是死了。兄弟正想著離開,不知道哪裏來了一群兇徒。手持利刃想謀刺兄弟,結果被我的屬下都給殺了。你的衙役捕快們都在場,你可以當堂問話,看看兄弟說得有沒有假話。”雲浩一使眼色,渾身酥軟的陳捕頭就被人駕著扔到了地上。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蘇勖早就對事情的前因後果門兒清。看到陳捕頭,哪裏還用問話,隻是冷冷的說了一聲:“拿下,關押!”


    “諾!”陳捕頭一聲令下,立刻有捕快走過來,拖死狗一樣將陳捕頭拖了下去。雲浩喝了一口茶,他知道這位陳捕頭完蛋了。天靈蓋兒都往外冒火的蘇勖,一定會讓他把牢底坐穿。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雖說兄弟占著些道理。可到底是當街殺傷了人命,兄弟特來投案自首。大牢在哪裏,兄弟這便去牢裏。雖然咱們兄弟私交不錯,不過還請蘇兄秉公執法,大唐國法不可褻瀆!”雲浩大義凜然的說完,就帶著軍卒押著衙役徑直去了牢房。


    “楚公,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蘇勖趕忙站起來追,沒聽說過來到衙門就往大牢裏麵鑽的。


    盛彥師故意走在後麵,拉住了蘇勖輕聲說道:“蘇大人,不必追了。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件事情你得找正主商量才行。”看了看發愣的蘇勖,盛彥師拍了拍他的肩膀,緊跟著雲浩而去。


    “去請候大公子!”蘇勖無奈的低聲吩咐,看起來雲家這是要和侯家杠上了。侯家惹的一身騷,現在要老子來背,沒門兒!


    押著衙役來到牢房門口,看著一群兇悍的大兵。牢頭兒差點兒就以為碰上了劫獄的,兩條腿彈琵琶一樣的抖。兇悍的大兵二話不說,拎起牢頭就往雲浩身前一杵。


    “別怕,沒你的事情。牢房在哪裏,挑一間幹淨的本國公去住。”


    幹淨的?還國公?牢頭兒在第一時間,就準備昏過去。這大牢從蓋起來那天,別說關國公,就沒進過國公這一級別的幹部。這年頭牢房也不搞模範監獄,哪兒來的幹淨牢房。


    “國……國……國……國公爺!小人……小人吩咐收拾出一間來,您稍等。”牢頭兒感覺舌頭今天很不停使喚,平時說話也不結巴,現在說話根本說不完整。


    雲浩揮了揮手,天底下的牢房就沒幹淨的。收拾收拾也好!


    牢頭兒會身就踹了身後的獄卒一腳:“他娘的,還不趕快去收拾,等著領賞呐!”一串兒話說得順溜無比!


    獄卒們用最快的速度,弄出一間牢房來。外麵有大兵圍著,想出去問一下府尹大人都不行。牢頭兒到現在還是懵的,不知道這長安府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哪為國公爺。


    雲浩捂著鼻子進入了牢房,天底下的牢房就沒有幹淨的。不過收拾一番之後,還算是能住人。一桌一椅,還有一張床。陽光從氣窗裏麵射進來,能看到灰塵在空中飛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兒,沒有尿騷味兒就謝天謝地了。


    犯人們抻長了脖子看,不知道來了什麽大人物,居然還有人高聲唿喊:“冤枉啊!”被獄卒們一頓敲打,監牢裏麵頓時安靜下來。


    “好了,都散了吧!本國公住在這裏就好!”雲浩看到床上鋪著新稻草,這一陣子忙活也乏了。身子一歪,往稻草上躺好。盛彥師一揮手,左武衛的軍卒們走了個幹幹淨淨。得到消息趕來的雄闊海,拎著橫刀站了牢房門口。老虎一樣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兒,監牢裏麵立刻連一聲咳嗦都聽不到。


    侯傑急匆匆的來到了長安府衙,得到消息的他正在匯春樓飲酒。玩得正嗨,就聽到了這一驚天噩耗。蘇勖的管事找了來,侯傑也不得不親自來到長安府衙。這位可是長安城最大的地方官兒,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得罪了他沒好果子吃。


    “蘇叔叔,晚輩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都是下人們辦事不利,蘇叔叔您見諒。”侯傑態度很端正,見到蘇勖二話不說就承認錯誤。同時,手從袖子裏麵抽出一張匯票。


    蘇勖看到鑲了金邊兒的匯票,沉著的臉緩和了一些。


    “賢侄啊!滿長安的勳貴,你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這位難纏的大爺!你手下那些人也過分了,往人家部屬的靈牌上淋屎尿。哪個將軍受得了這個!再說,你拆遷的時候也不打聽打聽。這雲浩是出了名兒的護短,你逼迫他的部屬。你真就差那點兒錢?多給個一兩百貫怎麽了?”蘇勖無奈的搖了搖頭,雲浩得罪不起。侯君集也不方便得罪,跟更何況後麵還站著太子。


    現在蘇勖感覺自己就是風箱裏麵的老鼠,兩頭兒受氣。


    “蘇叔叔,下人們做事急躁了些。工期不等人,這冬天拆了之後,晾地還得晾一段兒時間。開了春兒開槽子挖地基,入秋差不多就能發賣。不瞞蘇叔叔說,我們的錢好多也是從錢莊拆借的。都是要算利息的,耽誤一天損失很大。”


    “現在好了,得罪了這位大爺到底看你怎麽個拆遷。話放在這,這位大爺不從我長安府衙走出去,你們的工地不準開工。不是做叔叔的為難賢侄,你也得為我考慮考慮!”


    “蘇叔叔,是不是讓雲浩離開就行?”一聽說不讓開工,侯傑立刻幾急了。錢莊拆借了好多錢,這都是要算利息的。


    “當然,隻要送走了這尊瘟神。你們幹什麽老夫才不管!”聽說雲浩在大牢裏麵住下,蘇勖的腦仁就疼。長安城的傳言比風刮的都快,這件事情的臭味兒晚上就能傳遍整座長安城。現在還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希望皇帝日理萬機不想管這樣的小事。


    “這好辦啊!雲浩是楚國公,按大唐律令您這長安府衙是沒權利關他的。想要關他,得是大理寺才行。要不,侄兒幫您去跟戴胄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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