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七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李承乾帶著變聲期的雞鳴音響在弘文館中,李二頻頻點頭。看起來大兒子的課業沒有荒廢,至少這孫子兵法一個字都沒錯。


    “那你說說,什麽是道呢?”李二忽然開口問道。


    “父皇!道就是令民與上同意也!”


    李二再次點了點頭,對李承乾的迴答很滿意。


    “那怎樣做到令民與上同意呢?”


    “仁,興聖人之仁。對萬民以教化,對四方蠻夷施一教化。隻要四方蠻夷受我教化,天下再無戰事。則四方平安,天下遂寧!”


    李二眨了眨眼睛,繼續問道:“如果四方蠻夷不接受怎麽辦?”


    “那就要感化他們,用一顆真心感化那些蠻夷。隻要他們被感動,自然會接受我天朝教化。”李承乾弓著身子說道。


    “腐儒誤我!”李二一腳就把桌子踹翻了!


    按照李承乾的說法就是,我要用真心感動你。如果你不感動,那我就加倍付出真心。麵對草原狼族,你還指望感動他們?司馬家的累累血淚,屍積如山的漢人白骨。還有剛剛平定的東突厥,這些人是你能感動的?


    李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自己的兒子被腐儒們教歪了。如果李承乾在這樣的教育下,大唐三世而亡可以預期。


    酸腐的儒生總是對那些蠻族施以仁政,隻要有人歸附就大書特書。對自己的子民,則是極盡壓榨之能事。可結果呢?五胡亂華中,屠殺漢人最積極就是最先歸附的匈奴、鮮卑、羯、羌、氐,漢人從第一大族,一直被殺成了少數民族。


    如果不是出了一個冉閔,漢人這個名詞可能永遠成為曆史上的一個名詞。現在這些腐儒,還拿著這一套禍害自己的孩子。可惡!


    李二好像困在籠子裏的老虎,不停的在弘文館裏麵打轉轉。很想一腳踢死孔穎達這個老混蛋,可卻是不能。這年月的讀書人幾乎都是儒生,真殺了他們自己跟暴虐的秦始皇有什麽區別。


    囚禁了老爹,幹掉了自己的兄弟之後,李二格外珍惜自己的名聲。忽然,李二的眼睛一亮。有一個地方,或許隻有那個地方能夠教導自己的兒子們,什麽是存活於民族之林的方法。


    包括長孫在內,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蓋文達臉色白得不像話,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淌。皇帝不高興了,而且是龍顏大怒那種。今天肯定有人倒黴,該死的孔穎達跑哪裏去了。


    “孔穎達才思敏捷教導有功,升國子監祭酒。蓋文達升任弘文館首席,宮中滿六歲皇子入驪山書院就學。承乾,學習軍事就要到前方去,到有仗打的地方去。如今四海升平,唯獨江南還有叛亂。你去楚國公那裏,跟著楚國公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戰場。”李二說完之後,不理會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的蓋文達,甩手就離開了弘文館。


    “二郎為何生這麽大的氣?”能在李二龍顏大怒之後敢於靠近的,也隻有長孫。


    “李家的祖先靠著軍功才成為隴右豪族,今天狼的子孫被養成了羊。這怎麽行……!承乾可是太子,一國的儲君。他該知道什麽是血腥,什麽是真正的戰爭。雲浩會教會他這一切,朕給他一封私信,拜托他好好教導一下這孩子。或許還來得及,幫助他找迴一點狼性。狼族的子孫,不嗜血怎麽成。沒有李靖,李績,張公瑾,張儉,牛進達,程咬金,柴紹這些人,突厥人能臣服?


    沒有將士們趴冰臥雪,血戰拚殺。能有今天的四海升平?讓承乾看看吧,一味的暴力能亡國,一味的仁義,更加能夠亡國。為君之道朕會親自教導,絕對不能讓秦的悲劇再現於今。”


    再沒有人比李二更清楚權利是個什麽樣的怪物,這就是千萬屍骨上麵積累起來的權威。仁德治國,那隻會讓國家有法而無法。當這個國家,隻講人情不將法律的時候。那國家還有什麽規矩?這就是禍亂之源,真到了那個時候,就離天下大亂不遠了。


    “承乾才十一歲,是不是……早了點兒!”長孫有些擔憂的道。


    “朕十一歲的時候,就在一個姓雲的將軍手下當差。”李二這話一出,長孫就知道此事斷然難改。必須給張妙柯寫封信,算了還是親自去一趟。順便稍上一副雲家鎧甲,長安城最好的鎧甲都是出自雲家。兒子要上戰場,沒有好鎧甲可怎麽成。


    雲浩還不知道太子殿下李承乾,將會成為自己的部下。現在他正在發愁,因為他的隊伍裏麵多個一個人。


    狗子這兩天的行為非常反常,整天不會離開自己的馬車。而且吃飯的時候,會順走兩張餅。如果是吃米飯或者喝粥,他就吃過一些然後盛上一晚,說是晚上肚子老餓。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少年郎正是能吃的時候,廚子也不在意。還貼心的給狗子多裝兩塊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光吃菜怎麽行。


    狗子的馬車是雲浩的備用馬車,一般沒什麽人敢上去。所以,才讓狗子把這個秘密一直保持在靖江。當雄闊海把武媚從狗子的馬車上薅出來的時候,雲浩的眼睛都直了。


    我擦!這小子有出息啊!漢武帝六歲知道金屋藏嬌,狗子小盆友十二歲就知道馬車藏美女。堂堂武媚娘,不是美女是啥。


    “叔兒!武家要打斷她的腿,還要安排她嫁人。她才七歲,求叔兒收下她吧!如果迴到武家,她這輩子就毀了!”狗子在腦袋在地上磕得“嘭”“嘭”響。


    “不要求他,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不求他。如果不是他,我爹娘不會這樣對我。”武媚瞪著大眼睛,死死盯著雲浩。好像隨時準備撲上去咬一口的惡狗!


    雲浩不說話,隻是看著下麵跪著的兩個小孩子。武媚這性子,是應該教訓教訓。打斷腿有可能,但嫁人就太扯了。七歲的娃娃,毛都還沒長齊,嫁個毛的人。


    看著雲浩玩味的臉色,武媚的氣勢開始弱下來。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如果武家在揚州尋不到她,或許真的會追到靖江來。到時候,自己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雲浩不可能保她,從任何方麵來說,雲浩都沒有理由保護自己。


    “隻要你不處罰狗子,我隨你處置。”武媚終於低下高昂的頭,垂著頭說道。


    “現在你也隨老子處置!”雲浩被氣樂了,這丫頭居然還覺得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大帥!應國公家大公子,武元慶求見。”盛彥師走進軍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狗子和武媚,低聲稟報道。


    “讓他們進來!”雲浩無奈的撓了撓頭,如果不是雄闊海。武元慶來到這裏,他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兒。


    “叔兒!”狗子看了雲浩一眼,看到雲浩淩厲的眼神兒又垂下了頭。他知道這是為難雲浩,畢竟怎樣處置武媚那是人家武家的家事。不管怎麽論,也輪不到雲浩來管。


    不多時,武元慶帶著武元嗣走了進來。他們看到跪在地上的狗子和武媚都是一愣,武元慶還好。規規矩矩的向雲浩施禮,武元嗣卻立刻爆發起來。


    “賤婢!跟你那個姐姐一樣的賤,早猜到你看上這個小子,你死了心吧!迴到家裏,扒了你的皮。爹爹已經說了,把你許給襄城侯家的傻兒子。這輩子,你就跟一個傻子過吧。”武元嗣惡狠狠的說道。


    “你們把姐姐怎麽樣了!”武媚好像被針紮了一樣的跳起來,卻被武元嗣一腳踹倒在地上。


    “賤婢!迴去你就知道你那個姐姐怎麽樣了,你個淫賤材!”武元嗣似乎還不滿意,惡狠狠的向武媚吐了一口唾沫。


    雲浩端坐在虎皮椅子上,看著下麵的一切。看到武元嗣還要毆打武媚,輕輕說了一聲:“放肆!”


    聲音不大,聽在武元慶耳朵裏麵卻好像晴天霹靂。進來之前就告誡過弟弟,可卻沒想到這小子這麽沉不住氣。見到武媚,當即就爆發起來。難道說不能迴到家裏再收拾?隻要把人弄迴家,還不隨咱們揉捏?


    上麵的雲浩是什麽人,武元爽其實就死在他手裏。那跟武家多大的仇,萬一攜私報複起來,那可怎麽辦。這是人家的大營,不是揚州國公府。


    雲浩的聲音不大,親兵們卻已經走過去。一個膀大腰圓的家夥隨手就是倆嘴巴,雲浩清晰的看到武元嗣的牙齒在飛。


    “武元嗣!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是本帥的中軍行轅,不是你的國公府。就算你老爹應國公來這裏,也不敢像你這般咆哮。我也不為難你,五蠡司馬何在!我大唐的軍規宣給他聽,莫說我欺負了他們武家。”雲浩斜著眼睛看著武元慶,武元慶的心裏立刻“咯噔”一下,一個勁兒的往下沉。這……這是要動手了麽?


    “按大唐軍規,咆哮帥帳當斬。”五蠡司馬可是李二的親兵,專們掌管軍中刑法。雲浩在高麗的時候,他在登州。無論怎麽樣違反軍規都沒人管,可這裏是大唐領土。隻要有軍隊調動,必然會有五蠡司馬跟隨。


    “武大公子,聽到了?這是陛下扮下的軍規,不是我雲浩為難你們。來人……!”雲浩一聲曆喝,立刻有親兵走出來,拎起地上腦子發蒙的武元嗣按倒在地上。


    “楚公且慢!我弟弟少不更事,還望楚公念他年少,饒了他這一迴。武家必有厚報!”武元慶相當識時務,立刻雙膝跪倒在地上為弟弟求情。


    “武大公子,這軍規不是我雲某人定的。乃是陛下的諭令!難道說,你想讓本帥枉法不成。”雲浩斜著眼睛看向地上的武元慶,這小子倒是識時務,比起他的那些兄弟要好得多。


    “楚公!法不外乎人情,還請楚公饒過小弟。待迴去之後稟告過父親,必定嚴懲以儆效尤。”武元慶把頭磕得“嘭”“嘭”的。


    武媚瞪大了眼睛,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哥,居然也會這樣向別人磕頭。這還是第一次見!疑惑的看了一眼雲浩,對雲浩的威勢有了新的認識。


    “武大公子不必如此,來人攙他起來。”雲浩一抬手,立刻就有親兵上來將武元慶攙扶起來。


    “武元慶,你說迴去要怎樣處置你這個妹子?”雲浩指著下麵仍舊跪著的武媚道。


    “自然是要責打一番的,父親已經做主把他嫁給襄城侯之子。估計明年就會完婚!”弟弟在人家手上,武元慶隻能恭恭敬敬的迴答。


    “好像她才七歲!”雲浩很震驚,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讓一個七歲小姑娘出嫁的事實。


    “虛歲八歲,再過了明年就是九歲。雖然早了些,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雲浩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聽。武士彠那王八蛋,還真是想把自己七歲的閨女嫁出去。後世剛剛上小學的年紀,你他娘的就讓結婚。這個爹當的也夠可以!


    “那本國公向你求個親如何?”


    “求親?”武元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雲浩求的是哪門子親。雲家兩位公子,可聽說年紀都不大。


    “是啊!求親,你看看我這個侄子。十二歲了,生的嘛也算是一表人才。你說他與武媚結親如何?”雲浩指著狗子道。


    “這……!楚公,此事已經和襄城侯商量過。恐怕……!恐怕……!”武元慶看到雲浩淩厲的眼神兒,立刻把話咽迴到肚子裏。


    “楚公!此事小人難以做主,必需稟報過父親知道才行。”武元慶知道,這時候自己已經不管用。隻好把事情往後拖,需要趕快派人通知父親。現在,也隻有他能跟雲浩對上話。


    “這是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父親在,你這個當大哥的自然做不得主。來人,將咆哮帥帳的武元嗣收押。待兵部行文下來,開刀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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