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焰徹底從傷勢中緩過勁來,已經是差不多足足一刻鍾後,因此他並沒有餘力再去阻止下吳浩與周顯逃走,而造成這個結果的其中一部分原因,自然還得牽扯到白冰身上,因為徐焰之前就把最後的三顆複原丹,都給她服用了。


    不過一想到有了此次對戰之後,吳浩與周顯應該不會再繼續逗留在這片山川中,徐焰也就沒有了再‘趕盡殺絕’的念頭。


    看到一瘸一拐、滿臉蒼白的白冰走向自己,徐焰最終對她點了點頭,但沒有多說什麽。這一戰他之所以能使用出目前為止最強的一招,摧山掌,少不了白冰先舍身為他爭取到了出擊的機會,不然按照之前吳浩那通過丹藥提升修為後的境界,他那一掌即便使用出來,多半也會打在空處,畢竟距離七品境界隻差一線之隔的吳浩,他的速度終究是太快了,遠不是他此刻能夠相提並論的。


    高手過招,尤其是實力不相伯仲間的生死對戰,一點點的差距都可能被無限放大,目前這個結局,已是徐焰所能做到的極限,如若不是他有著無比老辣與豐富的作戰經驗,他甚至很難擊退吳浩。


    白冰感受到徐焰無形間對她表示出的謝意,沒有過多在意,隻是將目光看向了在不遠處,那依舊動彈不得的周鈺,口中則是有些遺憾的對徐焰開口說道:“可惜還是被吳浩與周顯給跑了。”


    徐焰見她始終將目光聚焦在周鈺身上,已是感覺到她身上所潛藏著的濃濃殺意,他一邊走向周鈺,一邊則是開口迴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能成功擊退他們,已經是我們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極限,況且就算最後攔下了他們,難道我們真的就能斬盡殺絕麽?殺掉周顯的命,尚且還能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但那吳浩的身份可不簡單,我聽說他乃是那位辰陽宗主的親生兒子,也便是辰陽宗的少宗主,要是他在我們手中死去的消息被傳遞出去,這對我們蓮花宗來說,可不見的會是什麽好結果。”


    不等白冰在說話,二人已是來到了無比虛弱的周鈺跟前。


    周鈺抬頭看了一眼正居高臨下望著他的徐焰,心中有苦說不出,他原本以為,徐焰再怎麽厲害,也就是一名有著三層樓修為,外加初入四品武道修為的劍武雙修者,根本不可能會是他這種距離五層樓也隻差絲毫的劍修之對手,可如今,他卻親眼見到了對方竟還將吳浩給徹底擊敗,這不禁讓他在心中升起了一種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挫敗感。


    見徐焰目光始終緊盯著自己,卻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臉上毫無血色的周鈺,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率先對徐焰開口說道:“隻要你能放過我,我可以保證,周家與你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另外,你殺周覓的事,我也可以從此既往不咎。”


    徐焰聽到對方這麽說,沉吟了片刻,這才好奇問道:“你憑什麽覺得,你們周家會為你犧牲這麽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僅僅是你自己的親兄弟中,你也不過隻是排行第二吧?”


    聽到徐焰說出這句話,周鈺本就蒼白如紙的臉色,不禁變的更加冰冷,他自然也意識到了徐焰在這句話中所帶有的言外之意。


    他滿懷痛苦以及怨恨的臉色,並未在徐焰與白冰麵前有絲毫隱藏,隻是恨聲說道:“周顯……周顯他就是個畜生!但隻要我能活著迴去,我便能向周家解釋清楚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既然能做出如此毫無人性的勾當,我父親與周家的祖輩們,自然不會再花什麽精力去培養他,至於我那位大哥,他更是早早就被我的家族送到了中州,斷然是看不上這座在望川城中的產業了。”


    徐焰沒有從對方口中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東西,便冷聲迴道:“你要搞清楚,我並沒興趣了解你們周氏三兄弟之間的狗咬狗。”見周鈺臉色難看,默不作聲,徐焰便又接著冷聲說道:“而且如果你隻有這套說辭的話,那麽你就別想活著迴去了。”


    聽到徐焰口中這不容置疑的冰冷語氣,周鈺當即在腦中快速思考著自己還有什麽能讓對方滿意的條件,畢竟隻要有的談,且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麽無論何物,他都願意拿來交換。


    周鈺思忖良久,卻想破腦袋也沒能想出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不過他轉念一想,卻是豁然開朗,隻見他突然地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自嘲,這才對徐焰反問說道:“原來是我自個兒把問題想岔了,說吧,你到底想讓我答應你什麽,隻要我能辦的,我都可以依你。”


    徐焰見他終於開竅,那雙深邃的眸子中依舊不帶有絲毫的感情色彩,他語氣平靜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必須親手殺了周顯!”


    聽到是這樣一個條件,周鈺整個人忍不住臉色大變,但隨即他結合著徐焰之前所對他說過的話,便已是恍然大悟。


    毫無疑問,徐焰在看問題的擇重上,比他可要老辣多了,因為他若是真想讓周家以後都將重心放在他的身上,那麽最好的辦法並不是去舉檢那周顯私自丟下他的惡行,而是直接殺掉他,因為隻要後者死了,那麽甚至都不需要他再白費唇舌多說什麽,周家就隻能將家族的重擔交由到他的手中,與此同時,也隻有他成為了周家的核心弟子,或者說是家族繼承人後,他才有那份資格去做保障,讓周家的人從此以後都不再去找徐焰的麻煩。


    然而,周鈺終究不是周顯,雖說後者不僅僅是在此次的最後關頭,將他留在了徐焰等人的手中等死,便是在一直以來的家族利益當中,他亦是早就對後者產生出了許許多多的不滿之處,不過即便再如何怨恨與不滿,他也從未想過要殺掉對方。


    可以很直觀地看出,周鈺此刻在自己的心中,產生出了巨大的矛盾感與猶豫不決,因為徐焰的這個條件於他而言,本就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道德底線,他真能狠下心殺死自己的親弟弟麽?哪怕對方故意舍棄掉了他的性命。


    徐焰見周鈺陷入到如泥潭般的掙紮當中,並未有絲毫憐憫,隻是留下一句,“我再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若半個時辰後我依舊得不到想要的答複,那你最好自己動手解決了自己。”隨即,不等周鈺再做任何迴答,他便轉身走向了陳青河等人。


    然而,就在徐焰剛剛轉身之後,他的耳中便聽到了“哧”的一聲。


    徐焰猛然轉身望去,卻見到白冰已經用自己的柄長劍,一劍刺入到了周鈺的左胸口,直接便刺穿了後者的心髒。


    見到周鈺在瞬息間瞪眼死去,徐焰的臉色當即如烏雲般陰沉,他看著白冰冷冷說道:“你最好是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白冰將自己的本名飛劍從周鈺胸口中狠狠抽出,同樣語氣冰冷迴道:“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但不是現在。”


    徐焰聽到這個迴複,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怒意,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對她產生出過多的計較,而是轉身離開了此地。


    此時此刻,陳青河等人的傷勢已經漸漸穩定下來,但毫無疑問他們的身體狀況依然其差無比,徐焰走到他的跟前,見到悉數重傷未愈的四人後,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終他還是開口說道:“大師兄,此次的春獵結果基本已成定局,那三大宗門到目前來看,應該皆是顆粒無收,不過青山師兄的斷臂之傷,已是刻不容緩,必須得趁早趕迴宗門救治,不如你們就趁此機會早點迴去吧。”


    說話間,徐焰便又遞過去一個儲物囊,且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道:“我這裏還剩下一些為數不多能對恢複傷勢起到作用的丹藥,等到青山師兄醒過來後,你再選時機給他服用吧。”


    陳青河聽到這個話,無疑便有些猶豫不決,他疑惑問道:“小師弟不打算與我們一同迴去嗎,而且這丹藥……”


    徐焰見他麵色為難,便解釋說道:“現在距離春獵結束尚且還有幾天時間,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與白師兄再去黃毛尖的上段山脈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三項任務中的‘白果’,若是能找到,便能再次加大我宗在此次春獵上的勝率,也好徹底讓他們翻不了身。”


    陳青河聞言,沒有意外地點了點頭。此次春獵會演變成這樣,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曾預料到的局麵,幾乎每一座宗門裏所派出來的弟子都已死傷殆盡,尤其是出自於白鶴劍莊的整隻隊伍,更是早早就極為慘烈的悉數陣亡了,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們對這場春獵的最終結果,才會更加的重視,畢竟這牽扯到了宗門與宗門之間的巨大利益關係。


    陳青河開口迴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再勸阻你們了,你們記得多加小心便是,至於這丹藥,小師弟還是自己留著吧,畢竟在黃毛尖的上段山脈中,我估計生存在那裏的兇獸,實力都不弱……”


    聽到陳青河此刻還在為自己考慮,徐焰心中微暖,但他還是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並加重語氣,以一種毋庸置疑的態度說道:“大師兄,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考慮那些莫須有的事,青山師兄的傷勢如此嚴重,明顯比我更需要這些丹藥,好了,你就別多想了,趕緊收下吧,我與白師兄自會多加小心謹慎的,況且我們若是真的遇到了對付不了的靈獸,我們最多主動放棄便是。”


    見到徐焰已經將儲物囊塞進自己的懷中,陳青河不由歎了口氣,但沒有再做過多的堅持,隨後他便去背起那少去一臂、且依舊還陷入在昏迷中的陳青山,招唿著穀雪青與夏字派的內門弟子喬木,漸漸地離開了這片原始森林。


    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遠處,徐焰才轉身對白冰問道:“現在白師姐可以說明情況了吧?”


    白冰聽到徐焰在忽然間對她更換了稱唿,便不自覺的想起了對方為她療傷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定是早已完完全全看過她的身體,不然她也不會在昏迷中醒來後,便發現自己那滿是血跡的抹胸已經徹底被解開。原本在徐焰沒有主動提及到此事時,她還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這個突然其來的‘白師姐’,著實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並且也讓她不可控製地閃起了一絲羞意。


    眼見對方在聽聞到自己這個問題後並不作答,反而是在那張明媚如畫的俏臉上,閃起一絲羞澀,徐焰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得又問了一遍說道:“白師姐,現在你可以說明‘獨山,南洞’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吧?”


    白冰聽到對方問的是這個問題,終於從之前的幻想中反應了過來,隨後她更是忍不住在心底裏暗自鬆了口氣,原本她還以為,徐焰要問的是她為何殺周鈺,再不濟也是問她為何是女兒身之類的,可她卻不曾想到,對方竟是直接問到了她,當初找他一同組隊的最根源的問題。


    白冰斂去自己心中的羞意,但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小師弟可曾聽說過,關於我蓮花宗第五代宗主的一些生平事跡?”


    徐焰聽到白冰將事情牽扯到第五代宗主身上,不由皺了皺眉,他對第五代宗主的了解並不算多,除了從紅雀口中得知這名老祖宗乃是他這柄扶搖的前主人外,他再聽到後者的事跡,便還要追溯到趙白蓮曾對他說過一些關於後者的隻言片語,不過那些信息,根本不足矣讓他對這位老祖宗產生出什麽深刻的認知,當然了,他還在自己這柄佩劍中,從那名與劍同名的女子劍仙口中得知過後者,不過很可惜,她卻是為了讓徐焰幫她殺了這名老祖宗。


    於是,徐焰在思量片刻後,如實迴道:“實話實說,我對他知之甚少,我隻知道他是我背後這柄扶搖的上一任主人。”


    似乎對徐焰的迴答並不感到意外,白冰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便主動從自己的儲物囊中,取出了一份看起來年代已是相當久遠,且無比陳舊的手劄,遞給了徐焰說道:“這是我從藏經閣中尋找到的一份手劄,你且先打開看看。”


    等到徐焰大致看完並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後,白冰才又接著說道:“結果和你我看到的一致,這份手劄應該就是由第五代宗主親手所寫,想必小師弟應該看到了在其中一條上寫到,他曾在獨山一處名為南洞的地方修煉過,並且還留下了一處洞穴吧?”


    徐焰麵色有些難看問道:“不錯,可那又如何?”


    白冰聞言後,卻是雙手負後傲然說道:“想我蓮花宗的第五代宗主,曾經作為五州大陸第一高手,小師弟在得知他修煉過的洞穴具體位置後,難道就不想親自去看看?而且你想過沒有,為何自從他老人家飛升成仙後,他那部曾名揚於五州,且讓全天下劍修都望而生畏的劍訣也一並消失不見了?要知道,自六代宗主開始,一直到現在,尚且還有人惦記那部劍訣,小師弟難道不想得到它麽?”


    白冰那雙無比清澈好看的眸子突然禁盯著他,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小師弟可曾想過,那周顯本是作為周家的嫡係子弟,不僅不去雲蘭宗修行,反而是冒著巨大的險拜入到我蓮花宗的門下,他所圖謀的又是什麽?”


    “你的思是指,周顯拜入我蓮花宗,其目的是為了尋找那第五代宗主的劍訣?”


    “當然不止於此,小師弟不是也親眼見證了他在此次春獵中,與雲蘭宗的弟子裏應外合,試圖將我們蓮花宗弟子斬盡殺絕麽?我隻能說,不排除他也有為了尋找這部劍訣的可能性罷了。”


    “就算你猜測的這些都是事實,可既然百年來都沒人能成功找到那部劍訣,那麽你又如何能夠確定我們能找到它?而且這部手劄既然是存放在宗門裏的藏經閣中,那麽它斷然也有極大的能被其他人翻閱過,因此,那座處在獨山南洞裏的洞穴,豈不是早就有人去涉足過,我們現在才去,未免也太晚了吧?”


    聽到徐焰的言語中,竟是如此的小心與警惕,白冰不禁一時語塞,不過她最終還是直言迴道:“小師弟提出的這些問題,我確實沒法給你具體的答案,不過我知道的是,自從第五代宗主離開那座獨山後,再進入到獨山範圍裏的修行者,卻是沒有一個能再活著走出來的,所以即便是有人去過那座洞穴,也絕不可能從中帶走些什麽,畢竟獨山從那以後,就被人們稱為了靈獸山脈中的死亡禁地。”


    “既然白師姐也知道那是有去無迴的死亡禁地,那麽為何又還要進去白白送死呢?難道就為了那部子虛烏有的劍訣?恕我直言,若我早知道白師姐要做的是這種事,我可不會答應與你一同組隊進山。”


    聽到徐焰的言語中,竟有著些許想要反悔的意思,白冰便立刻沉聲迴道:“小師弟多慮了,既然我敢進這座獨山,自然便找到了能安全走出來的辦法,這點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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