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於蓉的心緒一直不太好,對誰都很冷漠,有時一個人坐著發呆。我想是在和老總鬥氣。可能她的道德觀念不能接受一個男人拋棄一個女人,但那個男人又是她的哥哥。就像老總說的她很任性,但很正直。我有時想以不死鳥的身份給她幾句安慰,又不知怎麽說出口,我想是該找個機會告訴她,讓她大吃一驚的時候了。

    一天下班後,我看見她急匆匆地走出公司,就跟了出去,追到她身邊和她並肩走著。

    她停下來問:“你有事嗎?”

    “這幾天看你心情不太好,想安慰你一下。”我實話實說。

    她輕蔑的笑了一下說:“無聊,我心情不好和你有什麽關係,我們很熟嗎?”說完又向前走去。

    “那你為什麽不上網緩解一下?”我追上去問。

    “你怎麽知道我上網?”

    “我還知道你叫‘我是一隻魚’。”我一字一頓的說。

    她又停下來上下打量我一遍,很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

    我不說了,徑直向前走去,我就要吊她的胃口。

    她上來用力扯住我的胳膊說:“你怎麽知道,快說!”

    我得意地說:“我還知道你被一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甩了。”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一個很奇怪的問題,這堂堂於氏財團的千金怎麽會讓自己的男朋友給甩了,而且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能給他一個前途,有什麽能比做於浩天的女婿更有前途呢?好奇心驅使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於蓉更驚訝了,盯著我的臉問:“你是誰?”

    “董誌輝啊,你不至於來公司這麽久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就算你再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就算我再默默無聞微不足道吧。”我裝傻衝愣氣她。

    “你是那隻該死又死不了的鳥?”她指著我興奮的說。

    竟然這麽快被她猜到,我有些不爽,不置可否,翹起嘴角向前走去。

    “你真是不死鳥?”她趕上來問。

    我點頭。

    “哈——哈——”

    她驚訝到說不出話了,這也達到了我預想的最佳結果。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那多沒勁,我得在最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啊!”

    “現在是最該出現的時候?”

    “對,因為你心情不好,所以我就出現安慰你。”

    她感慨:“生活真是諷刺!”

    我不明白她這話什麽意思。

    她說:“這樣吧,我現在有點急事,等我迴來打電話給你,你號碼多少?”

    “你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我說:“以前你常給我發短信的。”

    “哦!對,嗬嗬,我怎麽也不能把你和那隻死鳥聯係起來。”

    到家後,我的興奮情緒仍沒有消減。想著和她見麵說些什麽。

    夜燈初上時,我接到了她的電話:“出來,我在你家樓下呢。”

    我趴在窗口望下去,看見了老總的車。

    我急忙下樓上了車。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我問。

    “我哥告訴我的。”她說:“他的車我也開來了。”

    我笑了一下:“去哪兒吃啊?”

    “吃?你怎麽一見麵就想到吃?”她好象很疑惑。

    “這個時間,肚子直叫,我真想不出別的事,沒浪漫細胞吧,天生庸俗。”

    “也是,那去是什麽?”她倒爽快。

    “西餐吧。”我裝做從容的說。我本來是屬於消費不起西餐的那類人,但和這千金小姐一起吃飯,還是裝著高雅點吧,好在是偶爾為之。

    “沒興趣,我就是一個典型的小市民,咱找個能做鍋包肉和魚香肉絲的地方得了。”

    人家這麽個大小姐都不裝清高,我還在這窮酸,不由臉紅,好在是天黑,她看不見。

    “那我請你!”我來了精神,這倆菜能花幾個錢啊,還顯的咱有風度。

    “不用,按網友的規則,初次吃飯,aa製。”

    我不僅對她刮目相看,這為繼承遺產就能繼承幾千萬的千金,生活竟然如此低調。

    在車上,我問起那個另我疑惑的問題:“你以前那個男朋友為什麽放棄你而選擇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真比你更有錢,更有背景,更能讓他發達?”

    “他不知道我爸爸是於浩天。”她說得極其平淡。

    “你是說和你戀愛兩三年,他竟然不知道你是於氏財團的大小姐?”我不很相信的問。

    “對,我在學校住普通的宿舍,吃普通的飯菜,買普通的衣服,每個周末坐公共汽車迴家,我看見那些招搖的女生就特討厭。”

    “那如果你告訴他,他就不會離開你了。”

    她十分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輕蔑的說:“哼!你們這些男人!”

    然後她在一個路口猛地轉彎,車速很快,後刹車刹的“吱吱”響。來了個漂亮的漂移,我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轉過彎後,她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我說:“我要的是一份簡單純粹的感情,如果我告訴他,那不就是一份有目的的感情了嗎?我才不稀罕這種男人,給我一百個做牛做馬我都不要。”她平定了一下唿吸又說:“如果說感情非要有什麽條件,那我的條件就是兩個人都喜歡對方,小a愛著小b,小b也喜歡小a,就這麽簡單。但好象這種感情在這個世界上很難找了。”

    我心裏對這隻魚生起一絲敬意,她是一隻個性的魚,可愛的魚。

    “隻要你不偏激,再試著尋找,應該能找到的。”我說。

    她不理我這茬:“別說話,我車技不好,得專心點。”

    車技不好還跟我玩特技,我心裏惡狠狠的想,可嘴卻閉的很緊。

    我倆選擇了一個不大但很幹淨的小餐廳,吃的就是她提到的那兩個菜,鍋包肉和魚香肉絲,喝著啤酒。

    “你剛才那麽急去幹嗎?”我給她夾了一塊肉問。

    她很自然的把那塊肉夾迴盤子裏說:“我不習慣別人夾菜。

    我尷尬的點點頭。

    “我爸病了,我去醫院看他。”

    “什麽病,嚴重嗎?”

    “心肌萎縮還有肝硬化,很嚴重,可能熬不過這個年了!”她的目光暗淡下來,原來她心情不好,不隻因為老總離婚。

    “沒關係的,現在醫術這麽發達,你家裏有條件醫治。再說老天爺都舍不得讓你爸這樣的人物離世。”我安慰她說。

    她一根根的挑起肉絲送到嘴裏。看她沉默我也不再說下去。

    “都是我哥惹的禍,”半晌她揚起頭說:“如果他不離婚,我爸不會病的這麽嚴重。”

    “為什麽這麽說?”我對她的家事很感興趣。

    “我父親其實很難過,但他又不想看我哥那樣生活。還有我,總和我哥吵架,我爸就病倒了,他以前也有心和肝的病,但沒這麽嚴重。”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父親經曆那麽多,應該看的開。”

    “我爸老了,已經不是那個叱詫風雲的於浩天了,他現在希望很卑微,就是想讓我哥和嫂子安安樂樂的,他一直因為給我哥做主的這場婚姻自責,所以特別希望他倆能好起來,結果他倆卻離婚了。”她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嫂子是個好人,就是性格太軟弱。”

    她喝了一杯啤酒接著說:“我其實挺同情我哥的,但他也不至於離婚啊,在說孩子都那麽大了。那孩子很可愛,也特別有性格,竟然自己去律師事務所諮詢怎樣脫離父子關係,還好我嫂子知道了,哭著製止了他。他很懂事,為了我嫂子,沒再鬧下去,他才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啊!我哥可真是妻離子散了。”

    “你該向好的方麵想!”

    “怎麽可能好,我家很有錢,別人看了羨慕的不得了,誰知道我的家人的痛苦呢?錢在這時候就顯得特別沒用。”“也是!”

    “我爸還特別希望我找個男朋友,甚至還想在臨死前看我結婚,好煩心啊!”

    “你和你哥哥的年齡差很多?”我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差十五歲,是我母親堅持要生下我的,真不知我來這世界上是對是錯,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總讓他們操心。”

    “別這麽想,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驕傲。”

    她淡然的笑了一下,舉起杯,和我幹了一杯酒。

    她送我迴來時,讓我去和她飆車,我心驚膽顫地拒絕了。

    到家剛要下車,她叫住我說:“今天,謝謝你。”

    “謝什麽?”

    “讓我今天說了這麽多心裏話,覺得暢快多了。”

    “客氣了,我們不是情侶嗎?在網上。但願我沒破壞你美好的遐想。”

    “那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我笑著下了車。

    “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她從車裏探出頭來問。

    “說,隻要我能做到的!”

    “做我男朋友!”她從容的說。

    “你開玩笑的吧?”我緊張起來。

    “我是說裝做我男朋友,哪天和我去看我爸。”

    “你從電影上學來的吧?”

    “算是吧,你不覺得咱倆比電影更不可思議嗎?”

    “那你可別假戲真做愛上我啊!電影的情節都好這麽演。”

    “不能,忘了我是絕緣體嗎?”

    “那就好,我們不能用愛情玷汙友情。”

    “少酸了,我走了。”

    還沒等我說再見,她的車已經啟動衝出很遠了,我想她可能一個人去飆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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