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苓可否……留宿我一夜?”


    當朔說完這句話之後,巫苓如遭雷擊,顫抖著唇看著麵前一臉認真的朔迴答:“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在巫苓這裏睡一夜,是否可以。”借著酒意,朔的一雙眼,緊盯著巫苓,看著她青澀的反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為何會這樣呢?他不知道,隻知道,此刻的巫苓,可愛至極。


    他喜歡看巫苓像此刻這般毫無防備的樣子,而不是像一隻受傷的刺蝟一般,將自己重重包裹起來,所有靠近她的人,她都覺得會被自己紮傷,從而逃得遠遠地。


    再一次聽到他的問題之後,巫苓的一顆心幾乎顫抖不休,半晌才木訥的搖搖頭,唇依舊抖個不停。


    她難以接受朔竟然要求在她這住上一夜……今夜,分明是他的大婚之日,他……在想什麽?


    “為何不可?”朔似是早知曉答案一般,幽幽的問了一句,麵上表情不喜不悲。


    “因為……”巫苓不會說謊,可是分明答應了蒼鬆不能把他在這裏的事情說出來,她又該怎麽給朔解釋?


    “因為什麽?”朔悄然靠近巫苓,貼近她耳邊似是怕她聽不清楚一般。


    熱熱的氣息,和著濃烈的酒氣頃刻間漾滿巫苓鼻端,幾乎讓她控製不住的發顫。


    朔貼近耳畔的追問,更是讓巫苓雙頰漲紅,木訥的說不清楚,她總不能說床上此時睡著蒼鬆,所以不能留他……


    “放心,我隻在桌邊坐一夜便是。”朔做出了妥協,看著巫苓漲紅的臉,胸腔中鼓動不已。


    “不不。”巫苓的拒絕,聽起來倉促至極,卻讓朔更加有些不解。


    他哪裏知道,那花桌此時是巫苓的位置,若是他在花桌旁坐上一夜,巫苓豈不是要與他在那大眼瞪小眼的也坐上一夜?


    屆時他一定會懷疑,若是掀開帷帳看到蒼鬆,便更是解釋不清了!


    巫苓不願發生像昨日那樣的事情,看著朔黯然離去的樣子,甚至比被萬千根鋼針刺入心髒還要痛。


    “就連在桌邊坐一晚也不行嗎?”朔呐呐的詢問著。


    巫苓半晌沒有說話,心中想著多數能夠拒絕他的理由,可是每一個,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或者無法開口講明。


    “你的新娘……還在等你。”直到最後,巫苓想到了這個最初的想法。


    大婚之夜,他該去洞房花燭,而不是在她這裏。


    多可笑,洞房之夜,新郎卻跑去妹妹的房間睡了一夜,這若是讓外人知曉,朔恐怕會被人嘲笑不止。


    所以他還是應該迴去找他的新娘,去過那愉悅的良宵。


    “是嗎?”朔更加貼近她,兩個人的姿勢看起來,曖昧不明。


    “是。”巫苓側過頭,低垂眼眸,燭火漾出的微光打在臉上,暗紅色的睫毛顯得那麽的妖豔。


    “我們已然商量好了,今夜我不會迴房。”朔笑了一聲,低頭看著巫苓的樣子,覺得自己難以控製的血氣上湧。


    一定是醉了的緣故,他,被眼前的人,迷醉了。


    “為何?”巫苓蹙眉抬頭,很是不解。


    夫妻洞房之夜,為何會相約不迴房睡?


    “為何?我以為巫苓早就知曉了。”朔敲了敲頭,笑得肆意。


    “我知道什麽……”


    “我記得我和巫苓說過的,我和她隻是名義上的結親,而且,正室夫人也並不是她,婚宴結束之後,她便是天高海闊的人兒了,以後與我並無關聯,她隻是想讓她父皇放她出穎南國,來雲國找尋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地,也許……說不定以後還會遇到她的如意郎君。”


    朔一邊點頭,一邊陳述,好像在自己確定自己說的話是對的。


    看來,他還真的是沒醉,說話如此有條不紊。


    巫苓倒是覺得有哪裏不對,上次追著她說明真相的時候,朔本身已經酩酊大醉,甚至還在她頰邊……


    他醉成那樣,怎麽還會記得和她說了些什麽?


    就連她,都當朔是酒後胡言而已……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裝醉……


    巫苓抬頭,看著朔如星辰一般燦耀的眼眸,突然不明白自己剛才在想什麽了,所有的思緒全部飛光,隻剩下躊躇。


    “所以你便答應了吧!”


    “那為何……要宿在我這裏……分明……”分明有那麽多客房,還可以去錦蓉那裏,賴在她這兒,算怎麽迴事?


    可是巫苓沒有說出口,隻是呐呐的靠著牆,咬著唇躲避著他灼熱的目光。


    朔每次醉酒,都會借著那種傻氣的樣子肆意親近她,這點巫苓是知曉的,可是,她分明可以推開他,卻在這裏無奈的靠著牆躲閃,這不是更可笑麽?


    “因為……”朔歪了歪頭,因為什麽呢?


    因為他借著酒意,一散了宴席便迷迷糊糊的奔著這邊兒趕來,即便是新娘子那裏也沒有去。


    雖然是早有約定,可是昔紜一向豪爽,更是不會介意他在洞房坐上一晚的,而他非要跑來巫苓這裏看冷臉。


    不,不是冷臉,是窘迫的小臉。


    很值得一看的表情。


    “因為巫苓是妹妹嘛,為兄有難,就讓為兄在此留宿一夜啦。”朔咧開嘴,笑得一口白牙燦耀不已,滿是得意之色。


    “真的不行……”巫苓緊皺著眉頭,甚至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麽跳脫這個困境。


    “沒有不行,情勢緊迫,不容拒絕。”朔說著,便將巫苓打橫抱起,奔著床鋪蹣跚而去。


    “喂喂。”巫苓難得心緒波動了一下,他這是要做什麽?


    不是說就在桌子上睡一夜便好嗎?這動作是什麽意思?!


    巫苓略微的掙紮,都讓朔更加的搖晃起來,最後巫苓無奈的伸出手,死死扳著床柱子不動了。


    “鬆手。”朔有些無奈,看著她略孩子氣的動作,酒意迷蒙,有些看不清實質。


    “不。”巫苓死命的拽著,說死也不能讓他靠近床邊。


    若是他看到……巫苓不敢想,如果朔掀開帷帳看到蒼鬆在睡覺是什麽後果……


    “乖,鬆開。”朔因為醉酒,又怕弄疼了她,所以並沒有用力,隻是輕聲哄著。


    巫苓堅定的搖了搖頭,打死也不會撒手的。


    朔笑了,寵溺至極的笑道:“若你不鬆手,那你我,便在此站上一夜可好?”


    巫苓咬了咬唇,臉色更加紅潤,若是她在此站上一夜倒是不打緊,倒是他,醉酒不說,還……抱著她。


    這如何使得?


    “那個……你可以,在花桌……”巫苓終於妥協,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越來越燙。


    若是這樣下去,恐怕她會變成一抹青煙消散於空的!


    況且……朔此時正抱著她,即便是有鎏金紅鸞袍能夠阻隔一些熱度,她也生怕燙傷了他。


    朔側目,看著巫苓窘迫至極的樣子,狡黠一笑道:“現在不好了,為兄要把巫苓送到床上才可。”


    “不可!”巫苓難得大聲迴答了一句,像極了私塾中的小兒。


    “有何不可?”


    巫苓此刻當真是用窘迫至極也難以形容現下的心境的,此時的巫苓,才知道什麽叫做進退兩難。


    朔輕笑了兩聲,當真是不虛此行,若不是他借著醉意到此,還難以看到巫苓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平時看多了巫苓執拗認真的樣子,他當真還沒有見過像這一刻這樣的巫苓,這麽的誘人……引人遐想。


    看著紅豔豔的巫苓,朔甚至想起了能夠解酒的紅果子,不知道巫苓是否也有這樣的效用?


    朔想著,便低下頭,想要嚐一嚐那抹紅潤。


    巫苓看著漸漸靠近的朔,瞪大雙目愣愣的看著。


    他要做什麽?


    朔漸漸的靠近那誘人的粉唇,這裏,是巫苓全身上下最吸引他的地方,在一片火紅之中的一抹嬌滴滴的嫩粉,顯得那麽嬌弱的讓人憐惜。


    巫苓身姿嬌小,算不得什麽曼妙尤物,對他來說,用傾國傾城等詞匯甚至難以形容巫苓,她有的,隻有特別,難以言喻的特別。


    如一抹火焰一般的巫苓,與任何人都不同,看起來孤寂而又執拗。


    那麽讓人憐愛,讓人想要化成一抹火焰與她一起燃燒……


    朔晃了晃頭,他在想什麽,又看了看漲紅著臉窘迫至極的扯著床柱子的巫苓,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抱歉。”朔連忙將巫苓放下,不好意思的撫了撫頭。


    “無妨……”巫苓囁嚅著迴答。


    “……”


    相對無言。


    窗外的蛐蛐叫的正歡,外麵依舊是一片喜慶的紅色,巫苓與朔,也皆是一身的大紅,此時的尷尬,便是就差那麽一對龍鳳蠟燭,大婚的便是二人了。


    “我們……”朔一聲沉吟,打破這種詭異的寂靜。


    “喝茶。”巫苓尷尬的坐迴花桌前,倒了一杯清茶灌入口中。


    方才當真是嚇壞她了,而且……對於朔這種顯而易見的親近,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


    巫苓嚇壞了,就連朔也看得出,此時因為用力過猛而從她唇角順流而下的幾滴清茶,頃刻間便蒸發於空。


    朔也坐到了桌邊,一雙溫潤的眼,緊盯著她。


    “……”


    再次相對無言。


    “巫苓還不歇息嗎?”又是朔打破寂靜。


    “嗯,沒有睡意。”巫苓淡淡迴複。


    “好吧。”朔點點頭,繼續坐在桌邊看著她。


    結果,二人果真如事先預想的一般,坐在花桌之前,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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