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血跡從趙白蓮的嘴角流出,但隨即就被他迅速抹去,他臉色蒼地看著陷入到一臉呆滯中的白海靜,沒有說話。而反觀白海靜,此刻在她臉上的表情,便如她心中的情緒一樣,隻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其中有憤怒、有不解,也有一絲絲的痛楚。


    她握著青梅劍柄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在經過短暫的錯愕後,才又恢複了以往的冰冷神色,隨即她狠狠的如發泄般的將青梅從對方身上抽出,語氣冰冷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進去嗎?你妄想!”


    趙白蓮見狀,蒼白的臉上隻是露出一絲艱難的笑意,依舊沒有說話,而在下一刻,他更是微微側了側身,示意自己將不再阻攔。


    白海靜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反而感覺自己像是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除此之外,在她心中,還忽然間像是多了一絲難以描述的悸動,這讓她竟是有了一種想要快點離開的念頭。


    在短暫的自我掙紮與天人交戰後,白海靜終是打消了繼續進入到那座小院的打算,留下一句狠話“下此你若再敢如此,我必殺你”後,便禦空離去了。


    看著白海靜眨眼間就從夜空中消失了身影,趙白蓮那張強裝出平靜的臉色,也終於是露出了一絲柔情,然後隻見他屈指一握,便有青光乍現,緊接著,一把長劍神奇的從他手中浮現而出。


    這柄長劍與白海靜手中的那柄青梅模樣十分相似,隻不過青梅長不過兩尺有餘,而他手中的這柄長劍,則是標準的三尺劍。


    趙白蓮看著手中這柄被他封存了幾十年都不曾使用過的長劍,不知為何,突然感覺自己像是沉浸在了如濃濃夜色般的陰鬱當中,那裏沒有堅冰,但卻有一顆病入膏肓的心、在搖搖欲墜。


    大約半刻鍾後,懸浮在夜空中的趙白蓮才收起手中的長劍,並將自己那望向白海靜離去的方向的目光,有些不舍地收迴,然後自顧迴到了自己的若水別院之中。


    殊不知,其實就在白海靜與他一同出現在夜空中的那一刻,在不遠處的黑暗裏,早就隱藏著一雙無比清澈的眸子,正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不過在他們相繼離去後,擁有這雙眸子的人,最終也是麵色極為複雜地歎了口氣。


    她望向夜空中那輪幾近滿月的月光,口中則是輕聲念道:“娘,原來即便是青梅與竹馬,最後也有可能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


    ……


    在暫時安排給白鶴劍莊的人所居住的小蓮花峰上,此刻正有一名麵相十分英俊的年輕公子,在和一名麵相十分雍容的中年婦人在談論著什麽,可以看出,這名年輕公子與婦人的麵相頗為相似,就如同這位婦人與那白海靜一樣。


    白玉琳看著自己的孩子,心中雖是十分歡喜,但口中卻有些擔憂說道:“冰兒,你這般冒冒失失前來與娘親見麵,若是讓人瞧見了,可如何是好?”


    正是秋字派的白冰聞言後,卻是灑然一笑說道:“娘,你且放一百個心,絕對沒人能發現我的。”


    白玉琳的眼中,雖是帶有許許責備的意味,但顯然並無真正要怪罪他的意思,畢竟眼前之人,乃是她與亡夫所留下的唯一一個孩子,她平日裏連與其相處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難得見到他一次,自是滿心寵溺居多。


    同樣的,白冰也好不容易才能見自己的母親一麵,似乎便有滔滔不絕的話想說,直到他整整說了一刻鍾後,才恍然想起一個問題,便又開口問道:“對了,外祖母怎麽不在?”


    聽到這個問題,在白玉琳的心中,頓時便有些不滿與幽怨起來。


    雖然白海靜剛剛並未事先跟她打過招唿要去哪裏,可她又哪裏會不清楚呢?顯然她的母親這是去見‘那個她’了,或者說是為了‘那個她’,去找趙白蓮談判了?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讓白玉琳覺得,她在對待自己後輩的態度上,存在著明顯的偏心,這就好比在平日裏,白海靜其實就很少提及到自己的孩子,而在來到蓮花宗的這幾天中,後者更是一次也不曾提到過自己孩子的名字,更別說想要彼此見麵了。


    可是這種話,她又如何能與眼前的白冰說呢?


    白玉琳心裏有苦說不出,便有些強顏歡笑說道:“你外祖母方才有事出去了,不過娘覺得,你還是先別見她的好,你也知道你外祖母的脾氣,在這種關鍵時刻裏,她要是見到你偷偷來這裏見我們,可不會念及什麽祖孫之情,指不定還要罵你一頓呢。”


    白冰聞言,不由想起小時候外祖母所留給他的冰冷印象,心中忍不住一顫,但又想著,自己自從拜入到蓮花宗以後,由於前一次的春獵自己並沒有參加,也得有足足五年都不曾與她見過麵了,她應該也會很想見自己才對吧。


    白冰遲疑片刻,語氣有些懦懦問道:“娘,不至於吧,外祖母怎麽說,也有五年不曾見過冰兒了,她應該不會這麽鐵麵無私吧?”


    說話之間,不等白玉琳再迴話,便有一道身影從夜空中落了下來,然後這道身影大步走進了這座精致的小閣樓。


    白冰順眼望去,可不就是自己的外祖母白海靜。


    白冰見到對方此刻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心中就是一沉,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起身行禮說道:“冰兒見過外祖母!”


    白海靜其實在進門時就瞧見了他,隻不過等到他在向自己行禮後,才忍不住柳眉一挑,她本能的就想喝斥他一番,但隨即卻見到自己的女兒向自己望來的眼神中有些幽怨,這不禁使得她在這一刻間多了一分思考,隨後更是明白過來了其中的意味,於是,她最後還是選擇放軟了語氣,但不管她如何克製情緒,結合到她自己剛剛所發生的糟糕事,她的語氣便依舊有些生硬與冰冷。


    白海靜開口問道:“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來這裏?”


    白冰聽到這麽一句話,心想果然和自己的母親預料的一樣,頓時便感到有些委屈起來,甚至在他那雙十分好看的眸子中,隱隱間還有了絲絲屢屢的霧氣湧現。不過委屈歸委屈,在外祖母麵前,他也不敢真的就這麽哭出聲來,隻得強忍著哭腔說道:“是冰兒錯了,冰兒這就迴去。”


    白海靜見他轉身就要離去,終是有些於心不忍,便又開口說道:“再有幾個月的時間,你便能徹底離開這裏了,在去永安城之前,我準許你先迴一趟劍莊,與你的母親道個別。”


    已經走到門口的白冰聞言,知道她這是格外開恩了,頓時便在心中一喜,又趕忙伸手在自己的臉上一抹,開口迴道:“冰兒謝過外祖母。”


    白海靜對此,隻是點了點頭,最後說道:“好了,快些迴去吧,明天春獵就要開始了,此次春獵對於劍莊而言,不容有失,你要好好準備,莫要讓外祖母失望。”


    白冰迴道:“是,外祖母。”


    ……


    翌日清晨。


    天氣不再如前幾日那般好,在蓮花宗的主峰之上,有薄如輕紗般的山霧在彌漫,不過即便如此,參加了此次百山春獵的四大宗門的所有弟子,此刻都已盡數聚集在了練武廣場之上。


    此次的春獵與曆屆相比,明麵上看起來並無任何區別,都是分為了三項任務,至於任務的詳細信息,則在昨日下午,就由東道主趙白蓮當著所有參加春獵的弟子們的麵,詳細說了一遍。


    不過對於徐焰來說,其實這些信息他早就從白冰的手中得到了,甚至在對方給他的文件中,上麵所書寫著的內容,則要比趙白蓮口中所描述的更加細致,就比如那張被他徹底記在了腦海中的小地圖,無疑就成為了此次春獵中的關鍵之物,這不禁使得徐焰對白冰即有了一份感激的同時,也莫名的多了一分忌憚。


    至於為何要為他感到忌憚?


    徐焰此時,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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