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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更不轉身,徑直策馬出了盾牌大陣。皇袍一出,盾牌立馬合攏,場中僅留下了他們三人。重長盾牌後頭,越軍牢牢倚靠住了,不讓顫動,其餘眾多越兵,齊齊站在盾牌外頭,擂鼓呐喊,喝彩助威。


    範蠡四麵一看,見那重長盾牌足有一丈來高,三尺來寬,重達二十多斤,盾牌這一遮擋,外麵看不到裏麵,裏麵看不到外麵,端的是好一個比武陣仗。


    範蠡情知此乃越王知二人在越國中身份尊貴,不同常人,給之待遇,也較常人要高,二人比武,為了保全二人顏麵,隻用盾牌將二人圍遮起來,二人比武較藝,故意不讓外人看到,無論其中一人何人輸了,顏麵多少也保住了些。


    思慮之間,隱隱又覺不妥,心中另一個念頭,便是越王想趁此盾牌遮擋之機,暗中命婁姑孚偷下殺手,將自己偷偷除卻了,也未可知,隻是這層意思,心中畢竟想得少些,因而,也不太在意。


    這時,婁姑孚手中寶劍一展,嚷道:“範大夫,請了!”


    範蠡見西施已然走向西首,緊貼盾牌而站,心中顧忌便少了許多。迴視婁姑孚時,見他身著銀色盔甲,強壯健碩,心中想來,不禁大皺眉頭,尋思:當年,吳王夫差為報父仇,打進越國,越王兵敗投降,夫差入主國都諸暨城,為報父仇,在城中派出重兵,大肆搜捕婁姑孚,日夜不休,隻待捉拿住了,就地陣法,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以雪前恥,以解己恨。不料,婁將軍力大剛猛,武藝超群。縱有千軍萬馬把守城門,依然為他強行突破,突圍而走,縱馬闖出城外。甩脫身後追兵,逃入深山老林之中,隱匿起來,影蹤不見,吳軍到處搜捕。非是遇而不敵,擒拿不住,便是覓無蹤影,找尋不到,莫說活的,便是死的,也見不著,連年來隻鬧了個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吳軍聞風喪膽。人人自危,到處尋找,隻是做個樣子,而非真心出力,如此這般,過得幾年,吳軍懈怠,抓捕之事也便鬆緩了。後來,越王複國振邦,在江湖上廣招智者良才。婁將軍聽說,也便風聞而來,重新出山,做迴了越國統兵將帥。因他曾刺傷過吳王闔閭。致使他重傷不治而亡,更被越王在越軍前推崇,視為榜樣,備受寵信,因而,婁將軍在越軍中功勞威望。向來堪稱第一,軍士見之,隻敢仰視,不敢俯看。不想,今日比武,所遇對手居然是他,這番交手,當真棘手。


    範蠡心念所及,心中隱隱起了懼意。隻是他向來沉著冷靜,這股懼意也是在心中一閃而過,很快便鎮定了心神,見婁姑孚向自己示意,也便揚劍於胸,臉上微微一笑,道:“婁將軍,請了!”


    二人互相示意過後,同時躍後幾尺,分站圈內兩端,持劍移步,凝神待敵。


    這般僵持片刻,婁姑孚“啊”地一聲,發一聲喊,先行出招攻了上去。範蠡更不遲疑,舉劍擋駕,雙劍相碰,“當當”有聲,電石火花,閃閃發光,二人在迅捷出手之下,已然過了數十招,直鬥了個旗鼓相當,不分勝敗。


    二人劍術,一個精通“越女劍法”,一個擅長“婁家劍招”。“越女劍法”靈動飄逸,快如閃電,創自於越女,實為一套女子陰柔劍法。“婁家劍招”大開大合,剛猛有力,創自於婁家祖先,確為一套男子陽罡劍招。二套劍法各有所長,奧妙精深,均為當世之人夢寐以求得能遇而修習之的高明劍招。隻是二人畢竟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將,所使劍術雖然精湛,體內勁力畢竟有所差別,因而,鬥過百招之手,高下卻已立判,勝負也隻在一瞬之間了。


    周遭一圈重長盾牌後頭,越兵盡皆在外,礙於越王有令,盾牌高舉,嚴密遮擋,不得王令,不準偷看,違者重懲,必不寬待,人人心中想來,盡皆因此而感失落,想到當世兩大高手比武鬥劍,自己身在現場,隻未看到,心中想來,大感鬱悶,很是焦躁,無奈之餘,隻得乖乖守在外頭,擂鼓助威,齊聲呐喊,這股宏大聲勢響起,震天價響,比之尋常兩軍對壘,行軍打戰,實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越兵這般喊叫,聲音巨響,裏頭“乒乒乓乓”打鬥聲音小了,竟為之遮蓋過去,人人心中想來,實是不知裏頭到底打上沒有,鬥得如何了。


    良久,隻聽“砰”地一聲大響,似是一人不敵,倒於地上。接著,一個洪亮聲音高聲嚷道:“快開盾陣,本將軍已然獲勝了!”聲音巨響,聲傳萬裏。


    一眾鐵盾外頭越兵聽到,麵麵相覷,不置可否。


    隻聽越王朗聲說道:“盾陣散去!”右手一揮,眾盾牌兵眼見,作急齊聲應道:“遵命!”手持鐵盾,同時使力運勁挪開,“謔啦”之聲大響,盾牌閃處,居中三人露將出來。


    越王遠遠望去,見婁姑孚背對自己而站。婁姑孚前方,範蠡躺於地上,唿唿喘氣,嘴角流血,站不起身。西施趴在範蠡身邊,扶起他頭,口中不住唿喚著:“範郎!範郎!”


    再行細看時,見著婁姑孚手中“越王勾踐劍”指向前方,劍尖正對在範蠡胸前不足一寸處。範蠡所用之劍插在地上,離身前足有一丈遠,顯是想拿也拿不著。


    越王瞧著範蠡似乎傷得不輕,心中忽感一疼,竟是起了一絲疼惜之情,瞥眼間,見到西施嬌聲唿喚範蠡,語音清脆,如同百靈鳥歌唱一般,婉轉動聽,頓時心頭起了一股醋意,羨慕妒忌恨來,眉頭微微一緊,輕輕冷“哼”了一聲,再看範蠡重傷於地時,心中隻感大快人心,大是解恨,好是高興,好是開心,直看了個滿心歡喜,臉上神色,卻是不過多顯露出來,微笑道:“範愛卿,可是服了?”


    範蠡傷重。胸口氣血翻滾,時時欲吐鮮血,怕一言語,嘴巴一張。嘴中裹血瞬間吐將出來,嚇著西施,故而耳中聽得西施柔聲唿喚自己,嘴巴隻是忍住,不張開來。不說一句,不吐一語,雙手捂住胸口,輕輕按摩揉搓,隻求快些鎮定氣血,讓其在體內平複。當下聽得越王說話,依舊不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唉”地一聲,輕輕歎了口氣。


    越王見他搖頭。直道他心中仍是不服,眉頭一皺,道:“你若仍是不服,那不妨便再起身,與婁將軍鬥上一鬥。”


    範蠡已無力起身,情知今日事已至此,自己也無話可說,見胸口氣血平複,牙關一咬,狠一狠心。勉強從嘴中吐出幾個字來,道:“微臣……任憑大王……發落……便是。”


    越王見他服了,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笑意,假作關心。道:“範愛卿既是口服心服,那便快些迴國都療傷罷。”向左右之人朗聲說道:“來人哪,將範大夫先行送迴國都療傷!”


    左右貼身侍衛齊聲說道:“遵命!”幾名貼身侍衛上前,便要攙扶範蠡。


    婁姑孚見狀,撤了寶劍,快步奔迴越王身邊。單膝下跪,雙手平抬,托起“越王勾踐劍”來,呈於越王馬前,道:“大王,臣將幸不辱命,僥幸憑借一招優勢,勝過了範大夫,如今得勝,禦劍歸還。”


    越王衝他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道:“婁將軍武藝高強,迴入都城,寡人定然依照事前承諾,給予重賞。”


    婁姑孚大喜,雙手一拱,道:“多謝大王。”


    越王道:“平身。”


    婁姑孚起身,尋著自己坐騎黑鬃馬,翻身上了馬背,站在一旁,聽候越王命令。


    越王抬眼間,見範蠡已為二名自己貼身侍衛抬抗,支起身來,站在原地,等候自己發落,便道:“你們二人,送範大夫上艘大船,先讓寡人隨行禦醫為其診治,療起傷來,不論傷勢嚴重與否,都來與寡人報之。診治過後,即刻送範大夫迴入國都之中範大夫府內,好生陪伺,不得有誤。”


    二人聽了,應道:“遵命!”


    越王向範蠡道:“範愛卿,你人雖然不在府中,府中家眷丫鬟仍在,因而,府內幹淨,尚可住得,寡人也不須再行另尋佳地,安置於你了。”見範蠡正眼瞧著自己,隻不做聲,也不多說,眼望西施,瞳孔發光,道:“美人便留在寡人身邊,陪同寡人一同迴入國都。”


    越王吩咐畢,二名侍衛動手,攙扶範蠡,徑直向水邊大船走去。


    西施瞧見越王神色之間多有貪戀自己美色之意,依著女兒家敏感心思,心中掂量,情知天下男子皆好色,自己若與之同往,狼子野心,不言自明,隻是依著自己多年來深處吳國宮中經驗,深知君命難違,自己縱然不從,隻怕屆時也會被逼無奈,仍得相從,以身相許,終身侍奉,想要說個不字,卻是萬難。


    心中既明此節,本想就此出言反駁,誓死不從。隻是眼見情郎範蠡被二名越兵帶走,頃刻間便要被帶上船去,從此不見,而他之性情,自己深知,此時,自己若是說個不字,多半難違越王強權,違拗不過,唯一出路,僅有當場自刎一途,身死於此,雖然立馬身死,倒也幹淨,隻是想到自己若死,範郎這般疼愛自己,此情海誓山盟,至死不渝,見著自己身死,定然也會自殺殉情,以全其情,屆時,卻是無端端連累了範郎。心念及此,便將此念暫時打住,隻不說了出來,情知此次一別,他日何時得見,已不可知,心中悲戚,便有意想將心中之話與之告白,自己若是死了,也好安心。知得越王貴為一國之君,他之言語,金口玉言,金口一開,實違不得,無奈之餘,隻得飛快盈盈一拜,正色道:“啟稟大王,民女有一事相求,請大王讓範……範大夫暫止腳步!”她本欲稱範蠡為範郎,知得此時若這般稱唿,甚是不妥,便唿了聲“範大夫”出來。


    越王瞧著西施美豔,眼睛一眨不眨,盯望不動,一顆心早已怦然大跳,蕩漾不已,耳中聞得西施說話,婉若鳥鳴,好聽得緊,春心更是大動,哪裏還忍心違她心思。急忙右手抬起,向前方攙扶著範蠡大步而行的二名貼身侍衛一揮手,喝道:“住了!”


    二名侍衛遠遠望見,得了命令。不敢耽擱,立即齊聲應道:“遵命!”扶著範蠡停了腳步,不再移動半寸。


    越王眼望西施,瞳孔放大,激動道:“美人。你有何事相求,快快說來!”


    西施望了一眼範蠡,柔聲道:“大王,民女這些時日來幸得範……範大夫細心照料,心中對他甚是感激,今日雖是暫別,他日幸許能見,隻是心中有些話語,不吐不快,直要現下便與範大夫說了。還望大王恩準,行個方便,得以讓我二人密語幾句,民女千恩萬謝,定當感恩。”


    越王一聽,心中一凜,眉頭不禁微皺,尋思:你二人卿卿我我,諸般親熱,寡人身在眼前。豈有不知?讓你等說會兒悄悄話,原無不可,隻是當著寡人之麵,親熱場麵讓寡人看到。心中不爽,氣炸肚肺,如是這般,卻讓寡人怎般能準?想到這兒,張嘴迴拒道:“美人,你若要與範愛卿說話。日後有的是機會,卻也不急於當下。範愛卿身受重傷,不可多有耽擱,還是先讓他上了船去,由禦醫為其診治療傷罷。”


    西施見他不同意,心中一酸,眼中淚珠滾滾而動,神情淒楚。


    範蠡看到,心中難受,強忍身上疼痛,急道:“大王,你……你若念在微……微臣昔日有功於本國,便……便再讓微臣與施……西施說上句話罷。微臣在此懇請於你了。”他也不稱“施妹”,而稱西施了。


    他不說話,還好商量,他一說話,越王見到,氣就不打一處來。當即心頭火大,輕輕冷“哼”了一聲,緩聲說道:“有話迴去再說,切勿多言。”


    範蠡一急,心口一疼,“哇”地一聲,從嘴中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越王見了,吃驚不小,心中想來,隱隱起了惻隱之心。又見西施眼中滾淚,楚楚可憐,視之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更是美麗動人,惹人憐愛,竟是為她美色著迷,神魂顛倒,大動凡心。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聽一旁文種恭身稟道:“大王,微臣文種,在此以大夫之職,拜請大王恩準範大夫與以身許國烈女之請求,若是不然,微臣心寒,甘願辭官歸隱,不複為官。”說著,深深鞠躬,以示摯誠。


    越王見有台階可下,便來個順水推舟,為裝門麵,臉上依舊不動聲色,故做遲疑,良久,緩聲道:“既有文愛卿求情,寡人準了便是。”目光到處,向周遭一應越兵環視一遍,朗聲說道:“眾將士聽令,各自背過身去,原地退後三丈,未得寡人命令,誰也不準迴頭!”


    越兵聽見,齊聲應道:“遵命!”人人轉身,退後而走。約莫行至三丈遠處,住了腳步,手持兵器,也不迴頭。


    越王向文種道:“文愛卿,咱們也退後三丈罷。別打擾了範愛卿與美人蜜語。”話從口出,心中不爽,眼睛瞥了文種一眼,心生恨意,暗道:這筆帳,日後再來尋你算過。掉轉馬頭,向後行去。


    文種道了聲:“遵命!”也掉轉坐騎白鬃馬,跟隨越王,緩步而走。心中暗想,適才自己有意要救範蠡,在越王跟前說些好話,明說暗道,直要助他與西施二人有情人終成眷屬,雙宿雙棲,隱居世外桃源,從此以後,過些男耕女織、男歡女愛的逍遙日子,離開越國這是非之地,快活一生。怎料事不由己而由人,出戰與範蠡比劍之人,竟是國中大將婁姑孚。而婁姑孚為人勇猛,國內上下人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範蠡敗於他手,也是情理之中之事。心中想來,委實難受。這時,得見至交好友範蠡竟然吐血,心中大起憐憫之心,胸中滿腔熱血瞬時激蕩而出,義字當頭,便複站出,直拿自己官位,來換取二人蜜語一次,此時,眼見得逞,心中頓時大感寬心,寬慰不已。


    當下西施見攙扶範蠡的二名侍衛遠遠走將開去,範蠡無人攙扶,頃刻間便要摔倒在地上,急忙快步向前,將他身子一把攙扶住了,關心道:“範郎,你還好嗎?”眼望範蠡,眼中淚水早已抑製不住,滾滾而下,一滴一滴,盡數滴在了範蠡衣衫之上。


    範蠡知她身子骨弱,禁不起自己寬大身軀壓靠,急忙一提內息,強行支撐住了身子,不讓倒了,隻是牽動自己體內內傷,胸口熱血翻滾,隱隱又要吐出血來,生怕嚇著西施,一口血到了喉頭,趕忙緊閉嘴巴,強行憋住,不讓它噴將出來。


    西施見範蠡額頭冒汗,臉麵扭曲,心中驚慌,急忙說道:“範郎,你……你……”連說了兩個你字,一句話竟是說出來,說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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