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城今夜注定不會寧靜,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徐焰成功活著進入到了這座巨大的城池之內。


    在一處奢華的府邸上,一名中年男子在聽到確切的消息後,他憤怒地摔碎了自己手中一隻產自龍泉窯,本是十分珍貴的青瓷茶杯。


    “這怎麽可能!”


    中年男子對前來報信的下人咆哮著,他接著叫喊說道:“這根本不可能!父親他早在數十年前就已是一名上三境的劍修,又如何會在一名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手中折戟?接著給我去查,你們這些吃幹飯的,務必要將此事給我查的清清楚楚,此事必然存有蹊蹺!”


    這名正是嚴傅長子,同時也是嚴子憶的親生父親,以及那位被銀姑奶奶一劍刺死的嚴姓英俊男子兄長的中年男子,此刻內心中充滿了憤懣,但同時他也帶有著一絲絕望。


    因為如果他的父親,真的是在外麵出了事,那麽對他而言,甚至是整個嚴家都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在嚴家為奴十數載的下人聽到對方這麽說,表麵上依舊恭恭敬敬,但實則在內心中已是打起了退堂鼓,要知道,當初本是經過他的手,才買通了那名伍長幫忙打探消息,可如今他卻因為此事直接死了,由此可見,那名年輕人的手段和其淩厲老辣。


    看著自家的下人,領命退出正廳後,如今算是整個家族中最後一位主心骨的嚴通才敢展露出自己的頹然,他一屁股坐在身後的太師椅上,正在端茶的手卻忍不住不停打顫。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在這裏幹坐著,既然那徐焰如今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了郡城中,這對蘇大人而言,同樣是十分不利的消息,我這就這拜訪蘇唐,讓他出手擒拿了此人。”


    嚴通在心中仔細一思量,隨之便起身吩咐下人為他準備馬車,然後朝西城區的邢官府邸,快速駛去。


    然而,就當他走下馬車,就欲踏入到府邸時,他卻被那名叫作春稚的侍童給攔截了下來,說道:“嚴家大少還請留步,我家二老爺說了,他今晚尚有政事要處理,姑且抽不開身,你若是有什麽事,不妨明日再來。”


    嚴通聽到對方拒絕接見自己,心中既惱怒又怨恨,他固然是沒有自己父親那般成熟的大局觀,可到底也活了四十多歲,如何能不明白,對方這是事先就預料到他會主動尋上門,然後提前做出了應對方勢。


    於是,在惱怒之下,嚴通便當即對春稚冷聲說道:“蘇大人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是要與我嚴家撇清關係麽?”


    春稚聽到對方這麽說,那張稚嫩的臉上驟然一冷,但實則在他心中,卻是忍不住開始暗自讚歎自己的二老爺,竟然可以把這位嚴家大少預測的這麽準,不僅算到了他今夜會親自登門拜訪,同時還預測到了他會說當下這句話。


    春稚按照蘇唐事先交待他的話,又學著蘇唐的口吻對嚴通迴道:“嚴家大少,我二老爺要我轉告你,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講,另外就是,若是你不想剛剛才接過自己家族的膽子,就變成家破人亡的局麵,還得趁早收起那些歪腦筋,免得最後無法收場,不然就是我家二老爺,也保不了你。”


    說完這段話,且不帶嚴通再多說什麽,春稚便不做停留,直接轉身走迴到了府邸中,隻餘下兩個麵無表情,如同門神般各自站在大門兩側的侍衛,對門下的嚴通虎視眈眈。


    嚴通見對方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舉動,心中不由淒涼萬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為何父親總是在平時,會對他表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原來當危難真的臨頭時,他根本就束手無策。


    ……


    在望川城的李家府邸。


    有一名模樣端莊的婦人,去到了自己長子的庭院中,自從她的孩子們從山上迴來後,次子便成日混跡於市井勾欄,期間結交了很多狐朋狗友,一同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而她的長子,則變得比小時候更加沉默了。


    在多數時間裏,婦人都隻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將自己關在了院子中,不與外界交流,且不敢去打擾他,因為她深知在後者的心中,他的傷痛有多大,不過就在剛剛,她從下人的口中得到一則信息後,她卻不得不主動來找他談一次話。


    中年婦人麵色沉痛,來到了長子的書房,見對方正木然的發著呆,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她的心不禁變得更痛了。


    此時此刻,書房內的年輕男子,目光依舊蕭索地望著窗外那顆連一片葉子都沒剩下的梧桐樹,也望著外麵那些從半空中那不斷飄落下來的白雪。他頭也不迴說道:“母親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在聽。”


    婦人聽到後,語氣十分悲傷說道:“你父親他……他可能已經去世了。”


    聽到自己的母親這麽說,年輕男子並沒有要轉頭的意思,但在他那雙迷離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除麻木外的悲涼。


    他沉吟許久,才開口問道:“母親之前為何不阻攔他呢?”


    婦人迴道:“你父親的性子那麽古板,怒火攻心下的他是如何都勸不住的,況且他本是背著我偷偷走的。”


    在說話間,婦人便又向前走了幾步,徹底走到了長子的身後,她從袖口中取出一封書信,放到對方的桌前才接著說道:“你父親做事,向來考慮的十分周到,因此他在離家前,其實給我留下了一封書信,照現在看來,他應該也是早有預測自己可能迴不來的,你也打開看看吧。”


    年輕男子沒有拿起桌上那封信件,而是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他滿眼通紅,竟已是悄然間布滿了血絲,他悲痛問道:“那你為什麽現在才把信給我!”


    婦人淚如雨下,沉痛迴道:“因為這是你父親在信中所要求的,不是真的到了這種時刻,就不要告知於你。”


    ……


    吳家府邸。


    在吳浩的私人院落中,加上他自己,此刻正聚集著十名年輕男子,他們在年紀上都與其相仿,已是臨近三十。


    毫無疑問,他們正是辰陽宗派出去王朝參加盛會的十名武修。


    吳浩對待他們與對待嚴子憶他們截然不同,因為眼前這些人,在實力上都與他相差不大,也是辰陽宗內年輕一輩中,核心中的核心。


    吳家家主此刻也親自來到了這座院子中,其目的自然是為了與這些傑出的後生們見個麵,順便在他們出發前,勉勵上幾句。不過就在他來到這裏不過才半刻鍾左右的時間,家裏便有下人來到了他的耳側,給他傳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吳家家主聽聞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隨之便匆忙離開了這座小院,迴到了正廳中。


    片刻後,他的兒子在傳喚下前來拜見他,但不等後者多說什麽,他便開門見山說道:“聽說之前讓浩兒吃了個小虧的那名蓮花宗弟子,在今日的晚間時分進城了,這事你怎麽看?”


    大有希望接過家族重擔的男子聞言後,思量片刻才迴道:“此人能一路北上走到現在,始終安然無恙,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況且在一個多月前,那李揚與嚴傅相繼出城,其目的無非就是為了提前去截殺他,免得他進城,可他們倆卻至今未歸,如此看來,想必他們是再也迴不來了。”


    吳家家主語氣平靜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現在坐在我這個位置上,該如何去看待那名年輕人入城一事。”


    中年男子猶豫片刻後,才開口迴道:“我會選擇靜觀其變,不去動他。”


    吳家家主聽到這個迴答,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們確實不能動他,不過想必那嚴通得知自己的父親迴不來後,定會再去找蘇唐商議此事,就是不知道蘇唐會持一個什麽樣的態度,畢竟那名年輕人可是在剛入城時,就殺了一名伍長。”


    中年男子迴道:“區區一名伍長,孩兒覺得,蘇唐應該不會去動那名年輕人。”


    “噢,你且說說看,這又是為何?”


    “如果孩兒沒有記錯的話,蘇唐距離卸任應該就差眼下這最後半個月了,他怎麽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的,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是朝中的人,以趙白蓮那名弟子的身份,他還得保他才是。”


    “不錯,你看問題確實比以往更成熟了,原本我還擔心,你會因為那年輕人與我們吳家的一點小過節,就去找他的麻煩,看來倒是為父小覷於你了。”


    “孩兒豈敢如此。”


    ……


    白家府邸中。


    白家家主同樣在與自己的兒子商議著有關於徐焰的事情,不過相比起那些人的忌憚與虎視眈眈,他們家就要輕鬆許多。


    白家家主開口說道:“既然他也順利已經進了城,那你明日就親自抽空過去與他打個招唿,畢竟在接下來一路上,冰兒還得跟他們一起上路,不管之前如何,冰兒也終究是那姓趙的孫女,而這位年輕人既然是趙白蓮的親傳弟子,想必也不會對春獵上的那點事情耿耿於懷。”


    正是白海靜兄長的男子聞言後,神色恭敬迴道:“是,父親,我會好好和那名年輕人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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