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焰以身犯險硬挨了兩劍,成功搶奪到這株金釵石蘭,就不打算再繼續承受不必要的傷勢,因此,他才在出拳接下周鈺那一道劍氣時,選擇暴露出了自己作為一名武修的事實。


    徐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及正朝他圍獵而來的剩下的七名雲蘭宗弟子,沒有選擇再戀戰,直接狂奔至石筍的崖邊,然後直直地跳了下去。


    周鈺見自己一方最終還是被對方尋找出了空隙跳下石筍,已是氣的渾身發抖,忍不住喝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追!”


    雲蘭宗的弟子們見他動了真怒,自是不敢有所耽擱,便紛紛追向那正在急速下墜的徐焰,可無奈作為劍修的他們,體魄終歸不如徐焰來的紮實,沒過多久,就被後者給徹底甩開了距離。而等到徐焰的身體重新墜落到下邊那彌漫著的深褐色的霧層後,再等到他們追至這裏時,後者更是早就不見了任何蹤影。


    徐焰從百丈高的石筍上跳下,一路順著遍布在石筍上的青藤從上往下滑落,等到過半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後背,定是一片血肉模糊,而等到他在滑落至距離山腳處大概還剩下二三十丈時,他便瞧見了那正在非常吃力地、往上攀爬的蔡珍靖。


    徐焰的下衝速度非常之快,他完全沒有減緩哪怕一丁點的速度,這與一顆從山巔上滾落的巨石並沒有任何區別,以至於那在聽到奇異聲音,卻來不及查看清楚事態發展的蔡珍靖,隻是一個眼神恍惚下,就被他扯住了身體,然後一起快速地降落了下去。


    蔡珍靖感受到自己正從石筍上快速下墜,嚇得臉色蒼白,忍不住就要驚唿出聲,但隨後,她便感覺到有兩隻強健有力的手臂,繞過她的身體,緊緊地纏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使得她的身體,完完全全倒在了對方的懷中。


    這一刻,彼此間,竟是前胸貼前胸,密不透風。


    麵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蔡珍靖可以說是始料未及,當即便有些呆若木雞地看了一眼這名抱住她嬌軀的青年。她感受著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陽剛之氣,不知為何,她卻沒有升起一絲自己被輕浮了的惱羞成怒,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以至於都讓她在這一霎那間忘記了,對方為何要這麽做。


    隨後,蔡珍靖則是發現,在徐焰此刻的臉頰兩側,隻有青筋在暴露,似乎是在證明,他對她並沒有任何想法,並且還在強忍著難以承受的痛楚。


    “砰!”


    突然其來的一聲震響。


    蔡珍靖便感覺到自己的腦袋突然一沉,連同著整個身體更是一震,在她的胸口處,則如同被一記悶錘給忽然砸中,說不出的難受,緊接著,她的身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甩飛了出去五六丈,使得她在地麵上翻滾了差不多十餘次後,才應聲停下。


    蔡珍靖有些精神恍惚地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起不來,於是,她隻能側頭視線模糊地瞥了一眼遠處那主動給她當成了一道人肉墊,才使得她不至於直接墜地的徐焰,見對方也是起不了身後,便無奈地昏厥了過去。


    徐焰此時的感受,要比蔡珍靖難受十倍都不止,因為,他幾乎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其中有劍傷,有被蔓藤摩擦成鮮血淋漓的背傷,也有為了保住蔡珍靖從幾十丈高的位置落下後,不至於摔得粉身碎骨,而主動選擇躺在她下方,被對方身體給碾壓出來的嚴重內傷。


    徐焰平躺在地麵上一個幾乎根據他人體大小而被砸出來的地坑中,忍不住噴出了一口猩紅的血水,但他卻十分清楚,自己可不能像蔡珍靖一樣陷入到昏迷中,因為接下來等待著他的,乃是後麵那些窮追不舍的追兵。


    徐焰強忍住身上的傷痛,緩慢地從地坑中彎腰半坐了起來,他沒有遲疑,直接從儲物囊裏掏出了一堆治傷的丹藥給自己服下,又迅速運轉起了長聖經中的療傷之法,快速地治愈著自己的傷勢。


    在步入五品境界後,徐焰對長聖經中所蘊含的諸多秘法,無疑又有了更多的選擇,與此同時,他也很清楚,包括那篇療傷之法在內,它的整體運轉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感受著身體上的傷勢漸漸被恢複,徐焰胸口上的疼痛,也漸漸平息了下去,但不等他能徹底站起身來,便有一道聲音突兀地傳入到了他的耳中,隻聞有人對他說道:“小師弟?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嘖嘖,看你這慘淡模樣,怎麽受了如此重的傷?”


    徐焰聽到聲音後,半坐在坑中的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即便發現,在自己身前的不遠處,正麵走來了兩名身穿蓮花宗服飾的弟子,不過他們雖是於他一樣同屬於蓮花宗,但卻是春字派的內門弟子。


    徐焰臉色平靜地看著他們,心中卻隱隱間感到有些不妙,因為這兩人可以說是在平日裏,跟在周顯身後最為忠實的狗腿子。既然他們一起出現了,那麽幾乎可以斷定,周顯也必然在附近。


    徐焰沒有顯露出自己內心裏的憂慮,臉上則是無比鎮定問道:“怎麽,聽兩位師兄的意思,你們這是在找我麽?”


    其中一人見他渾身淒慘,卻還要裝出一副故作鎮定的樣子,當即忍不住譏笑道:“不錯,我們正是在找你。”


    徐焰一臉無知的問道:“不知兩位師兄找我想做什麽?”


    其中一名春字派弟子見他明知故問,當即冷笑一聲說道:“小師弟,看不出來,你還挺會裝腔作勢的嘛,之前的硬氣跑哪兒去了?我們為什麽找你,你這麽聰明,難道會猜不出來?”不等徐焰再次開口,這人便又接著說道:“還是省點心吧,既然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再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勸你還是早點乖乖束手就擒,也省的再多吃些苦頭,你可以放心,等會兒周師兄來了,他也一定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說話間,這兩名春字派弟子便拔出了背後的長劍,緩緩走向了那依舊不曾起身的徐焰。


    徐焰見他們步步緊逼,沒有絲毫慌張,而他們在距離他差不多三丈時,亦是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兩人以東西方向各占其位,看這架勢,顯然是為了防止他逃走,卻並非想殺他。


    徐焰見此,不禁深吸了口氣,隨之便忍痛緩緩站了起來。


    見到徐焰此刻渾身都在顫抖,二人才看清楚他身上的傷勢有多嚴重,其中最刺目的無疑就是他的後背,幾乎整個背部都已是血肉模糊,很難想象,他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樣的慘淡光景,才會變成這樣。


    徐焰緩緩吐出之前被他吸入到腹中的那口濁氣,語氣十分淡漠的對這兩名春字派弟子問道:“真沒得談?”


    不等他們迴答,他便帶著巨大的傷勢,猛然向東麵撲去,眨眼間就靠近了這名在東側佇立的春字派弟子,然後,他朝著對方的胸膛,狠狠轟出了一拳。


    這一拳,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不過好在這名春字派弟子本是對徐焰有所防備,於是,在後者的拳頭就要落到他的胸口時,他卻率先將手中的長劍橫在了身前。


    換作尋常時候,以劍身去抵擋拳頭,怎麽看都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不過對他此刻而言,這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而且在他看來,徐焰本身也是一名劍修,外加又身受重傷,這一拳斷然不可能真的用上什麽力,不過隻是對方虛張聲勢罷了。


    然而,最終的結果,終究是出乎了這名春字派弟子的預料。


    一陣巨大的力量從徐焰的拳頭上砸來,直接就震斷了這名春字派弟子的佩劍,然後拳勢不止,繼續向前衝頂,直直地落在了這名春字派弟子的胸口上。


    “砰”一聲。


    這名春字派弟子,瞬間倒飛而出,直接就翻滾在了五六丈開外。


    徐焰使用出這一拳,剛剛才在他體內得以稍稍平息的氣息,便又迅速紊亂暴動起來,他忍不住就要從喉嚨中再次吐出一口血水,卻強行被他咽下,然後他漠然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名春字派弟子。


    眼前這人他雖然不知其姓名,但卻清楚的記得對方的實力,此人正是之前在選拔賽第四輪中,對陣邱元錦時不慎落敗的那名弟子。


    徐焰冷冷地盯著他,深邃的眸子猶如一雙銳利的鷹眼。


    見對方如此盯著自己,這名弟子無疑便有些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一絲畏懼,而且他現在都沒弄明白,為什麽對方僅僅隻是出了簡簡單單的一拳,就能把自己那位同伴給打的昏死了過去。


    “石筍上的那些人快要下來了,如果你還要對他出手,就趕緊速戰速決吧,不然再拖遝個片刻,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在徐焰正要向這名弟子出手時,在他的意識中,小彩的聲音卻忽然傳了過來。


    “他們還有多遠?”


    “大概還剩下三十丈左右的距離,按照他們拚了命的速度,應該一盞茶的時間後就能追到這裏。”


    “那就算了,我現在體內的氣息相當不穩,此人實力不弱,在他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我應該無法隻用一招就擊敗他。”


    “要不,你讓我出來,一口吞了他?”


    “不,你的身份太敏感了,一旦你的消息泄露出去,從此以後,我就沒有安寧之日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徐焰沉默片刻後,才無奈迴道:“隻能暫時先避其鋒芒了,準備跑路吧。”


    說話間,徐焰便又控製著扶搖懸浮到他的肩側,然後他手掐印決,對著遠處的春字派弟子遙遙揮斬出了一劍,但在他出劍的同時,他的身形卻在這一刻,猛然衝向了蔡珍靖所在的方向。


    春字派這名內門弟子明知他想要逃走,卻根本無力阻止,因為徐焰的這一劍對他而言,威脅甚巨。


    強大的劍氣,如同一道垂直落下的白瀑,轟然砸在了他的頭頂。


    這名春字派弟子見到這一幕,麵色凝重,當即橫劍擋在了頭頂,但隨後,他的身體便倒飛了出去,又重重地撞擊在了在他身後的石筍峭壁上。


    這是徐焰根本不曾預料到的一幕,或者說,他那一劍固然威力尚可,但還遠不足矣可以將對方傷成這樣,很顯然,對方這是刻意為之的,至於對方為何要選擇這樣的自殘做法,並將自己重傷,徐焰並不能確定原因,同時也不關心。


    徐焰扶起躺在地麵上的蔡珍靖,撬開她的朱唇給她喂了兩顆複原丹進去,隨後便背起她,朝北部的方向快速行去。


    小彩見他沒有按照原路返迴,而是選擇朝著三井溪的方向進發,頓時驚唿說道:“幹什麽,徐焰,你這是往哪兒走呢?你選錯方向了啊!”


    徐焰聞言,卻是平靜迴道:“不,我並沒有選錯方向,我就是要往三井溪的方向走。”


    “為什麽?那邊有多危險,我不是早就與你知會過嗎?不行不行,你不能去那邊,快給我停下,你就算是自己想死,那也別連累我啊。”


    “我現在受傷過重,如果往南走的話,在我要背著蔡珍靖的情況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們追上,所以我們隻能往北走。”


    “那就丟下她,自己跑路不就完了?為何非要帶她一起走,她又不是你的同門弟子,莫不是你喜歡上她了?”


    “別胡說,我救她,隻是因為她活著,對我後麵還有著不小的用處。”


    ……


    一盞茶的時間悄然過去。


    在徐焰背著蔡珍靖離開不久後,果不其然,便陸續有人從石筍上快速走了下來。


    為首之人的臉色十分陰沉,正是那來自於雲蘭宗的大弟子周鈺。


    周鈺掃了一眼遠處那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蓮花宗弟子,沒有絲毫同情,隨後便又發現了半躺在地麵上的另一名弟子,他走到後者的跟前,冷聲問道:“徐焰人呢,還有我二弟在何處?”


    這名春字派弟子聞言,恭敬迴道:“迴二少爺,三少爺他……他馬上就會趕來,至於徐焰,他……他往北邊去了。”


    “你們的傷,可都是那徐焰造成的?”


    “是的,正是那徐焰將我們倆重傷。”


    周鈺聽到這句話,頓時便有些氣打不到一處來,不過他深知徐焰的實力,也就沒有為此再多說什麽,不過就在這時,他的那位三弟周顯,也終於從另一個方向,匆忙趕到了這裏。


    一如周鈺一般,周顯來到這名春字派弟子的跟前時,第一句話便是,“那姓徐的人呢?”


    這名弟子自是不敢隱瞞,便苦著臉又重複了一遍之前他對周鈺說過的話。


    周顯聞言後,他的脾氣顯然要比周鈺暴躁的多,當即便嗬斥說道:“你這沒用的東西,我留你們何用?”


    見周顯就欲一劍刺死這名本就是從周家安排在他身邊的仆人,身在一旁的周鈺卻是忍不住挑了挑眉,立刻將其阻止了下來,並沉聲說道:“三弟,快住手!”


    周顯見對方阻攔自己,語氣十分不悅迴道:“怎麽,我處死我身邊這種沒用的廢物,難道二哥也要管麽?”


    周鈺語氣冰冷迴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也不敢看看我們此次在春獵中損失掉了多少人,留著他比殺了他更有用,你難道還不明白麽?而且他們倆不敵徐焰本就十分正常,你就算是殺了他們,又能如何?”


    “聽二少這語氣,你可是與那徐焰交手了?”


    聽到在周顯旁邊的嚴子憶開口詢問,周鈺並沒有選擇隱瞞,直言迴道:“不錯,在這座石筍之上,我與那徐焰確實交手了一番,此人實力相當不俗,他不僅是一名劍修,同時還是一名至少步入了四品境界的武修,如若不是他在最後時刻留了這一手,我在上麵就有可能將其擊殺了,隻可惜,我對他心存大意,讓給他跑了。”


    嚴子憶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聲,同時也為此感到深深的心有餘悸,他心中想到,“還好我之前跑得快,沒有與那徐焰過分糾纏,要不然我還真就死在了他的劍下。”


    不過他心裏雖是這麽想,嘴上卻是忽然對周顯說道:“三少,如何?我之前便與你說過,那徐焰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你用這兩人去阻止他,是斷然不可能攔下他的,而且你二哥的話,你剛也聽到了,我的話你可以不信,但你自己二哥的話,你總該相信吧?”


    周顯聞言,當即冷哼一聲迴道:“嚴兄現在說的話,可是有什麽特殊意義麽?”


    嚴子憶灑然一笑道:“不敢,我隻不過是想提醒一下三少,千萬不要被徐焰平日裏裝出來的假象給迷惑了。”


    周顯聽聞後,無疑又是冷哼了一聲,但卻沒有再作答。


    見到對方不再開口,嚴子憶便將目光轉向了周鈺,隨即說道:“二少,既然我們已經得知那徐焰往北邊去了,那我們還得抓緊時間追趕上去,這一次,我敢斷定,他絕對插翅難飛了。”


    周鈺身為雲蘭宗的大弟子,自然不會對那條三井溪一無所知,當即便有些遲疑起來,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拿此事明言計較,隻是有些疑惑問道:“嚴兄何以能如此確定?”


    嚴子憶雙眼微微眯起,一字一句迴道:“因為我大師兄等人,此刻就在那邊,隻要我等從後方不斷逼迫徐焰,迫使他向那邊靠近,再配合著我大師兄來個前後夾擊,他還能往何處逃跑?”


    周鈺聽到這個答複,明顯有些錯愕,忍不住問道:“吳兄怎會在那邊?”


    嚴子憶聽到這個問題,頓時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還不都是為了完成與二少之間的協議麽……不過那群白鶴劍莊的女弟子也著實是意誌堅定,硬是讓她們逃出了登背山的範圍,嗬,不過她們也隻能到這個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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