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術後的第三天,郝誌勇便奇跡般的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睛望著周圍和他一樣躺在病床上的傷員,才明白自己已經負了傷。而胸口的陣陣巨痛,讓他的唿吸都變的不這麽自在。但是他怎麽也迴憶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受的傷,還好,他瞬間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證明自己還沒有失去記憶。他模糊的迴想起班長命令自己撤退,而自己又跳進壕溝去拿那把卡賓槍。從炮彈將他炸昏到他醒來之間這一段的記憶已變成了一張白紙。郝誌勇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倉庫,陽光隻能透過牆上的幾扇窗戶把光線送進來。病床一張挨著一張橫七豎八的放了三十幾張。

    這時從遠出病床走來一位護士。她見到郝誌勇睜大眼睛迷茫的環顧四周,急忙走到床前看著他說:“你醒了,太好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你是被一顆炮彈炸昏了。你能醒過來真的是萬幸。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雖然郝誌勇對護士看到自己生還如此驚訝有些不舒服,但他仍然兩眼直楞楞的望著這名慘然可觀女護士詢問道:“我們班長怎麽樣?他叫王常喜是一一五師警衛連的。”

    “是你們班長把你送過來的,他沒事,他等你做完手術就迴部隊去了。”

    “那現在諸仁橋的局勢怎麽樣?”郝誌勇又急忙的向護士詢問前線的戰況。

    “這個我到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相信無論再高再陡的山峰我們誌願軍都會翻過去的。不過,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自己的傷養好,身體痊愈了才能投入戰鬥呀。你的傷口都還沒有愈合不要過多的講話,就安心的躺在這裏吧?”護士說完向郝誌勇淡然一笑,轉身走向另一名傷員。

    雖然笑容是淡然的,但郝誌勇的魂魄已經被她鉤走。郝誌勇的眼睛就好象被釘在了這位漂亮而且說話體貼的護士身上,護士走到哪裏他的目光便停留在哪裏,直到目送護士出來了大門。郝誌勇長這麽大以來就沒有一個女孩對他如此體貼關懷,更別說是一個漂亮姑娘了,這一下有點讓他找不著北。

    轉天,女護士來給郝誌勇換藥,一邊換藥郝誌勇一邊找著話題:“同誌!你是幾年的兵了?”

    “我呀!在你們眼裏就是一個新兵蛋子。”護士剪著手裏的紗布。

    “怎麽會?我當兵才剛一年就和部隊入了朝,這剛碰上一場硬仗我就受傷了。”郝誌勇自己苦笑了幾聲。

    “不過看你的樣子年齡應該比我小,你多大當的兵?”郝誌勇接著問。

    “比你小?我是一九二九年出生的,你呢?”護士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啊?” 郝誌勇有些吃驚沒想到眼前這位身材嬌小的姑娘,竟然比自己還要大上一歲。

    “真是沒看出來,那我要喊你大姐了。”郝誌勇一臉驚訝。

    李琳笑了笑問道:“對了!你上戰場的時候怕不怕?”

    這可正中郝誌勇下懷,給姑娘講述自己的英雄事跡,這可是最能夠體現出一個男人的魅力。

    “說實話確實有點怕,你知道嗎?這次我們是化妝成南朝鮮部隊,潛入美軍內部進行作戰。走到了美軍哨卡時,我心都要跳出來了,到是一真開起火來就沒有那麽緊張了,什麽怕不怕的全忘到腦後麵了。在美軍營房外我一顆手雷扔進屋子,炸死了十幾名美軍,還繳獲了一把半自動步槍。槍在我班長那了等迴來我拿給你看看,那樣式那威力真是沒話說………”郝誌勇是越說越起勁,把自己都快說成一名久經沙場所向披靡的蓋世英雄。

    “好了,等在給你換藥的時候,你在繼續給我講你們戰場上的事情,你現在該休息了。”護士說完便將從郝誌勇身上換下來的紗布放到了鐵盤裏。

    “我叫郝誌勇,同誌你叫什麽名字?”

    “你的名字我知道,我叫李琳。”

    “李護士那今後的幾天還要麻煩你了”

    “為什麽這麽說?照顧你們是我的職責呀?就和你們衝鋒打仗一樣,讓你們盡快的恢複就是我們的勝利。”

    “說的好!李護士我一定積極配合你們的治療咱們一塊打贏這場仗。” 郝誌勇一臉的興奮。

    “好!”話說完李琳嫣然一笑,轉身走出了屋子。

    郝誌勇望著李琳的背影心裏覺得美滋滋的,此時此刻他不隻把李琳當作革命戰場上的同誌,更把她當成了一位知心朋友。更何況可以和這麽一位漂亮可愛的女護士經常聊天談心,想必對傷病的恢複也是有益處的。這可真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啊。所以很多失了馬的年輕戰士,都想將自己在沙場上英姿颯爽的一麵講給這些女護士聽,能夠得到一點她們的讚許,或是解答一些她們好奇而又缺乏挑戰性的問題,則是他們最快樂的事情。

    自從李琳答應完和郝誌勇一起來打贏這場戰鬥之後,就在也沒有出現在他的病床前。每天出來進去的,都是郝誌勇從未有見過的護士,他覺得很納悶。李護士為什麽不來了?但更多的還是失望。郝誌勇每次鼓足勇氣,都想向護士詢問李琳的情況,但話到了嘴邊又總是生生地咽了下去,他擔心自己的詢問會造成其他護士對自己的誤會。

    郝誌勇的傷已經愈合的差不多,除了肌肉用力的時候還會有些疼痛感以外,正常的用力已經沒有什麽不良反映。現在他每天可以有大量的時間到戶外四處走走,來活動身體,這也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這可真是百病可治,相思難醫呀?在閑溜的時候隻要發現有窗戶的地方郝誌勇肯定要向屋內張望,希望李琳的身影能在自己的眼前出現,但事與願違,每扇窗戶裏麵的景物都讓郝誌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眼看著自己的傷病一天天的好轉,離反迴部隊的時間也越來越近,這樣等下去恐怕是真的見不到李護士了。

    在夜裏郝誌勇反複的想自己為什麽非要再見李護士一麵呢?我隻是她護理傷員中的其中一個!其實想了這麽多,郝誌勇隻是想給自己找到一個打退堂鼓的理由。他自己最清楚,當李琳不再出現時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經過一整夜的思想鬥爭,郝誌勇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護士打聽李琳的去向。

    轉天一早,郝誌勇並沒有象往常一樣到院內活動身體,而是一直站在屋內盯著不停忙碌著的護士。雖然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去詢問李琳的情況,但現在人就在眼前卻怎麽也張不開這張苯嘴了。當護士忙完工作正要走出大門時,郝誌勇這才咬牙跺腳追了出去。

    “同誌!我想向你問件事情?”郝誌勇吞吞吐土的說。

    “什麽事?”那名女護士一臉茫然。

    “就是~~~~ 就是前幾天一直在這個屋的李護士為什麽現在不來了?”郝誌勇說完變東張西望演示自己的緊張。

    “李護士?哦 !你是說李琳同誌吧?”那名女護士恍然大悟

    “對!對!就是李琳同誌!”

    “她和其他幾名護士前幾天被抽調到另一家野戰醫院去了。”

    “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郝誌勇緊張的追問道。

    “具體的地方就不太清楚了,好象距離這裏有幾十公裏的路程,你問這麽詳細幹嗎?看起來你很關心她呀?”女護士似乎有所察覺。

    “沒有!沒有 我和她是老鄉,我的傷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嗎,所以想臨迴部隊的時候和她告個別,可是最近沒看見她,就向你打聽一下”郝誌勇隨口就編了一個謊言。

    “老鄉?聽你的口音可真不像唐山人。”護士懷疑的望著郝誌勇。

    “是呀!是呀!我~~~我十幾歲就去東北生活了,所以東北口音比較重,謝謝你同誌。”郝誌勇說完轉身就鑽進了屋裏。

    郝誌勇此時就已經下定決心在自己返迴部隊的之前一定要去找李琳。看起來郝誌勇是一心要在自己迴部隊之前再看李琳一眼了。

    沒過幾天,郝誌勇向醫院領導報告了自己身體情況,提出想要返迴部隊的要求。醫院的領導也批準了他返迴部隊的請求,但考慮到在返迴的途中有可能會遭到一些零散敵人的偷襲,醫院領導則安排郝誌勇和其他幾名屬於三十九軍的戰士一同返迴部隊。外加上幾名將要給前線補送急救品的衛生員,組成一支二十人的小分隊一同上路,增加安全係數。

    十二月一日上午,二十人的小分隊在醫院院內集合,醫院領導詳細的給他們布置了返迴途中的任務:“現在三十九軍的位置是在平壤一帶你們現在這支小分隊共有二十人,除了三名衛生員剩下的都是三十九軍的人,下麵我安排郭強同誌為這支小分隊的隊長,在途中的一切安排由郭強同誌負責。我還要提醒大家尤其是在夜間,警惕性一定要加強。每到一處有人居住的地方,一定先要摸清那裏的情況在通過,以免遭到伏擊。這是去往平壤的地圖,用紅線標畫出來的就是從我們所在位置通往平壤的路線,現在交給郭強同誌。”

    郭強是三十九軍一一五師的一名排職幹部,也是在雲山那場戰鬥中負的傷。當時郭強正在後撤地途中,突然被飛來地子彈擊中腹部,自己卻渾然不知,直到走了二百多米後才感覺自己的棉衣濕了。低頭一看,自己衣服被穿了個洞,棉衣都已經被鮮血浸濕了一大半,當時就癱坐在了地上。要不是被送進醫院手術及時,恐怕他的命現在也留在了雲山。

    郭強接過地圖,醫院領導讓他向大家講兩句。郭強向大家行了個軍禮說道:“同誌們好,我是三十九軍三四五團一連排長郭強,我們一定會圓滿完任務,請首長放心。也希望每一位同誌都能夠積極配合工作,順利歸隊,講話完畢,請首長指示!”

    “很好!我希望大家能像郭強同誌說的一樣,互相積極的配合,順利安全的返迴到各自單位,那麽就不耽誤時間了,出發!”院領導也向小分隊戰士迴敬了一個軍禮。

    這時郝誌勇的心情卻如坐針氈,本來自己的如意算盤早已打好,先去試著找李琳,然後在返迴部隊。這下到好和二十人的隊伍一同上路還要聽從隊長的安排,這迴自己的計劃算是徹底泡了湯,隻可惜自己到最後還是沒能見上李琳一麵。

    十二月的朝鮮天氣出奇的冷,最低氣溫已經達到零下二十幾度,雖然時不時吹來的陣風已經將誌願軍戰士的棉衣打透,但他們堅強的意誌是任何外力所擊穿不透的。

    二十人的小分隊一路上馬不停蹄的向平壤進發,一路上郝誌勇的表情一直很呆滯,沒有和任何人交談,似乎一切意識還都停留在醫院的那段美好時光裏。

    小分隊步行了將近四十公裏後,隊長郭強下令全體原地休息二十分鍾。很多戰士都是圍坐在一起互相介紹自己,郝誌勇則背靠一棵鬆樹,目光仍然停留在醫院的方向。同隊的一名戰士走上前,蹲在郝誌勇的身邊,看著他說:“兄弟,幹嗎自己坐在著?過來和大家一起聊聊天?”

    郝誌勇楞了一會才把頭轉了過來說:“不過去了坐哪都一樣。”

    “看你的表情不是很高興?是不是不太想迴部隊了。確實,還是醫院裏的生活比較自在,天天在床上一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也沒有生命危險。你是不是有點讓美國佬給炸怕了呀?哈哈…………”那名戰士笑的很譏諷。

    郝誌勇則口氣很硬的說道:“你才讓美國佬炸怕了呢?告訴你在戰場上我可什麽也不怕,我要不是為了拿戰利品讓炮給炸暈了,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美國佬成了我的刀下鬼呢?”

    那名戰士急忙把話搶了過來解釋道:“你別急呀!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嗎?咱誌願軍戰士有哪個是慫包蛋?別看咱武器裝備差,不照樣把他們打的滿地跑嗎?”

    郝誌勇聽完這話才露出得意的笑容:“你這話說的到是實話,比戰鬥作風他們差遠了。對了,你叫什麽?”,

    “我叫呂偉,一一六師三四七團的,你呢?”

    “郝誌勇,一一五師警衛連的,你是怎麽負傷的?”

    “雲山那一仗,我們團發起總攻的時候,右肩和右胸讓子彈打中了,沒什麽大問題,你呢?”

    “我也是在雲山,美國佬用汽油彈炸我們,最後團長決定後撤,我繳獲的一把卡賓槍忘在戰壕裏了,我就又跳進去拿,讓炮彈擊中了。”

    “你小子命可是真大?讓炮彈擊中了還能活下來,就為了一把槍?”呂偉好奇的問道。

    “你要是也繳獲了一把卡賓步槍,你肯定也要迴去拿?”

    “我還沒繳獲過什麽戰利品呢?”呂偉有些失望。

    “以後有機會給你看看我那把卡賓槍。”

    “好!希望我們以後還能見麵?”

    “當然可以了,咱們一定會一起打贏這場仗的!”郝誌勇說完這句話時,突然想起李琳也曾答應過自己要一起打贏這場仗,可是……….

    臨近傍晚,空中飄起了雪花,視線也變的昏暗模糊,僅有的一絲陽光也被老天收了迴去。溫度一下子驟降了將近五、六度,這對於不熟悉地形的小分隊來說極為不利。雪是越下越大,路也變的越來越難走,這時隊長郭強有些憂鬱不定。如果天黑後繼續前進方向很有可能會出現誤差,走進敵人的圈子裏那可就麻煩大了。要是留在原地等天亮再出發,這麽大的雪,氣溫下降的又這麽快,要是不找一個擋風遮雪的地方過夜,恐怕等到天亮,誰也走不動了。

    這時郭強走到三名衛生員的身前小聲的問道:“你們三個人誰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

    三名衛生員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矮個子衛生員說:“我自己執行過兩次任務都是走這裏。”

    郭強緊跟著又問道:“那這周圍有沒有咱們的部隊?”

    “部隊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在往前走十幾公裏有一家朝鮮醫院,那裏麵有我們的人。” 衛生員迴答道。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那家醫院,你帶路。”

    郭強走出隊伍,對大家說:“同誌們,我們現在必須還要再行進十公裏,然後才能休息,聽我命令,跑步前進。”

    飄落的雪花已經把路麵鋪成了白色,隻剩下誌願軍的腳印還依稀可見。戰士們經過整整一天的行軍後,身體已經非常疲憊,由於這些戰士都是從傷病中剛剛恢複過來,一天裏步行這麽遠的距離對他們也是一個嚴峻的考驗,但是每一名戰士都用他們最堅定的意誌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這時前方的一個村莊給了他們帶來了希望,在行進到不足一百米的距離時,郭強要求大家原地待命,他和衛生員先進到村子裏偵察情況,然後再出來通知大家。

    郝誌勇和其他戰士趴在草叢中,身上的雪片已經將自己和周圍的景物容為一體。在等待了幾分鍾後,衛生員從村子裏跑出來,向大家示意可以進入,戰士們從草叢中站起來打掉身上的積雪,跟在衛生員身後進了村子。

    郭強給大家介紹這是家朝鮮醫院不過這裏有我們的醫生,大家可以在這裏休息一夜,明天白天再出發。二十名戰士被安排在一間不大的火房裏,裏麵堆滿了柴火和幹草,身體的疲憊已經讓他們顧不了這麽多,有的戰士一進屋就靠在柴火上睡著了。

    淩晨深夜,郝誌勇卻被一泡尿憋醒,他昏昏沉沉的走出屋子,在牆根將這泡不合時宜的尿排泄出去。迴到屋內,郝誌勇聽著自己的肚子不斷的“叫著唱著”真是沒有一點睡意。可是身上僅有的一點食物在白天早已經被自己解決了。郝誌勇在屋裏轉了好一會兒,決定去病房區找個中國人讓他為自己弄點東西吃。

    郝誌勇剛走了幾步看見前麵一名朝鮮戰士,他走向前,敬了個禮然後用手指著自己胸口上誌願軍的標誌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郝誌勇心想還是找個中國人說話比較方便。在院子裏轉了一大圈才發現一間屋子裏麵還亮著燈,他走近一看一名女同誌正背著身坐在桌子前寫東西。

    郝誌勇走上前敲了敲門說:“同誌你好!”

    女同誌一轉頭郝誌勇楞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是自己招思慕想的李琳。李琳也吃驚的看著郝誌勇。郝誌勇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李琳。

    李琳緩過神後驚喜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離開醫院的時候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呢?自打我能下地走路之後我一直在找你,最後才知道你不在醫院裏了。”郝誌勇答非所問的迴答道。

    李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你找我?你為什麽要找我?”

    郝誌勇抓著自己的頭發說:“我~~~我隻是傷好的差不多了,想在迴部隊之前和你告個別,你照顧我這麽長的時間我也應該感謝你一下?”

    “我走的時候確實想告訴你,可是任務太緊,接到命令後直接就被送到了這裏來。我這些日子還在擔心你們的傷勢恢複情況呢?對了!你還沒有迴答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李琳繼續追問道。

    “我們幾個人的身體已經都恢複的差不多了,就向院領導提出返迴部隊的請求,領導安排我們這些人一起上路,互相能有個照應,這不晚上路過這個村子,想進來休息一晚,沒想到居然能碰上你,真是太巧了?”郝誌勇感歎道。

    “那現在你們部隊的位置在什麽地方?”

    “在平壤一帶。”

    李琳點了點頭繼續問:“你剛才敲門的時候有什麽事情?”

    郝誌勇這時才又感覺到自己的饑餓,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想過來問問有沒有吃的東西。”

    “你還沒吃東西是嗎?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點來。”李琳說完便站起身一溜小跑的出了房間。不一會兒,便手拿幾個饅頭和一盤鹹菜疙瘩。郝誌勇吃的這個叫香,雖然味道是鹹的,但是感覺可是甜的。

    郝誌勇一邊吃著東西李琳一邊向他詢問她走之後醫院裏的變化,兩個人很投機的聊了很長時間,但是郝誌勇確一直憋著一句話想對李琳說。當郝誌勇再次見到李琳時,對她的好感已經變得更加強烈。不單單覺得和她在一起是一種快樂,更重要的是,郝誌勇並不想今天成為他們倆個人最後一次見麵的機會。

    李琳似乎從言語中能夠感覺出郝誌勇對自己的好感,但李琳有意左躲又閃的迴避著這些話題,總是將話題轉來轉去。郝誌勇也被這永遠說不完的家常裏短搞的有點心急,他按耐不住性子喊了一聲:“李護士,你先聽我說一句!”

    這一嗓子讓李琳楞住了,她兩眼呆呆的望著郝誌勇。郝誌勇調整了一下情緒,低聲說道:“對不起李護士,我隻是想說一句話,無論怎麽樣,今天我一定要當著你的麵說出來。從我負傷進了醫院以後,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你,你對我這麽體貼照顧真的讓我特別感動。我從小到大除了我娘對我這麽關心以外,就沒有第二個女人對我這麽好過。你每次給我換藥和我聊天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高興,我真的希望換藥的時間能夠在長一些,因為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感覺到特別的親切。自從你離開醫院以後,我心理就沒著沒落的,每天我都盯著那扇門,就希望你能從那出現。自打我能下地走路之後,每天都在院子裏轉上一陣子,就是希望能再見到你。就是到最後我知道你已經不在醫院的時候,我也下決心要先去找你,然後在迴部隊。當你突然從我身邊消失的時候,我才真的感覺你在我的心裏是多麽的重要,李琳同誌你知道嗎?”

    李琳突然站了起來滿臉通紅不耐煩的將話打斷,說道:“郝誌勇同誌! 你不要說了,我很感謝你能夠這麽肯定我的工作,我不隻單單對你一個人這樣,我對每一名傷員都是把他們當做自己親人一樣照顧。我也很感動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可是我們不能不考慮現在的情況呀?我們現在是在戰場上,我還記得你曾經也和我說過要我們一起打贏這場仗?我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呀?現在怎麽可以來談論個人問題?雖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我了解你是一個非常勇敢而且有著一顆愛國心的人,你更加希望能夠為祖國多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我們都還年輕,先不要想這些了,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戰鬥中吧?我等著你們勝利的消息,如果有緣的話我們肯定還會再見麵的,不過我不希望我們的下一次見麵的地點是在醫院裏。郝誌勇同誌,我真誠的祝願你能夠平平安安的打贏這場仗,到那個時候我們共同慶祝這場戰鬥的勝利?”

    雖然郝誌勇聽完這番話感覺就像自己剛剛繳獲來地卡賓槍,又讓人生生搶走一樣失落,但同時他也被李琳的這一番賦有真誠的話語所激勵,他更加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思想中存在的問題。一名背負了祖國重大責任的中國誌願軍戰士,怎麽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刻考慮自身個人問題?這時郝誌勇腦海裏浮現出進入朝鮮之前,所有戰士麵向國旗宣誓的情景。

    “李琳同誌,非常感謝你對我說的這些話,我真的沒有想到雖然咱倆的年齡相差不多,但是在思想覺悟上我和你比起來差的太遠了,你今天對我所說的一切,讓我又找迴了站在鴨綠江邊宣誓的情景。李琳同誌!希望我們以後有機會還能再見麵,今天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迴去了。”郝誌勇說完轉身走出了屋子。

    迴到了火房裏,他靠在柴火堆上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隨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顆彈殼,用小刀精心的在上麵刻了十個字“中國人民誌願軍,郝誌勇”。

    天剛蒙蒙亮,郭排長便把大家叫醒,囑咐每名戰士吃點東西並且要帶足兩天的幹糧。郝誌勇可能是昨天晚上吃的太多?也可能是傷的太深,早上滴米未進,隻是往袋子裏裝了幾個饅頭就又迴到了火房。

    郭排長見他進了屋便問道:“都準備了好嗎?我們這就出發!”

    “都準備好了,哦對了!我還要向這裏的戰友告個別。”說完就又跑出了火房。

    郝誌勇跑到李琳屋外猶豫了半天沒敢敲門,不知道敲開門以後還要和李琳說些什麽。正在他猶豫時,屋門正好打開,李琳從屋裏走出來見郝誌勇站在門外走來走去便問道:“你是要找我嗎?”

    “是呀,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我想和你告個別,我昨天一晚上都在想你和我說的話,我在你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真的很感謝你。這一走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還能再見麵,我有樣東西想送給你做個留念。”郝誌勇從口袋裏將昨晚自己刻上字的彈殼掏了出來。

    “這顆彈殼是那把美國卡賓槍上的子彈,我就是為了拿那支槍,才讓炮彈給炸傷的,也是因為那支槍才讓我能夠遇見你,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我。”郝誌勇將彈殼遞到李琳的手上。

    李琳拿著彈殼看完上麵刻的字後,緊緊的握在手裏對郝誌勇說:“我一定會把它永遠保存好的。”

    “那好!我們也該出發了,那我們就後會有期了,保重!”郝誌勇一臉嚴肅的向李琳行了一個軍禮,轉身走了。

    “你也要保重!”李琳手裏緊緊地攥著那顆彈殼,心裏的確已經被他打動,馨香禱祝的希望還能再次見到他。

    經過兩天的艱苦行軍二十人的小分隊終於抵達平壤。在進入平壤城內,到處都可以見到戰爭給這個城市留下的創傷。街道兩旁的房屋已經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無家可歸的人們隻有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四處遊走。就連共電設備也被敵軍逃跑時炸毀,平壤城內一片狼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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