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雲浩注意到李神通的身後跟著一個青年人,身上居然穿著四爪蟒袍。敢在李神通身邊穿這身行頭,這貨至少也得是位郡王。自己才離開長安幾天,居然就有了位不認識的郡王。


    “哦,給你介紹一下。盧江王!”李神通熱情的拉過了年青人到。


    “雲兄叫我李瑗就好,家兄孝恭經常提及您。”年青人看到雲浩非常客氣,一位郡王主動給侯爵行禮的事情並不多見。


    原來是李孝恭的弟弟,看在李孝恭的麵子上。雲浩很禮貌的迴禮,笑著說道:“一會兒咱們去洛陽城裏,今天晚上把酒言歡!”


    “恐怕要辜負雲兄的一片美意,小弟剛剛被陛下任命為左領軍大將軍,兼幽州都督。這次在洛陽停頓一天看望淮南王叔,已經是不應該。斷然不能再久留下去!”臉上帶著笑容,語氣很是和緩。但,拒絕得非常堅定。


    雲浩看了一眼李神通,看到李神通臉上帶著笑。也不以為意,上任嘛,都是風風火火急吼吼的。


    “走,咱們進城。趁老夫在這洛陽城裏還說得上話,今天晚上咱們爺們兒好好樂樂!”李神通笑得暢快,拉著雲浩就往馬車上走。


    “下官王君廓,見過雲候!”李瑗身邊,一名穿著皮甲的將軍,忽然過來給雲浩施禮。


    王君廓,他怎麽會在這裏?這小子是李二身邊的紅人,李二洛陽之戰。為了讓李二逃走,孤身斷後的就是他。在天策上將府裏麵,雖然沒有秦瓊尉遲恭等人出名。但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員猛將,而且出身瓦崗,跟老程,老牛的關係還算不錯。


    “王將軍,你這是……?”這樣的猛人,雲浩自然要重視一下。不然秦瓊問起來,不好交代。


    “下官被陛下任命為盧江王長史,這次是同盧江王一同赴任。秦王出征西北之時,還在擔心雲候。這一次雲候歸來,秦王又在西北大勝。我大唐連番幸事,下官在這裏為我大唐賀!為王爺賀!為雲候賀!”王君廓對著雲浩抱拳施禮,臉上笑吟吟的。


    以前沒怎麽解除過王君廓,沒想到這家夥這麽會說話。一瞬間雲浩似乎明白了什麽,點了點頭一副標準的領導派頭。論爵位論官位,雲浩的確算得上是他的領導。


    上了馬車李神通笑道:“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平衡而已!隻是不明白,太子殿下是怎麽把李孝恭的弟弟拉下水的。”雲浩有些不明白,李孝恭一向跟李二走的比較近。王爺裏麵帶兵最多,戰功最大的也就是他和李道宗而已。李孝恭的一言一行,受到很多人的關注。


    “大家族的通病,有燒冷灶的自然就有燒熱灶的。隻有兩頭下注,才能保證在任何政治鬥爭中,始終立於不敗之地。為了家族的繁衍,有些事情是必須的。當然,李孝恭為此也演足了戲碼。也就是騙騙那些傻子,聰明人,都知道是怎麽迴事兒。隻是不說破而已!”李神通歎了一口氣,憤懣的看了一眼李道彥。怎麽人家家裏都是伶俐人,自家家裏都是死心眼兒。


    “河北地一直不是羅藝跟屈突通在那裏麽?怎麽會忽然派出一位郡王,難道說朝廷裏麵起了變化?”


    “老夫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說服皇兄的,料想還是宗室守四方的想頭在作祟。你還不知道吧,屈突通馬上就要調迴洛陽。老夫這個洛陽留守,不過是臨時的而已。秦王府的人馬,全都跟著殿下去了西北。沒人能夠爭得過盧江王,隻能派一個王君廓惡心惡心。


    說到底,洛陽才是殿下的根基。殿下也有心思,這次凱旋之後占據河洛。必要的時候,從長安出來也有一個退身步。”李神通說到這裏,神情有些落寞。


    雲浩心裏一驚,沒想到自己不在幾個月。朝廷裏麵的情勢已經複雜到這個地步,就連李二都不得不留退身步。


    “到這個地步了?太子怎會如此強勢?”雲浩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就憑太子東宮那幾塊料,怎麽可能會這麽快扭轉乾坤。


    “不是太子,是皇兄!皇兄開始忌憚秦王權柄太重,你失蹤之後陛下得了一場大病。估計就是那時候開始,皇兄已經在考慮身後事。按照現在的局勢,陛下身後必然是血流成河。停屍不顧束甲相攻,也不是不可能。在陛下的心裏,還是嫡長子的位置比較重一些。也不知道你小子迴來,到底是對還是錯。”李神通有些無奈的道。


    “陛下開始打壓秦王?”雲浩為這個消息震驚,如果是李建成出手。李世民倒是還是鬥上一鬥,可李淵一出手,絕對能把李二壓得死死的。


    “我跟你說……!”李神通湊近了雲浩,說話的時候居然左右看了看,一臉神秘的樣紙。


    “皇兄剛剛病好的那段時間,宮裏傳來消息說要調秦瓊尉遲恭去東宮做郎將。太子找到尉遲恭,送了一箱子珠寶,結果被尉遲恭拒絕了。房玄齡和杜如晦也差一點被遣散,如果不是頡利忽然進攻西北。李績的告急文書一封接著一封,皇兄已經將秦王府拆得七零八落了。


    你可知道秦王二月末就打了勝仗,為什麽現在皇兄一封旨意一封旨意的催著凱旋。秦王走了準備了十幾天,才離開蘭州。哎……!就是不想迴長安來,聽說已經上了秘折。請陛下念著殿下的功勞,讓他出鎮洛陽。老夫,就是來給殿下打前站的。


    所以我說,你這次迴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李神通神秘兮兮的說道。


    雲浩心裏一片冰涼,沒想到局勢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李二就算是再拖延,給他三個月的時間,就算是爬也能從西北爬迴來。隻要到了長安城,凱旋的酒味恐怕還沒散盡。拆分天策上將府的大棒,就會掄起來。


    這些年,雲家可是和秦王府抱得緊緊的。秦王府倒黴,雲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難道說,事情真的要走到血流成河那一步?


    馬車搖搖晃晃的將雲浩送進了洛陽城,李神通的酒宴水陸紛呈也不能勾起雲浩的食欲。心裏裝著這麽大的事情,誰還有心思吃飯。


    歸家的心思越發的濃重了,大廈將傾有些事情必須提前做出布置。現在雲浩真想立刻飛迴到臨潼去,書信寫了十幾遍。終於寫好了一封,可左思右想又放到蠟燭上麵燒了。這麽重要的信箋,如果一旦落到李建成手裏。白紙黑字的,賴都賴不掉。


    有了李淵的支持,李建成的勢力大得沒邊兒。天知道,這時候的洛陽城裏到底都誰是太子的人。


    思前想後,雲浩連口信都不敢派人去傳。現在,他恨不得連夜啟程去臨潼。


    第二天一早,雲浩剛剛想要離開洛陽。卻沒想到接他的人已經到了,看到宋國公頭發上的灰塵就知道。這貨是連夜趕過來的,心裏還在想蕭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急躁。看到渾身披掛的薛萬鈞,一切都明白了。感情老家夥,就是被押過來的。


    “奉陛下旨意!護送臨潼候雲浩進京!”蕭禹都懶得念聖旨,將聖旨往雲浩手裏一塞。


    薛萬鈞也不在乎,指揮軍兵響馬搬家一樣的幫著雲候收拾行李。如果不是雲浩攔著,管家老方都差一點兒被當做行李塞進馬車裏。


    “薛萬鈞,你這的要將本候收監麽?”雲浩冷冷的說道,對東宮的人不用那麽客氣。


    “侯爺擔待些,陛下十分想念雲候。得知雲候歸來,拍末將妥善護送侯爺迴長安。陛下與太子殿下,要親自詢問此次事件的始末。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與雲候接觸。您知道,末將就是一個帶兵的,還望雲候不要難為我們這些當差的。”薛萬鈞話說得客氣,可軍卒們卻一點兒停的意思都沒有。


    本來也沒多少行李,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都裝上了馬車。老方戰戰兢兢的站在雲浩身邊,一臉警惕的看著身後虎狼一樣的侍衛。


    站在一旁的蕭禹閉上眼睛,做老僧入定狀。李神通剛剛上前要說話,卻被雲浩攔住。“王爺不必掛懷,陛下與太子殿下隻不過不想小子被人打攪而已。”


    人家手裏拿著聖旨,隻要是不想造反。李神通就不能做任何事情!


    “哎……!”李神通長歎一聲,揮了揮手:“走吧!”


    雲浩前腳登上馬車,後腳蕭禹就鑽了進去。旁邊的薛萬鈞飛身上馬,大手一揮渾身灰塵的隊伍原地轉向。又奔著來路馳了迴去!


    “宋公,不至於吧!這就把小子當成囚犯了?有宋公這樣的看守,也算是陛下厚待雲浩!”


    蕭禹還是不說話,閉目養神。至於雲浩的話,他就當是鳥叫。


    “宋公!”


    “宋公……!”


    “宋公……!宋公……!來人呐,宋公升天……!”


    看到蕭禹不說話,雲浩幹脆叫嚷起來。蕭禹一下子捂住了雲浩的嘴,“小王八蛋,就知道你嘴損。給老夫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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