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境內,距離永安城數百裏之外的一座鎮城中,此刻正有一群人在某座酒肆中的享用午餐。


    其中為首之人是一名身披大紅袍子的中年男子,此人麵如冠玉,膚色雪白,若是遠遠望去,甚至還有人會覺得,此人的麵相頗為英俊秀氣,可若是湊近了看,那就能發現在此人身上,實則是充斥著一股完全不同於正常男子的陰柔之氣。


    不過以這名男子如今的地位,卻是無人敢在這方麵對他指指點點,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中年男子姓王,但真實姓名除了他自己外,早已無從考究,因為自從他進宮後的那一天開始,他就隻保留下了自己原來的姓氏。


    王姓男子沒有像他身後的那些手下們一樣點了很多吃食,一是不需要,二是他對這些五穀雜糧雞鴨魚肉之類的,也著實是沒了什麽興趣,因為他辟穀至今,已是差不多有近三十個年頭。不過雖然為了修行早已徹底辟穀,可在他此刻坐著的這張四方桌前,還是留下了一壺用溫水煮熱過的黃酒。


    王姓男子獨愛這黃酒,哪怕它喝起來的味道平平無奇,甚至是有些劣質。也許沒有人能理解為何他獨鍾於此,但他自己卻是深知在這股子味道裏麵,幾乎承載了他年少時所有的記憶。


    他喝酒時不需要任何的下酒菜,就這麽一杯接著一杯幹喝著,但依舊能夠做到意猶未盡,甚至在眨眼間,就已經有半壺酒都下了他的肚子。不過不等他伸手端起僅剩下半壺的酒壺,繼續將空著的杯子斟滿,在他就坐的這張四方桌前,就有一陣微風,輕拂而過。


    在這股微風中,並不摻雜有半分寒冷,哪怕現在是嚴冬時節,它更像是一陣從三月天中吹拂而來的和煦春風。


    王姓男子感受到這一幕後,那隻伸至到半空中右手,不禁僵了一僵,等到春風徹底吹過時,他才握住桌上的半壺黃酒,開口說道:“既然來了,那就現身一見吧,以後莫要在咱家麵前,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話音落下後,在這種酒肆之外,果真便有一道修長的身影踏門而入,並且還在王姓男子的桌子前,安然坐下。


    來人是一名麵相看起來大約有些年邁的老者,整張臉枯瘦而細長,但若要說他的臉上有什麽特征最突出,還得當屬於他眼眶中那兩顆十分突出的眼珠子,以及在他下巴上,所刻意留有著的一大撮花白山羊胡。


    老者來到桌前坐下後,便對王姓男子主動拱手說道:“蘇某見過王公公,王公公的實力比之十年前,可是又更上一層樓了啊。”


    王公公聞言後,顯然是不吃他這一套,直接迴道:“楊春風,你我之間十年未見,更談不上有什麽交情,現在你突然跑到我前麵來見我,到底所為何事?若是沒什麽要緊事的話,還請速速離去,莫要打擾我飲酒。”


    楊春風知曉眼前人的性子,也不拐彎抹角,直言迴道:“楊某還真是有一件事想請王公公幫個小忙。”


    王公公聞言後,直接便掃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看這意思顯然是在等他的下文。


    楊春風見狀後,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突然間手中一閃,從自己的儲物囊取出了一個小瓷瓶,然後放到了王公公的麵前,這才開口說道:“此事對於王公公來說,並無任何麻煩,楊某隻是想讓王公公,晚半天時間到達靈州與中州的交界驛站。”


    王公公瞥了一眼桌上的瓷瓶,沒有立刻伸手去接,反而是在他那雙有些陰鷙的眸子中,寒光一閃。


    對方提出的這個要求,他如何能猜測不到對方的用意,當即便冷聲說道:“楊春風,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此事若是出了半點差錯,那咱家在陛下那邊可無法交代,你說我如何能輕易答應你。”


    楊春風聽聞後,卻是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輕輕一笑迴道:“王公公言重了,楊某深知你是有大智慧之人,遲到半天到達那邊又算得了什麽?而且王公公不妨先看看我給的報酬再做決定嘛,若是你覺得不滿意,那就當楊某從沒來過這裏就是,我掉頭就走。”


    王公公聽到對方這麽說,不禁皺了皺眉,隨之便拿起桌上的小瓷瓶聞了一聞,發現從中並沒有攜帶絲毫的味道。


    不得已下,王公公隻得撥開瓶口上的塞子一探究竟,但就在他打開上麵的塞子後,他便猛然間聞到一股極其熟悉的味道,驚聲說道:“這是……複生丹?”


    楊春風壓低聲音迴道:“正是,想必王公公也知道這種丹藥的珍貴程度,隻要是吾輩在作戰時不被人一下子就徹底粉碎心髒,那立刻服用下這顆丹藥,對吾輩來說便算是可以多一條性命了。”


    複生丹的數量很少,但數量並非是決定它變得稀有的最主要原因,因為想要得到獲得它隻有一個途徑,那就是通過當下天子親手的饋贈與賞賜,而非是為大周立下過漢馬功勞者,是不夠資格被授予複生丹的。


    王公公沉吟許久後,終於還是收起了這個小瓷瓶,但不忘對楊春風說道:“為了對付一個無名小卒,你們可真夠下血本的啊!”


    ……


    又是一夜過去。


    這一夜,是徐焰第一次選擇醉酒安睡,沒有選擇修練,不過一如平常習慣,在天微微亮時,他就早早起床去洗漱。


    小年已過,隻剩下短短六天後便是新年了,但很無奈的是,對於徐焰這些要去參加由王朝舉辦的盛會的修行者來說,世俗中的節日,他們注定顧之不上,當然了,不止是他們,那些來自於其它三大州的修行弟子們,肯定都如此。


    辰時三刻。


    日頭已經搞搞升起,但明亮耀眼的日光照射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時,但讓人感覺格外的冷,也就是徐焰這些修行者,方能無視這些。


    古氏兩姐妹在家門口與父母告別,場麵十分感人,彼此間依依不舍。


    她們在拜入到蓮花宗後,也是相隔數年後才迴到自己的家中,現在才住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甚至連之後的新年都趕不上過就又要離開家,然後趕往永安城,她們的家人自然會對此感到十分不舍。


    徐焰與穀雪青在看到這一幕後,都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畢竟他們是都沒有父母的,或者說在這個世間,根本就已是無牽無掛,自然無法再體會到這種與親人之間的離別之苦。


    整個場麵整整持續了一刻鍾才結束,在這期間,蓮花宗的弟子們始終在邊上等候著,倒是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耐煩,因為除了徐焰之外,料想其他人在離家前,都是經曆過這個局麵的。


    而在迴首時,已經徹底看不見自家的府邸後,古氏兩姐妹才向在場的所有人笑著告罪,說是連累大家在原地等她們了,徐焰等人聞言後,自然都笑著說無妨,且不說前一晚他們受到了她們家熱情的招待,便是隻路過她們家門口,他們等上一等也是無妨,畢竟這是人之常情嘛。


    從離開古氏府邸後差不多一刻鍾後,徐焰一行人便行至到了玉門鎮的城中處,也就是所謂的鬧市區,隨後,在場的人中,除了古氏兩姐妹外,幾乎所有人都開始進入到各處商鋪中填補物資,多是以食物幹糧為主。


    徐焰見狀後,自然也跟著他們進入到店鋪中買了些許幹糧,不過相比起陳青河這些人一副精挑細選的樣子,他就要隨意的多,隻是匆匆買了覺得差不多充足的量後,就暫時先離開了這邊,因為他答應過白冰要去客棧裏接她的,總不能食言。


    此刻已是臨近巳時,白冰自然早就在客棧中等候多時,按照她對徐焰的了解,對方應該早就出發趕路了,可為何今日卻遲遲不來,莫不是對方就這麽把她丟在這玉門鎮了?


    可仔細想想,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因為徐焰在她心中,可不是這種人,既然對方之前答應了她白家的約定,那麽他斷然不會做這種事。


    “他應該是被什麽事給耽擱了吧?”白冰在心中如是想著,自我安慰說道。


    而就在她的思考間,客棧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她這邊徐徐走來。


    毫無疑問,來人正是徐焰。


    白冰在等了一早上終於見到徐焰後,不知為何,雖然她依舊覺得自己會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去麵對他,可在她的內心中,卻又忍不住為對方的到來感到一絲欣喜,隻不過有些遺憾的是,這份情愫她終究是隻能是深深地埋在自己心裏了。


    徐焰見到白冰後,沒有過多寒暄,直言說道:“走吧。”


    白冰聽聞後,點了點頭跟著他一同離開客棧,不過在二人離開客棧後不久,徐焰便又接著對她說道:“對了,你要不要去商店中,補充一些路途上所用的物資,比如吃食之類的,據說離開這裏之後,短時間內可就無法再走遇到什麽城池了。”


    白冰搖了搖頭迴道:“不用,我從家裏出發前,就帶了足夠多的幹糧,應該夠足剩下的兩個月所使用了。”


    徐焰聽到她這麽說,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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