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撫阿d睡下,我又跑到網上去,當我看到那條魚時,我的瞳孔瞬間放大了好幾倍,我開始一直給她發問號,當我聊天模式的滾動條變得和韭菜葉一般寬時,她才有了迴應:“幹嗎,少來煩我”。

    總算有迴應了,看來她還活著。

    “你還健在呀,不覺相別一周有餘,一隻鳥為一隻魚掛肚牽腸,茶飯不思,想死我了!”我又用調侃的心態對她說。

    她半天沒反應,我又鋪天蓋地地給她發問號。

    她又有了迴應:“騷擾別人是犯法的。”看來還是沒消氣。

    “我怎麽是騷擾,隻覺你無故消失,讓我擔心受怕,在沒有你的這幾天裏,才知道你對我是多麽重要。”在網上我從不顧自己的尊嚴。

    “惡心,我的死活你都管不著,男人隻會假惺惺。”

    我又開始背了一篇大話西遊裏的台詞:“曾經有份真摯的感情放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現在追悔莫及,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你這死鳥。”我看得出這是嗔怪,她已被我哄好了,這句台詞真經典,抑或是我們的感情基礎好。

    “這幾天幹嗎啦?”我言歸正傳。

    “設法挽迴終點的緣份!”

    我驚訝:“這一周你去打了一場愛情保衛戰?”

    “對!”

    “結果呢?”

    “沒結果,我一個人迴來了。”

    “????????”我迷惑。

    “因為他又有了一個她,那個她能給他一個未來。所以他選擇了她。”

    當我看到她打過來的這一行如繞口令一樣的字時,頭腦中閃現出一個詞:現實。感情在現實麵前是不堪一擊的。

    “你會恨他嗎?”

    “此恨綿綿無絕期,我想殺了他。”

    這就是一個女人對一個負心漢的態度,隻有怨恨。我不能不想到張妍是不是也在恨我。

    “現實是殘酷的,經曆讓人成長。”我不知這算不算安慰。

    “他隻讓我更厭世,不相信感情,我為他苦等了一年,他卻在這一年裏和另一個女人培養感情”。

    “為什麽是培養?”

    “他不喜歡她,隻因為她有錢,她家有勢力,可以讓他很快發達起來。”

    “這種人還值得你去挽迴嗎?”

    “他騙我,我迴去我們的學校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怎麽做的?怎麽麵對他倆?”

    “我扇了那個女的兩個嘴巴,然後那個女的像豬一樣嚎,命令他打我。”

    “他打了嗎?”我追問。

    “沒有,他隻像狗一樣求我離開。”

    “你就迴來了。”

    “是,我覺得那兩個家夥很可憐,不值得我浪費感情。”

    我碰上了一個敢愛敢恨,活得很純粹的女人,我從前小看了這條魚。

    “有性格,我喜歡。”我由衷地說。

    “少來,看一個失戀少女難過,你開心是不是。”

    “不是,天地良心,我佩服你這性格。”

    “‘愛情專家’還有值得佩服的人?”話裏充滿嘲諷。

    “也許這迴該你給我治療一次了,我的理論永遠也趕不上你的實踐。”

    “我沒那閑工夫,有空我再找個男人去約會。”

    “你不是說不相信感情了嗎?”

    “是啊,但我無聊,想找一個男人玩玩兒。”

    我以前聽人說這話肯定會反感,但現在從這隻魚嘴裏說出來感覺她活的真實,可以為所欲為,是那種不做作的豁達,男人也學不來的魄力。

    “有你的,今後我這‘愛情專家’懸梁自盡,永不超生,然後這隻鳥和你這隻魚去混。”我說。

    “我還是怕你變鸕鶿,一不小心被你吃了。”

    “那你就變成鯊魚,我就吃不了你了。”

    “嗬嗬,好,從現在開始,咱倆網戀。”

    我舌頭差點嚇掉半截,感情她這麽理解了我的意思。

    “魚和鳥是不可能的,一個在天空,一個在海洋。”我解釋。

    “那才有意思啊,永遠不能在一起的愛戀,我們約好,隻在網上戀愛,不見麵,永遠不。”

    “……”我暈。

    “現實裏我們該結婚結婚,該生孩子生孩子,這是‘外遇’,我們的道德準則不允許我們這麽做,但網上就可以。”她說得很從容。

    我的日子無聊至極,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讓我一陣興奮。

    “好,從現在開始,一隻鳥開始迷戀海洋,也有一隻魚癡癡地向往著天空。”我詩意起來。

    “他們一起守望著他們相隔的距離,永遠含情脈脈卻永遠不能在一起。”她比我更酸。

    “我要下了。”我的情感來了個180°的大轉彎。

    “為什麽,剛確定關係就走,太不男人了吧?”她生氣了。

    “我得用些時間調整一下心態。”然後不等她迴應我已下線了。

    這一周來的人和事都擁進了我的腦子裏:冷淡、幹練的陸萍,敏銳、傷感的馨兒,活潑、陽光的小雅,還有這隻有個性的魚,在這幾天裏,一個個都變得這麽生動,生動得像一個故事。我無從解釋,思來想去隻能歸因於命運之神那根權杖,好像真的開始在這些凡人之間攪和了,我們隻能聽從擺布,等她停下來,看看自己到底被安置在什麽地方……

    星期一,我拉著阿d又一次早早的來到公司,其實阿d的工性質很機動,各個部門跑,哪裏的電腦有問題他就出現在哪裏,不用按時按點。他早晨說頭痛不想來了,我硬拉他起來,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家待著,容易憋出病來。還有一個原因,我早到是因為我掂著那四千塊獎金,數目不多,但畢竟是第一次憑本事掙來的,這也足以在這些埋頭苦幹的業務精英麵前臭屁一陣子了。

    陸萍的辦公桌竟然空著,我想她可能是急著去老總那兒領錢去了。我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開始重複那套動作,當我的手在辦公桌下怎麽也摸不到牛奶時,我才想起來上周把那半箱牛奶給小雅了。

    我到了小雅的辦公桌前,她用一本雜誌擋住臉,好像沒看見我,一看就是裝的。我“啪”一下把她手裏的雜誌按到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目不轉睛。

    她欠了欠身子說:“你發什麽神經?”

    我鄭重其事地說:“小雅同誌,請給我一袋奶。”

    她冷笑了一下,又拿起雜誌擋住臉說:“早喝沒了。”

    我近乎哀求地說:“你知道我每天早晨就靠這一袋牛奶活著呢。”

    她也不理我這茬,冷冷地說:“老總叫你來了去他辦公室。”然後那轉椅“悠”地一轉,留給我一個後腦勺。

    我無奈地轉迴身向電梯走去,當我走到電梯口時,無奈已經變成了興奮,因為我又俗不可耐地想到了那四千塊錢。

    陸萍並沒在老總辦公室,這讓我多少有點納悶,平時她都第一個來公司的。

    老總見我進來,把桌上一大束鮮紅的玖瑰放到桌子下麵。然後表情黯然地說:“你來了,坐。”

    我正襟危坐,必竟他這辦公室我很少來。

    他從抽屜裏拿出個信封,遞給我說:“幹得不錯,以前怎麽沒發現公司裏這樣的人才。”

    我裝作很謙虛:“哪裏,還不是領導的錯愛與栽培。”我一說這種話,身上就起雞皮疙瘩。

    他笑了下說:“確實不錯,比我預想的要好的多。”

    我想到一個問題,陸萍沒來,是誰把策劃書交給他的。

    他好像看出我的疑惑說:“昨天我和陸萍一起吃飯,她把策劃書交給我了。”

    我雖然有點墮落,但自命絕不庸俗,可這家夥這麽一說我一下就想到他是不是對陸萍心懷鬼胎,對一個人有意思這本無可厚非,但這家夥有兩點不可容忍:

    一:他已年近四十,雖然精神十足,看上去還算年青,但畢竟是中年人行列裏的一員,而陸萍才二十七八。

    二:有老婆孩子。

    一個領導和一個員工吃飯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我隻奇怪一向冷傲的陸萍為什麽會接受他的邀請。

    我胡亂想著就走了神,眼睛盯著信封沒說話。

    老總試探著問:“是不是嫌少啊!”

    我連忙抬起頭說:“不是。”

    他又接著說:“我真是低估你們這些年青人啊,下次有這種策劃還叫你做,獎金會給你加一倍。”

    我並沒有一點興奮,還在想他對陸萍的態度。

    “陸萍怎麽沒來?”我不知怎麽會這麽冒失的問。

    他表情在臉上僵了一秒鍾,然後說:“噢,她病了,請了幾天假。”

    我淡然地點了點頭,說:“那沒事,我先下去了。”

    他點點頭,靠在那寬大的老板椅裏。

    可是當我剛抓住門把手時,他又問:“誌輝,你知道陸萍住在哪個宿舍嗎?”

    我用最快的思維在一轉身之際撒了一個謊:“不知道。”

    我怎麽也不能讓這個家夥深入閨房。即使他看上去是個人模人樣的領導。

    他有點驚訝:“你們合作一星期,竟然沒去過她的宿舍?”

    我告訴他:“我們每天不見麵,用互相傳真的方式,在網上就完成了。”

    他更驚訝地點點頭。

    我還想告訴他我們隻各用了四個半天,讓他再驚訝一次。但還是沒說,怕他懷疑我們的工作熱情和職業道德。

    他從桌下拿出那束玖瑰,對我說:“走,我和你一起下去。”我隻好給他打開門,跟在他後麵走出辦公室,心裏揣著一個問號,這家夥要幹嗎?

    我倆從電梯口出來時的一幕特別滑稽,這個從不下樓的家夥手裏捧著一大束玖瑰,我緊跟在後頭,挺著身子。他一身深灰色的西裝,我一身雪白的運動裝。看的辦公室裏的人一個個眼睛都直了,這絕對是辦公室裏少見的風景,我有那種狐假虎威的架勢。

    他竟然停在陸萍的辦公桌前,把那束玖瑰端正地放在陸萍的辦公桌上,然後迴身對大家說:“陸萍迴來,就說這花是我送的。”

    我這時才感到我這隻“狐狸”的窘迫,那麽多的眼睛就看我跟在這領導屁股後轉。那些個“熱鍋上的螞蟻”還不恨死我,我給他們領來一個這麽大號的情敵。

    老k過來,顫顫微微地端著一杯茶,笑容可掬地對老總說:“老總,你這來一次可不容易,我們這些員工心裏都感到溫暖,我代表大家給你倒杯茶,嗬嗬。”然後雙手把茶捧到老總麵前,身子躬成了個句號。

    我這個氣呀,平時教訓我那副嘴臉怎麽他媽的變成這個德行了。

    老總接過來喝了一小口,對老k說:“我太忙,也很少下來看看,就沒發現咱們這裏臥虎藏龍啊!”然後目光向我遊過來,我這個窘呀,那些眼睛肯定看出我是個溜須拍馬的家夥,要不領導怎麽這麽看得起。

    老k忙說:“是啊,大家工作都很努力,個別態度不好的年青人,我也總教育、幫助,老總請放心。”

    他說話時還瞄了我一眼,我真想一拳把那“瓶底”砸進他眼睛裏。

    老總卻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誌輝可是個優秀的年青人,前途無量啊。”

    老k臉又綠了,我得意得盯著他。

    我迴自己辦公桌時,小雅抱著一箱牛奶在那站著。我坐下來,腳搭在桌子上,用眼皮一挑那箱牛奶裝作不在乎地問:“什麽意思?”她把那箱牛奶重重在桌子上一摔說:“沒什麽意思,我不想總占別人便宜。”然後一甩頭發走了。

    小雅每天會和我貧一會兒,讓我可以不至於太無聊,現在小雅不理我了,我又想起老k,現在才明白和這老家夥鬥嘴也是我每天的一種消遣。

    我就開始拚命抖動搭在桌子上的腿,可那老k好像瞎了眼,裝做沒看見。我抖得累了,把腿拿下來,感慨了一迴人生的無聊與平淡。真是無聊呀,那四千塊獎金讓我連一個早上都沒興奮完。有些事就這麽迴事,沒得到時總惦記,得到了就後悔以前為什麽總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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