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荒林,月下,五個人對月暢飲。


    “公子,你說舒窈她真的會迴來嗎?”別子劍的酒量不好,沒怎麽多喝,隻淺淺地斟了幾杯。


    “她的家在此處,就必定會迴來。”吳憫一杯飲盡,說道。


    “白天都被你嚇成那模樣,怎麽還敢迴來?”月華奏的臉有些潮紅,今晚她喝了不少。喝酒是會上癮的,自從吳憫教會她喝酒以來,她時常都會喝幾杯。


    “靈體對於肉身的渴望,完全出自本能。不信你問孫兄,舒窈的魂魄,何時離開過太長時間。”吳憫看著孫邈問道。


    孫邈放下手中酒盞,此時的他一身淨衣,臉上的胡子刮得一幹二淨,頭發也整整齊齊的梳了起來,別說還真有幾分才人的氣質。見吳憫問於自己,孫邈略一沉吟道:“想來吳兄的話不會錯,窈兒的確不常離開這裏,畢竟這裏,是她的歸處。”


    孫邈的神色有些暗淡,眼睛在月光下微微閃著光芒,直勾勾地看著地上的小丘。那裏麵,葬的是他的思念。


    吳憫沒有管孫邈眼中的悲傷,因為他管不了。他有預感,舒窈就在附近。


    “來了!”白雲一直看著天上,卻看到一道白色的光影踏月而來。白澤的樣子如一匹白馬,卻帶著神聖的氣息,頭上一根豎角,又是那麽威風凜凜。


    “終於來了。”看到白影的出現,吳憫卻是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沒有把握舒窈今晚一定會出現。


    舒窈落地,變成少女模樣,因為是靈體,身體卻是虛幻的。


    “窈兒,你迴來了?”孫邈激動地說道,這句話在兩年裏,他已不知說了多少次。


    舒窈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眼中,帶著幾分無奈,幾分眷戀,但更多的,卻是憎惡。


    “很抱歉啊,我又迴來了。”舒窈的聲音有些冷,就像這冬夜裏的寒風。孫邈雖然喝了幾杯酒禦寒,也忍不住顫抖。這是兩年裏舒窈第一次和他說話,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窈兒,我知道你有恨我的理由,但是,害你這樣的是我娘和那個妖道啊。”孫邈說道。


    “是嗎?和你沒有關係嗎?兩年前,那妖道和你娘說我是妖的時候,你真的不知道嗎?”舒窈淡然地說道,明明是極為氣憤,卻根本不想宣泄,因為她太過失望。新婚宴上,新郎突然消失,這不是太不正常了嗎?


    孫邈低下了頭,的確那日,他聽到了子虛道人的話。他不相信,不不認為舒窈會是妖,但不知為何,他在心底卻想試探一番。沒想到舒窈真的在子虛道人的拂塵下變迴了妖獸。在這個時候,若是他跳出來阻止,舒窈的肉身也不會化為灰燼。然而他並沒有,所以舒窈才會帶著那樣的眼神看他。


    “好了,家常什麽的等會再扯,能不能讓我插句話。”吳憫捧著酒壺,微微笑道,“可惜你是靈體,喝不了酒,不然必須敬你一杯。”


    舒窈冷冷地看著吳憫道:“你是那妖道的同夥?”


    “何出此言?”吳憫很冤枉地說道,“我和那道士有仇。”


    “不要狡辯了,那妖道燒了我的肉身,白天的時候你想壞了我的妖靈,你們難道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誤會啊!”吳憫白天的時候確實對舒窈出手了,但那時候還不知道她原來是白澤。而且吳憫也僅僅是想禁錮住她,絕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誰知道是不是誤會,而且你們深夜等我在這裏,若不是因我而來,誰會相信?”舒窈道。


    “真不講理,公子是看你可憐,想為你重塑肉身。你倒好,不識好人心。”別子劍見舒窈強詞奪理,故而說道。


    “重塑肉身?你?”舒窈疑惑地問道。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大致有方向。”吳憫道,“問題是你本人願不願意,你若不願,我也省的浪費力氣。”


    “為什麽要幫我?”舒窈問道,她對人類的疑心很重,因為經曆了那件事情。


    “因為你是你。”吳憫說了句讓人聽不懂的話。


    “我可以相信你嗎?”舒窈道。


    “我們沒有傷害你的理由,而且要害你,用不了一息。”吳憫釋放出一縷黑色的業火,這是地獄的火焰。


    果然,舒窈麵對著這縷火焰,從靈魂深處感到了心悸之感。


    “我明白了,若真的能重塑肉身,今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舒窈終於相信。


    “你的命我沒用,我也隻是順天之意罷了。”吳憫道。


    “隻是有一個問題。”舒窈歎息了一聲道,“我不能離開這裏。”


    “是因為那個嗎?”吳憫看了看小丘,裏麵是舒窈的骨灰。


    “是的。”


    “這個簡單,一起帶走不就行了嗎?”別子劍說道,“不過帶著骨灰上路,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骨灰是必須要帶走的,子劍,先挖出來。”吳憫又指使道。


    “誒,又是我啊。”別子劍今日已經被使喚了好幾次了。


    “那要不白雲來?”吳憫閉上一隻眼睛問道。


    “還是我來吧。”別子劍連忙說道,“不然準挨揍。”


    抽出火茸劍,別子劍將它當成了鏟子,使勁地掘著地上的泥土。冬天幹燥,地是十分幹燥。好在火茸劍鋒利地很,倒也不是什麽問題。隻是若讓人知道有人拿著靈氣掘地,並且挖的還是墳地,得有多少吐血的呀。


    吳憫自然不會管這種事,對他來說,火茸劍既是他給了別子劍的,那麽他大材小用也沒什麽關係。在吳憫眼裏,神兵也不過是身外之物。這就是神和凡人之間的差別,雖然吳憫一直不把自己當成神,但潛移默化中,自己的眼光已是大不同了。


    “終於挖到了。”別子劍收迴了火茸劍,從土堆裏捧出一直精巧的錦盒。


    “打開。”吳憫道。


    “是。”別子劍不知道吳憫要做什麽,但還是乖乖打開了。


    不出所了,錦盒中藏著舒窈的骨灰。吳憫認真的看著它,然後右手指尖在左手手腕上輕輕一劃,便出現了一道血痕。


    眾人無聲地看著他,隻見吳憫將手腕上流下的鮮血滴落錦盒中,和骨灰融合在了一起。


    “去!”大概流了一酒壺的血,吳憫用岐愈之焰止住了血,然後迴身一招手。


    舒窈被他一招,竟不受控製地飛到了錦盒之中,然後那些混了血的骨灰竟然變形,變成了白澤的模樣,隻是卻是小的很,隻有尋常貓兒的大小。


    “這是。”小小的白澤飛到吳憫身前,並轉了兩圈,“怎麽迴事?”


    “用神血和你的骨灰為你鑄了一副臨時的肉身,先將就用著吧。等得到淨世雪蓮,再為你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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