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城,城主府。


    老城主歐陽巡眉額焦蹙,顯然在為什麽事情擔憂。


    老人家一輩子為潯陽城百姓鞠躬盡瘁,雖嘔心瀝血在所不辭。


    “元宵剛過,本該是個喜慶的時節啊!”歐陽詢的聲音有些疲憊。


    “很抱歉送來這個消息!”吳麟歎了口氣說道。


    “這是劫,亦是命,非人力所能改!”歐陽巡擺擺手說道。


    “不知老城主如何安排潯陽城的百姓們。一旦魔狼襲來,引動陣法,城池瞬間毀壞。潯陽城離終結已不遠了!”吳麟道。


    “大唐開國之初,早已料到今日之變。潯陽城若毀,可將百姓遷移到附近五個城池。”


    “原來如此,我已決定將吳家之人送往流雲城,到時一起出發!”


    “三日後!”


    “我明白了,那老城主是打算前往哪城?”吳麟問道。


    “吳家主又何須明知故問,我身為潯陽之人,死亦鎮魔魂狼魄,安會苟且?”老城主義憤填膺地說道。


    “那,在下和愚兄三日後再和閣下暢飲聊談,到時還請賞個薄麵!”吳憫躬身道。


    “城主府還有一壇藏了千年的仙人釀,是當年開國先帝所賜,可別說我小氣!”


    “哪裏,吳家有三隻人間罕見的琉璃盞,正好三人一起喝!”


    牧雲草原中,一條人影飛掠著。


    一個人,一把劍。


    吳劍是來查探這裏的情況的。荀無雙雖然帶來了情報,但此事幹係甚大,因此他決定來看看。


    月被烏雲遮去,萬裏間隻有魔狼的嗚啼。


    吳劍看到不遠處的魔狼群,這裏是牧雲草原的邊緣地帶,就算有魔狼也是偶爾落單的,絕不可能一下子出來那麽多。


    “不妙啊!”吳劍自語道,就算身為武尊,他也不願意和這麽多魔狼交戰。它們是最兇殘的劊子手,是地獄的魔鬼。


    隻是吳劍並不能停止於此,他的目的地不在這裏。


    劍,已出鞘。


    以無盡之風駕馭的劍技,讓草原的風也帶著濃濃的殺意。


    殺意驚動了魔狼群,不下百隻的魔狼,全部注視這一個地方。


    風氣,劍落。


    半個時辰之後,風止。


    “看來真是老了,竟然這就興奮起來了!”劍已迴鞘,但是吳劍的手在抖。身邊是一片紅色,以及黑色。


    “得趕快了,在遇到下一批魔狼之前!”


    吳劍又開始飛掠,血的氣息,會將千裏之外的魔狼引來。雖然他能消去自己身上的氣味,卻不能消去那些死去的魔狼的氣味。


    “這裏嗎?”吳劍終於在一個地方停下。


    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這裏是魔殿的入口。


    一股洶湧的力量襲來,吳劍險些跌倒。依舊什麽也沒有出現,。


    “入口已經被破壞得那麽嚴重了嗎?真不愧是上古兇獸啊!情報無誤,迴去吧!”


    全城遷移,這是萬古難有。


    “馨薇,今後你就是我吳家的家主,繼承無盡之風榮耀的人。但你資曆尚欠,一切之事,務必與族人商議。吳謔、吳爽、吳聊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依賴!還有廉管家隨你們同往,老人為我吳家一生竭力,你當待之如父,可知?”


    臨去之前,吳麟將吳馨薇叫到身邊。這是遺言,亦是囑托。


    吳馨薇沒有如小兒女般哭哭啼啼,雖然眼中伴有不舍,卻是極為冷靜地答應了下來。


    “本來應該好好地舉行儀式,無盡之風的交接竟然如此草率倒也是第一次。不過,情形了不允許這樣啊。好了,你們上路吧!”


    吳馨薇點了點頭,最後一眼,將潯陽城的模樣,父親以及大伯的麵目,牢牢記住。


    “走吧,馨薇!”


    望著遠去的人潮,吳麟笑得有些苦澀。


    “天還早,現在去城主府,是不是有些不妥?”吳劍腰間斜跨著劍說道。


    “老家夥現在估計也挺無聊,若沒有人去陪陪他,怎麽說得過去?”吳劍說道。


    “聽說凝露近日大婚,你把那件東西捎去,是不是不大好?”


    “本來就是他們送來的,現在潯陽城無處安放了,總該送迴去!”


    “話雖如此,算了,你比我看得開,也比我看得遠。”吳劍說道。


    “喝酒去吧,千年仙人釀,若不是這場劫,你我也是喝不到的。”吳麟笑了笑。


    “我說怎麽等了那麽久還不見人影,兩兄弟聊得挺開心啊!”歐陽巡竟然自己上了吳家,手中提著一隻褐色的壇子。


    “老城主親自上門,誠惶誠恐啊!”吳麟拱手道。


    “都這個時候了,還客套什麽。你們兩個,我可是看著你們長大的,沒想到一晃眼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啊!”歐陽巡說道。


    “是啊,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是豆芽菜那麽大呢,常去城主府後院偷棗子。現在想來,也是有趣!”吳麟道。


    “豆芽菜是你,小時候我可比你高多了!”吳劍道。


    “哈哈,一樣一樣。來,喝酒!”


    “喝!”


    “幹!”


    “不愧是仙人釀,真是舒坦!”吳麟道。


    “可惜一生隻能喝這麽一次,酒雖然,卻毒人。”歐陽巡道。


    “無妨無妨,好酒都醉人,一醉不起豈不更痛快?”吳劍道。


    “貯藏千年,隻為今日。二位可已準備好?”


    “你說呢?”


    “甚善,甚善。酒已見底,最後一杯!”


    “馨薇,想什麽呢?”吳聊雙手纏在腦後,身子後傾得出現在吳馨薇身邊。


    “沒什麽!”吳馨薇靜靜地搖了搖頭。


    “豈能沒什麽,不過現在也不是傷心的時候。等到了流雲城,好好地喝,在秋雨客棧!酒是穿腸藥,亦是忘憂水!”吳爽道。


    “若酒真能解憂,倒是也不錯!”


    “唉,真是!吳謔,你不打算安慰馨薇幾句嗎!”


    “有用嗎,這家夥現在能聽進去什麽嗎?還是說要我用手上的家夥,把她敲醒?”


    吳謔手中,舉著一副靈柩。


    三年前,有個人舉著這副靈柩從流雲到潯陽,今日,又有人把這副靈柩送還迴去,當成吳三小姐成親的賀禮!


    “額,這就算了吧!”吳聊擺了擺手道,“前麵似乎有人。”


    “的確,這個地方,大概也隻有他們了!”吳爽猜測道。


    “誰?”


    “南家的人!”


    這些的確是南家的人,為首的是一耄耋老者,頭發稀鬆,但眼神卻是炯炯。


    “南老太爺,許久不見!”吳謔上前。


    南老太爺看了一眼吳謔手中舉著的靈柩,並不驚訝:“南家老朽,恭迎吳府列位多時列位可要去寒舍休息一晚?”


    “多謝!不去了!”吳謔簡單地說道,不說身後有潯陽城五分之一的百姓跟隨,他們必須盡快趕往流雲。


    “吳謔,你可把家主的風頭給搶去了。這種時候,當然要馨薇上咯!”吳爽說道。


    “那個人,很危險!”吳謔道。


    “我感覺他身後的人更危險!”吳馨薇亦道。


    南老太爺身後,是一個獨臂人,紫衫,額上不知為何刺了個吳字。


    “那個人我知道,據說當年言辭不當被人修理,迴家之後被南老太爺砍了一隻手,又割去了舌頭!”吳聊道。


    “不管了,既然他們已離去,我們也走吧!”吳馨薇道。


    “真是可惜,不過算了。南丞,你也該迴去了,把那位喚醒了!”南老太爺目送潯陽城諸人離去,莫名地說道,然後他原本稀鬆的頭發開始脫落。


    身後的紫衫男子點了點頭,機械般地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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