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六月中國各地掀起了一股聲勢浩大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運動。各個階層也都加入到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示威大遊行中,強烈譴責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侵犯。同時毛澤東發表講話,號召“全國和全世界的人民團結起來,進行充分的準備,打敗美帝國主義的任何挑釁。” 當天,周恩來代表中國政府發表聲明,強烈譴責美國侵略朝鮮、台灣及幹涉亞洲事務的罪行。號召“全世界一切愛好和平正義和自由的人類,尤其是東方個別被壓迫民族和人民,一致奮起,製止美國帝國主義在東方的新侵略。” 中共中央根據朝鮮黨和政府的請求,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決策。十月十九日,以彭德懷司令員為首的中國人民誌願軍跨過鴨綠江,開赴朝鮮戰場,與朝鮮人民軍並肩作戰。全國各地的熱血青年也紛紛參加了中國人民誌願軍,投入到了這場保家衛國戰鬥當中。

    十月,整裝待發的中國人民誌願軍大部隊,集結鴨綠江邊開始分批渡江,每次黃昏開始動身,拂曉停止。在渡江前各級領導特別強調:這將是場非常艱苦的持久戰,每一位士兵都要做好最艱苦的準備,更要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發揚人民解放軍的光榮傳統。郝誌勇所在的第三十九軍由安東、長甸河口過江,一路上郝誌勇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他看著慢慢消失在背後的祖國,決心一定要痛宰美帝國主義這隻野心狼。在進入朝鮮之後,每當誌願軍夜行向南激進前行時,總是會遇上向北退撤的北朝鮮軍隊,雙方擁堵在炮坑密布的公路上。道路兩旁的房屋已經被燒的隻剩下一個漆黑的框架和哀鴻遍野的災民。

    郝誌勇是名剛入伍的新兵,槍杆子還沒有拿穩就參加了中國人民誌願軍,來到了朝鮮。經管自己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第一次來到真正的戰場難免還是有點心慌,此前的躊躇滿誌現在已經變得有些躊躇不前了。

    三十九軍進入朝鮮後一直處於休整部署狀態,作戰任務也曾幾經變化遲遲沒有投入到戰鬥當中。此時,幾支兄弟部隊卻早已經是捷報頻傳,這更讓在此坐以待斃的戰士們浮躁難耐。郝誌勇也整天閑來無事到處打聽部隊作戰部署。而得來的卻總是班長一次又一次的嘲諷。

    班長,王常喜二十四歲是名入伍四年的老兵和郝誌勇同屬東北人。那天,郝誌勇正向一名老兵打聽投入戰鬥的具體時間,恰好讓從此經過的班長聽到。

    “小同誌!沒看出來對戰鬥還是非常渴望的嗎?要不要派你去前方偵察一下對方的實力?我們也有個準備呀?”王常喜嘲諷道。

    “你呀,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調整好自己,別的什麽也不要想。你們這些新兵蛋子都這毛病,嗬!別到時開打了你們嚇的尿褲子?” 班長說完轉身走了。郝誌勇則低著頭心存芥蒂的在嘴裏嘟囔了幾句,發泄心中的不滿。

    進入朝鮮之後,每一個晚上都是極為難熬的。潮濕陰冷的空氣使得每名戰士都感到了這場戰鬥的艱苦性。郝誌勇躺在壕溝裏想著白天班長說的話。難道真的會發生在我身上嗎?他有什麽資格說我?這不也是他第一次參加戰鬥嗎?,不就是比我早當了幾年兵,和我充什麽大個的?到戰場上還不是和我一樣。想到這裏郝誌勇心裏顯然覺得平衡了許多,重新把自己的信心又拾了迴來。

    在朝鮮的夜色裏戰士們早已經習慣了零星的炮火聲,這以成為朝鮮夜晚的一部分。三十九軍也在此又度過了平靜的一天。

    在數日焦急的等待後三十九軍終於接到了入朝以來的第一項任務。誌願軍司令部將攻克雲山的重任放在了他們身上。三十九軍軍長吳信泉對此戰的重要性十分清楚。同時,對打好出國第一仗也是充滿信心。

    郝誌勇在得到消息之後出人預料的鎮靜,不知道這種鎮靜是道貌岸然還是處之泰然。

    連長中午將戰士們召集起來做起了戰前動員:“簡單的和大家說幾句,剛才我們已經接到上級領導的命令。我們的主要任務是阻擊敵人和打擊敵人的後援部隊,具體的行動部署大家聽從指揮。你們隻要記住一點,叫你們怎麽做就要無條件的服從,不要有任何疑問。大家都機靈點,這次可是來真的了,你們可給我幹出點樣來,咱們連要在戰場上做出個榜樣來,大家明白嗎?………”連長說完轉身黯然而去。

    郝誌勇並不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麽,他隻是學著其周圍戰友的模樣檢查起自己的補給和槍支,但手卻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難道我真的害怕了嗎?郝誌勇自問道。他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握住槍身,故做鎮靜的掩飾自己的緊張,時不時還偷望四周,生怕被身旁的戰友發現。

    十月二十九日下午 三十九軍從東北、西北、西南三個方向,對雲山外圍高地發起攻擊。郝誌勇隨一一五師從西南方,向雲山發起進攻。

    雲山是朝鮮雲山郡的首府,群山環抱,河流縱橫,地勢易守難攻。在行軍的路上,在天上總能看到縱橫馳騁的美國飛機。連長告訴戰士這是是美國的偵察機,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再他們的監視之中。郝誌勇覺得不可思議,既然是偵察機為什麽不一槍把它打下來?但郝誌勇又盯著手裏的這把“水連珠”(毛瑟1898k式步槍),慶幸自己沒有快嘴吐露心聲,否則班長的一頓嘲諷再所難免。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部隊聽令就地休整,不得生火、吸煙、大聲喧嘩。

    身處森林之中感覺極其陰冷,骨頭好像都要被冷風穿透。郝誌勇在周圍撿了一些樹枝雜草鋪在了地上,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身體與地麵保持一定的距離。躺在一旁的劉健看著他說:“你費這麽大的力氣怎麽樣?暖和嗎?”。

    劉健是山東人和郝誌勇是同期入伍的新兵,和大多數戰士一樣也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不過他的身材地獄魁梧,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威懾力。

    “比起火炕那是差遠了,不過還是比你躺在地上舒服些。”郝誌勇看著躺在地上的劉健說道。

    “來,抽一根,這可比你身子下麵的破樹枝作用大?”   劉健從口袋裏套出香煙勸讓郝誌勇。

    “這東西我還沒學會呢?你自己留著抽吧。”郝誌勇搖著手說。

    “哎呀!什麽會抽不會抽的?我是為了讓你暖暖身子,不抽就算了。”劉建把煙又放迴了兜裏。

    不一會兒,劉健就像一隻蟲子似的爬到了郝誌勇身邊。

    “誌勇,雖然這堆雜草看上去到是能起點作用,不過你一個人睡是不是還會感覺到冷?”劉健假慈悲的關心起郝誌勇。

    “反正就這麽大地,你要是想擠擠就別這麽多的話,你最好把你嘴裏那支煙滅了再過來,我可不想被燒死在這堆樹枝裏。”郝誌勇背對著劉健說道。

    劉健二話沒說一頭就倒在了郝誌勇身邊,連個屁都沒來得及放就打起了唿嚕。

    清晨,郝誌勇被零星的炮聲驚醒,他拉起帽簷環視四周,又看了看身旁正在忙著擦槍的劉健。郝誌勇坐起身來問道:“你擦槍幹嗎?咱們準備出發了嗎?”

    “我可不知道,我隻是想愛護一下它,以後就靠它照顧我了。別這麽急,會輪到咱的。”劉健低下頭繼續擦著他那支可以照出人影來的步槍。郝誌勇則一直坐在原地看著四周的戰友,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要幹些什麽。三十九軍伴著熙熙攘攘的炮火聲又過了一天。

    十一月一日清晨, 雲山地區濃霧彌漫能見度極差。吳信泉接到誌願軍總部的通知。美軍第一騎兵師已經進至龍山洞地區。吳信泉對這一情報高度重視,為防止美軍北上增援,他馬上派出一個團南下,前往龍山洞至雲山的公路上構築陣地。經過一番苦戰,誌願軍第三四三團控製住了龍山洞地區。十五時,觀察員發現,雲山城內的公路上頻繁出現偽軍的車輛和人員向南移動,並及向軍部進行了通報。

    師長吳信泉接到報告後,走到地圖前,指著雲山的位置說:“想跑?沒那麽容易!總攻提前進行,命令炮兵開始炮火準備,部隊十六時出擊!”但他並未料到美軍已經接防了這個地區。

    十五時三十分,三十九軍炮兵開始向雲山發起猛烈炮擊,炮彈如雨點般落在敵人的陣地上。郝誌勇則被這劇烈的爆炸聲嚇了一個踉蹌,他不知道這炮火聲是敵方的攻擊,還是我放的進攻。這時連長一溜小跑高聲喊道:“馬上檢查自己的裝備,五分中後集合,進入戰鬥狀態。”這時郝誌勇才意識到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劉健也急忙的跑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說:“怎麽樣兄弟,輪到咱們了吧?”他看著劉健,很堅毅的點了點頭。

    隨著連長的一聲集合,全連戰士迅速排成三行。

    “現在我們已經向敵人發起了進攻,我們的任務是在雲山西南方向打擊敵人並阻斷敵人的退路。真正的戰鬥從這一刻打響,要把我們誌願軍的士氣打出來!大家明白嗎?”連長說完,插進了隊伍,帶領全連向西南方向跑步前進。

    在一一五師向西南方向前行不到六公裏時,突然遭到前方二百米處一座無名高地上偽軍的伏擊,一一五師就地發起反擊。在不足一個小時的交火,一一五師輕鬆的攻下這座山頭。經過戰後核實,阻擊一一五師的是一股不足二百人的南朝鮮部隊。在這次交火中郝誌勇也是平生第一次對移動目標真槍實彈的開了火。不過,郝誌勇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射中敵人,隻能迴想起自己一個勁的向敵人陣地射擊,直到身上的彈藥全空。事後班長告訴他,一定要節省彈藥,爭取每發子彈都要有它的效果,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過郝誌勇仍然覺得自己在這次戰鬥中表現不俗。

    隨著夜幕的降臨,一一五師也到達了雲山以南諸仁橋附近。諸仁橋附近空曠人稀一片寂靜,但沒人知道這份寂靜會持續多久?也隻有遠處零星的炮火聲還提醒著他們戰鬥仍在繼續。

    郝誌勇跑到了劉健身旁急切的問道:“剛才幹掉幾個?”

    “好像是三、四個吧?”劉健猶豫著說。

    “你怎麽知道的是三、四個?看的這麽清楚?” 郝誌勇好奇的問。

    “當然!我那是槍響人倒絕對錯不了,一個個和木頭樁子似的動都不動,那肯定是死了,你呢?”劉健反問了一句。

    “要是按你的說法那我應該幹掉了十幾個。手榴彈我就扔了兩個,那人群裏倒下了一大片呀?不死估計也是個殘廢了。”為了對的起自己那幾十發子彈和兩顆手榴彈,郝誌勇隻好說起了大話。

    “他娘的,我是沒來得及,要不手榴彈一個不留全送給他們。這幫兔崽子,這麽突然就出來了,就應該全給他們滅了。還俘虜個屁呀!一個也別剩下,想起他們剛才那副德行我就來氣。”劉健憤憤不平的說。

    兩個人仍非常激動地迴味著剛才那場突如其來的交火,他們倆誰也不會想到一場硬仗即將打響。

    就在郝誌勇暢遊夢河之時,突然被連長的一聲“集合”所喚醒,郝誌勇連嘴角上的口水還沒來得及抹掉就本能的站起了身跑到了隊伍當中。

    連長的表情很嚴肅,看著戰士們說:“同誌們!在剛剛的戰鬥中我們俘虜了幾十名南朝鮮士兵,在突擊審訊當中,我們掌握了一些非常重要情報。經過上級領導的反複磋商和周密的安排,現在已經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警衛連去執行。下麵我向大家說明一下這次任務的主要目的。我們要裝扮成一支被打散的南朝鮮部隊,借機通過諸仁橋的美軍哨卡,給予美軍突然的打擊,端掉美軍住諸仁橋的三營營部。三四五團的大部隊會配合我們,裏應外合將美軍三營徹底殲滅。大家一定要記住,在通過美軍哨卡時,你們什麽話也不要說,通過哨卡後聽到小喇叭聲,我們開始向他們射擊,盡可能多的消滅敵人。大家開始換裝!”

    話音剛落,戰士們井然有須的從地上撿起剛剛從偽軍身上扒下來的軍服,每個人都顧不上衣服是否合身,隻要是褂子就往身上穿,隻要是褲子就往腿上套,場麵極為壯觀。

    劉健邊穿衣服邊琢磨。這不會是從剛才那幫死鬼身上扒下來的吧,這他娘也太晦氣了吧?

    其實這些軍裝都是從俘虜身上扒下來的,看上去還比較完整,像是個活人穿的衣服。轉眼間,一支南朝鮮部隊就呈現眼前,從整體看似乎沒有留下什麽破綻。一樣的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除了那一身不太合身的軍裝以外。不過對於美國人來說,亞洲人的麵孔都是一個樣。但美軍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支南朝鮮部隊是來取他們的性命。

    郝誌勇坐在一塊被美軍汽油彈燒黑的石頭上,雙手在不停的互相碰撞,雙眼顯得有些呆滯。可能是在想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換迴誌願軍的服裝,也可能是戰前的一種緊張。

    劉健則倍顯輕鬆,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現在他身上的那套服裝成了他最大的疑問,他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想知道它的來曆,時不時還看看旁邊戰友身上的衣服,是否與他有所不同。

    在接近二日淩晨一時,連長宣布行動開始,一席南朝鮮軍裝的誌願軍踏著迷霧從駐地出發。

    此刻的美軍營部卻是人聲鼎沸,算是雲山地區唯一的一方樂土。這裏的美軍士兵感覺不到戰爭帶給他們的壓迫感,他們享受著這裏的輕鬆。有人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也有人正在屋裏為了一美元的賭注而爭執不休。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麽的自然,這種自然對於美軍來說是順理成章,沒有什麽可以值得懷疑和顧慮。他們唯一懷疑的就是誌願軍的能力。他們到底有沒有資格和一支作戰經驗豐富,武器裝備精良的美軍部隊所抗衡呢?美軍的答案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本錢和能力與我們交手。在美國人眼裏誌願軍就是一群散兵遊勇的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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