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一晚的長談之後郝衛國的確做到了“心無雜念”。他現在一心隻想能早點邁進軍營,除了做一名軍人似乎對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興趣。

    郝誌勇和李琳則覺得兒子這次隻不過又是一次新血來潮的浮想聯翩,超不過兩個月就會又突然冒出一些離奇的想法,所以根本沒把事情放在心上,隻等郝衛國經過時間的消磨將這事徹底遺忘。

    一個月轉眼即逝,郝衛國仍心不甘情不願的留在自行車廠裏混日子。這期間魏鵑曾經托郝衛敏給他帶過幾次話。問他最近複習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如果需要幫助可以來找她。郝衛國可拉不下這個臉去找魏鵑探討什麽學習上的問題?更何況他已經決定放棄這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考試。

    二個月過後,郝衛國迴家催促自己入伍的頻率明顯增加。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迴家吃飯,在父母嘴裏最忙的那個時段向他們發起“進攻”。

    “媽?你們問的怎麽樣了?”郝衛國拿著碗顧不上吃飯先向李琳發難。

    “正問著呢!”李琳嚼著嘴裏麵的食物敷衍著迴答。

    “你們天天都這麽說?一點起色都沒有?咱軍區的征兵現在都開始了?”

    李琳咽下嘴裏的食物看著郝衛國說:“是呀?你要是想報名的話明天就可以去?”

    “媽!我是想去外地!不是在沈陽!”郝衛國不耐煩的說。

    “我還是那就話!要是想當兵你就去報名,分配到哪個城市我們幫不了忙!”李琳說完低頭繼續吃飯。

    郝誌勇和郝為敏則一言不發的悶頭吃飯,似乎習慣了這些日子在飯桌上的這種氣氛。

    “爸!想當兵又不是什麽壞事?我這次是真的想好了?現在做夢都想穿軍裝,您全國各地的戰友這麽多現在又都是大官,您開個口他們不可能不給您這個麵子?”

    “你爸現在有什麽麵子?就算真有麵子也不能讓你去部隊裏給我丟去?”

    “戰鬥英雄的兒子能是孬種嗎?我要是在部隊裏給您丟了人我就不是您兒子?”郝衛國激動的拿著碗手舞足蹈。

    郝為敏低著頭偷偷瞄了一眼父母,又看著哥哥吞吞吐吐的說:“其實哥哥真的特別想當兵,他從小不就喜歡打靶嗎?這些日子哥總去靶場發呆,你們就幫他一把吧?”

    郝誌勇將快子放在了碗上氣定神閑地看著郝衛國:“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真的想成為一名軍人就不要考慮自己的利益?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克服不了?那我覺得你的出發點就不是想當兵?這是我最後一次重複了,你自己好好考慮吧?”郝誌勇又拿起玩塊繼續向嘴裏送著食物。

    郝衛國無奈的歎了口氣,如風卷殘雲一般將手上那碗白花花的米飯推進了嘴裏,半根菜葉都沒碰?放下碗筷轉身出了屋。

    “看著吧?你哥過兩天就又會想出什麽新主意了?”李琳看著郝為敏說。

    郝為敏盯著哥哥的背影有些遺憾,她真切的希望哥哥能夠拋開顧慮報名入伍,做一件真正自己喜歡的事情。

    事出大家所料,郝衛國迴到工廠宿舍徹夜未眠,將自己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用一夜的時間作了一個簡單的迴顧,除了當年做為紅衛兵時受到毛主席的檢閱讓自己被感榮耀之外,期於沒有一件是值得自己炫耀的事情。如此慚愧不堪迴首的生活讓郝衛國毅然決然的決定“棄文投伍”加入到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支偉大的隊伍裏來。

    早晨上班鈴剛響,郝衛國就進了車間出任的辦公室和那位麵容並不和藹的中年婦女請了一天事假,聽完那幾句自己早已經習慣的官腔之後,騎車就直奔“軍區征兵辦”。

    “征兵辦”裏的小文書年齡比起郝衛國還要小上兩歲,看到他也來填寫入伍報名表,文書一臉吃驚的問:“郝哥!你這是要當兵?”

    這位小文書是在籃球比賽當中和郝衛國相識的。李琳所在的軍區醫院裏男大夫會打籃球的不多,能夠堅持打滿全場的就更少,所以郝衛國經常會以“外援”的身份加入到軍醫方陣替醫院衝鋒陷陣。 所以無論是老兵還是剛入伍的新兵,都和郝衛國在球場上交過手,關係自然熟了起來。

    郝衛國忙著在報名表裏填寫信息,頭也沒抬倉促的“嗯”了一聲。

    文書繼續好奇的發問:“你前些日子不是還想考大學了嗎?怎麽突然又想當兵了?”

    “寫寫算算的那是女孩子們幹的事,真正的男子漢就要手握剛槍保衛祖國。”

    郝衛國停下筆,側過臉重新打量了一番這位白麵書生不屑的說:“你看你?天天抱著紙筆滿院跑這兵也算是白當了?你要是留在你們村也能幹這工作?”郝衛國搖了搖頭繼續低頭填寫信息。

    “不是呀?我新兵連的時候也要打靶,我們天天練槍,全排比武時我排前二十名?我現在當文書也是服從部隊安排?”文書極力想證明自己也是名稱職的軍人隻是身處崗位不同。

    “那你還是真厲害?不過說不定我要是留在咱軍區我就要喊你老兵了?”郝衛國歪著頭笑著說。

    文書拿著手裏的鋼筆敲打著另一支手的手掌興奮不已:“沒準打籃球還能在一個隊裏?”

    郝衛國人還未到家,報名參軍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父母耳朵裏。可郝衛國並沒有立刻迴家向父母通報這個消息,而是迴到了自行車繼續工作,直到幾天後妹妹來廠裏喊他迴家吃飯父母提起此事時,他也才開了口。

    “前幾天我聽“征兵辦”劉政委說你報名了?”李琳質問郝衛國。

    “是呀!”郝衛國不以為然的迴答絲毫沒有減慢咀嚼食物的速度。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不是你們說我要是想當兵就直接去報名嗎?”

    “你這孩子?當兵這事情很麻煩?你在單位提交入伍申請了嗎?”李琳很焦急的問。

    “我想等體檢通過了在和廠裏做申請?”郝衛國含含糊糊的說。

    “這事哪能不和你們廠裏打招唿?今天要是不把你叫迴來?你打算什麽時候和我們說呀?”

    “就是想有了結果再通知你們?”

    “你從小在軍區裏麵長大,你父母雖然都不是什麽大官,不過讓你當兵還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這事你瞞我們有什麽用?人家劉政委昨天特地來家裏問我們同不同意你入伍的事,還給我們個措手不及?這自己家孩子當兵父母還不知道呢?”

    郝衛國一臉尷尬的用筷子插著碗裏的米飯一言不發。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李廠長把這件事處理好。”郝誌勇歎了口氣接著說:“你不要什麽事情都不相信父母,我們隻會幫你!不會害你?”

    郝衛國聽完父親的話很慚愧,仍然一言不發,用筷子攪拌著碗裏那已經被壓成麵泥的米飯。飯後郝衛國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這也是他工作以後第一次給家裏洗碗。

    一大早,郝衛國興高采烈的就來到了車間,心情無比的舒暢就像一位快要刑滿釋放的犯人,一直心馳神往的期待父親出現。直到下午郝衛國期盼的場景才出現在自己眼前。

    郝誌勇穿著那身雷打不變缺少領章的軍裝和李副廠長出現在了車間,二人有說有笑的朝郝衛國走來。

    “小郝同誌!當兵是好事怎麽不早說呢?還讓你父親親自跑一趟?”李廠長麵帶笑容,埋怨的說。

    郝衛國尷尬的看著父親,一陣傻笑。

    李副廠長接著說:“到了部隊好好幹,可不能給你父親丟人?你父親在部隊裏可是好樣的,你也要幹出個樣來?”

    李副廠長不厭其煩的叮囑郝衛國在部隊裏的一舉一動都不能丟這位英雄父親的臉:“當初給你起的這個名字也是想讓你在部隊裏有所作為,如今你主動要求當兵入伍就更要做出點成績來?”

    李副廠長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來鼓勵郝衛國,直到下班的電鈴響起李副廠長才終於停了嘴,和父子倆依依告別。郝誌勇叫兒子今天迴家吃飯,一家人坐在一起多聊聊。

    郝衛國剛騎上車帶著父親出了廠大院就被一聲清脆熟悉的喊聲叫住了。郝衛國刹住車迴頭一看,是魏鵑,孤零零的站在大門口眼神很期盼的望著郝衛國。

    “那是你朋友?”郝誌勇從後坐上跳下來問道。

    “恩~~~~ 是呀?”郝衛國看著大門口的魏鵑很吃驚。

    “那去和人家打個招唿?我自己走迴家,晚上記得迴家吃飯?”郝誌勇看了一眼魏鵑轉身走了。

    郝衛國推著車神情緊張的走到魏鵑身邊,倆人楞了一會兒魏鵑才開口問道:“那人是你父親?”

    “是呀。”郝衛國東張西望不敢直視魏鵑的眼睛。

    “那個~~~今天聽你妹妹說你要去當兵了?”魏鵑也是一臉羞澀吞吞吐吐的說。

    “是呀!已經報完名了。”

    “那你不打算考大學了?”魏鵑的神情明顯帶著些許失落。

    郝衛國在嘴裏嗯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我其實不是太喜歡學習?就評我現在的水平?再複習兩年恐怕也考不上大學?”

    郝衛國沉沒了一會又說:“其實我考大學完全是為了能得到你的欣賞。”

    魏鵑沒有質疑郝衛國的解釋,她強擠笑容說道:“人各有誌?你選擇當兵也很好呀?至少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不用去迎合某個人?”

    郝衛國聽完這話一臉慚愧,沉沒了一會兒突然從嘴裏冒出來了一句:“我們倆還是朋友嗎?”

    “當然!難道你不想把我當朋友了?”魏鵑那淡淡的微笑依然讓郝衛國如癡如醉神魂顛倒。倆人邊走邊聊一不小心就走到了魏鵑的家,這是郝衛國第一次“送”一位女同誌迴家。

    “這都到家門口了,吃完再走吧?”魏鵑誠懇的邀請。

    “不了,今天答應我父親要迴去吃飯,家裏都等著呢?改天我和為敏一起請你吃飯?”

    魏鵑也隻好期待郝衛國那個“改天”能早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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