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豐倉是長安的命脈,百萬人口的城市。每天消耗的糧食,那隻能用米山麵海來形容。李靖知道一旦永豐倉被叛軍占領,那意味著什麽。憑借城裏的這點兒存糧,倒是可以堅持幾個月。可幾個月之後呢?指望遠在江南的朝廷派兵來援助?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大隋朝完蛋了。不會再有援兵,甚至已經有謠言,聖人已經殞命在江南。沒有援兵,李靖知道後果會是什麽樣兒。人吃人的慘事,李靖不想看到。可武勳的驕傲,又讓他不能投降。出城一戰,選擇一次最後證明自己的機會。


    就這樣李靖一頭紮進了李二的圈套中,紮的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同樣也失敗的入情入理!


    李靖倉猝訓練出來的軍卒,別說比李家那些精銳殺才。就算是比起雲浩訓練出來的那些盜匪都不如,本就是殺人越貨的強盜。經曆過現代化的軍事訓練之後,隻會變得更加兇悍,有紀律的兇悍遠比野蠻更加善戰。


    雲浩沒有去管李靖的命運,李靖這種人才,求賢若渴的李二才不會放過。自己都掉坑裏了,就不要想著拽井裏麵的李靖。這時候,誰也不比誰好過到哪裏去。


    要離開鄠縣了,邱師利,李文仲,尚善誌等人都送來重禮。看得出來,他們在藍田不但殺人,而且還越了貨。不然,這些窮鬼的家底絕對沒有這麽豐厚。


    盛彥師不但禮物到了,人更是親自來給雲浩送行。這讓雲浩很感動,這貨後來因為殺了李密而被李淵懷恨在心,找個了機會給辦了。如今對自己這麽夠意思,這樣的慘事絕對不能發生在他身上。


    “大人,盛彥師是您撿拔出來的。娘子軍裏麵,小人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這份恩情,小人永遠都記得。”雖然對麵是一個少年郎,但盛彥師仍舊執禮甚恭。對於雲浩,他是打心眼兒裏麵感激。


    “我現在是個不祥之人,長孫家現在的勢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能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給我送行,這個情我也領。山不轉水轉,誰知道這世事到底怎麽個輪迴法。且看著吧!”自從遇見慧能之後,雲浩也學著哲學家說話的方式。因為他發現,這種雲山霧罩的胡侃。經常能讓人暈倒到的,然後看著你的目光就多了些小星星。個別缺心眼兒的,還會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人活著就是要學習,雲浩認為太祖堅持學習的提倡太對了。從宗師級別的神棍身上學會怎麽忽悠人,絕對是門大學問。這個秘密需要保守,如果會忽悠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雲浩可不想跟後世傳銷或者電話詐騙那幫人似的,將忽悠人提高到學術高度加以研究。甚至弄出了忽悠人教程這麽變態的東西,拜托!忽悠人也是需要些天份的,例如慧能,例如神秀,例如袁天罡,例如……自己!


    果然,盛彥師的腰彎得更低了。“長孫家勢大,小人也不在乎。如果不是大人,小人還是一個獨行遊俠。如今做到了將軍,手下數千軍兵這都是拜了大人的撿拔。如今大人要走,小人自然要來送送。”


    “老盛,什麽大人小人的。我如今不過十六歲,你都三十多了。論年紀,你大我一半都富裕。我走之後,你跟著李大總管辦事。遇事多向李大總管請示,他是主公的堂弟。隻要有他在,長孫家不敢難為你的。


    還有不要想著天上這塊雲那塊雲,現在天上的雲彩多。下過雨之後,才會知道天上到底能剩下什麽。遇事多動動腦子,該殺人的時候不要手軟。遇到不該殺的人,放一放或者讓別人去殺。尤其是對姓李的,能不動刀子就不要動。知道了?”


    “屬下明白,屬下一定跟著大總管好好辦差。遇到姓李的,不動手就是了。”盛彥師的腰就沒直起來,看得出來他是從內心向外尊敬雲浩。


    “嗯!最後一條記得牢靠些,或許能夠救你的命。”雲浩說完,神在在的上了馬車。該叮囑的都叮囑過了,也不枉盛彥師親自來相送一場。


    雲浩迴晉陽的隊伍有些落魄,隻有百十名護衛。這些都是李神通的親兵,得了李神通嚴令忠誠上絕無問題。作為晉陽潛抵的紅人,現在都想著怎麽弄的爵位啥的。如果雲浩不殺長孫孝政,一個侯爵或許沒有太大的問題。身在長春宮的李淵,現在就拿爵位當大白菜,批發零售均可。就連南朝舊臣陳淑達,都弄了一頂國公的帽子戴戴。


    剛剛出城門,就看到了一支十分龐大的隊伍。光護衛就足足有兩千多人,丫鬟仆役更是無數。拖曳的車隊,長達數裏。雲浩看得正納悶兒,李秀寧一挑車簾道:“鄠縣待著憋悶,我又有了身子聽說你要迴晉陽,正巧咱們一道結伴迴去。”


    “您也要迴晉陽?柴大官人可是在長春宮!”


    “他在長春宮一天忙於政事,我去了也幫不上什麽。還給他添累贅,不如迴晉陽去。每到冬日裏,母親的頑疾總是發作。去晉陽,也免得惦念。怎麽?你這小猢猻還不上車?到了晉陽,還指望你給母親瞧病呐!”李秀寧給了雲浩一個白眼兒,手一抖便放下了車簾。


    雲浩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人情可落大了。誰都知道自己和長孫家結下了死仇,這一路迴晉陽定然艱險無比。雲浩甚至想到無數種對應的辦法,可卻沒想到。李秀寧居然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護著自己迴晉陽去。


    動自己是一迴事,就算事後會受到李淵的懲處。以長孫家現在的勢力,東山再起也不是難事。可動李秀寧就是另外一迴事,如果李秀寧出了事情。暴怒的李淵,一定會將長孫順德撕成碎片才會罷休。雲浩敢肯定,長孫順德家裏,活不下一隻雞一條狗。


    座上李秀寧的馬車,再一次迴頭看了一眼鄠縣縣城。雲浩發現,城頭上一名老者長須票飄正在向自己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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