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中,沙綺把肉焯了血水切成肉片,蔥花、生薑切末,用刀把蒜子拍裂,幹練利落。


    小騫蹲在灶火前,沙綺火點起又加些柴,等火勢穩定了才讓小騫看著加柴。


    小騫平日讀書練劍幫著家裏耕種,燒柴做飯都是家裏嫂子母親做也用不到他,雖說可以簡單做些也是笨手笨腳。


    他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位比自己大些衣著華麗的姐姐進了廚房手腳如此麻利,應該像富家千金一樣養尊處優才對,平日裏還做家務?看她皙白的手也不像啊。


    小騫低頭加柴,看著火加柴他還是會的。


    鍋內油熱了,沙綺把蔥薑蒜下鍋,刺啦一聲油炸聲響起,冒氣一股白煙噴香霧氣騰騰,翻炒幾下,又把切好的肉片下鍋翻炒。


    小騫伸著頭看著鍋內油漬炸響的肉片,這兩天他跟爺爺吃的都是白飯就青菜,聞到噴香香的菜嘴裏有點饞。


    “小騫,你家裏幾口人啊?”沙綺問道。


    小騫聽到沙綺問他話,慌忙抬起頭朝著沙綺不好意思笑了笑,低頭看火又加了兩根木柴,迴答道:“我爺爺,有兩個伯伯我爸爸最小。”


    “那你們家怎麽這麽大的莊院?”沙綺又問道。


    小騫看著火沉默片刻,道:“二爺三爺家也都住一起。”


    家族裏以老為尊,小騫的爺爺年齡最大,族內的事也是幾個老長輩定奪。


    “噢...”


    小騫不善言辭,問一句答一句。


    沙綺把鍋裏加了半瓢熱水燉肉,蓋上鍋蓋問道:“家裏人都到劍宗關內了嗎?”


    “嗯,”小騫迴應,又加些柴把火燒旺,答道:“上次大戰,族裏的伯伯和我爸出了定軍關就沒迴來,這次族裏的哥哥去定軍關了,說我年齡小,不讓去。”


    小騫沒有因為失去親人而特別沮喪,他也許想著自己也長大了,也要為家族為整個劍宗做些什麽。


    “你穿的青衣長袍是劍宗劍士的衣服嗎?”沙綺用抹布擦著手上的水問道。


    小騫低頭看著稍顯寬大的長袍,道:“這是我一個哥哥的,他說等我到了十六歲參加十八峰的入選測試的時候穿。”


    說著拂去衣襟上沾的幹草,跟背上的劍一樣愛惜。


    “十八峰是什麽?”


    “十八峰上有劍宗王,每年都會選拔一批弟子。年齡到達十六歲都可以參加,如果被選中了就可以成為其中一峰的弟子。我想去淩雲峰,離家最近,我哥去的就是淩雲峰。”


    小騫說起這些事話語多了起來,很是期待十六歲到來。


    “那,劍辰是哪一峰的?”沙綺問道。


    “啊?”小騫驚訝的看著沙綺,劍氏一族被劍宗人敬重,還沒有指名道姓的叫少主劍辰。聽口氣他們很熟一樣,“少主在劍塚山閉關,剛出來不久,他不在十八峰練劍。”


    小騫又想了想問道:“墨涵哥跟少主很熟嗎?”


    沙綺不知道他想提什麽樣的要求,要是他請求墨涵帶他去前線就不好了,點頭,道:“還,可以吧。”


    “姐姐,我聽說了,墨涵哥、少主還有冰宗少主可是聯手大戰過皇室的人,而且把軒轅亦殺了,在劍宗傳的可響了。他們交情肯定很深,能不能給墨涵哥說下讓我留在定軍關啊。”小騫懇求道。


    還真是了。


    沙綺僵笑著嘴巴抽動,很是為難。


    “姐姐,我現在能一劍斬斷碗口粗的樹,爺爺說我的實力不比十六歲的差,已經達到入鏡期二段了。”


    小騫拔出背後的重劍,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展示給沙綺看。


    沙綺慌忙伸手,像是要壓下小騫的衝動,道:“小騫別急,先吃了飯,吃了飯再給他講好吧?”


    “好!”


    小騫把重劍向後插進劍鞘,興奮的加柴。


    沙綺收起手左手摸著右手背有些擔憂。先不說墨涵答不答應,就是答應了,定軍關如果大戰起,小騫的安全也不能保證。


    從剛才的舉動看,小騫到了前線要是打起來還不是一股勁的往前衝?家裏就剩小騫和爺爺了,總得留著香火。


    飯菜燒好上桌,兩個素菜兩個肉菜,滿騰騰一盆白米飯。


    老人和墨涵鄰座,沙綺做墨涵身邊,小騫靠著爺爺做。


    沙綺做的飯菜出乎了老人的意料,本想一個富貴人家的姑娘能把飯菜燒熟就不錯了,還這麽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老人和藹可親讚不絕口,墨涵聽了心裏也美滋滋的,迴去也得讓夜綾學燒菜,一個女人家整天打打殺殺的不像話。


    小騫夾菜不多,往嘴裏扒飯的速度很快,像是趕時間。


    “墨涵哥,姐姐,吃吃...”


    小騫很客氣,隻是聽語氣像催促,眼睛有掃來掃去摁耐不住心裏的事兒。


    老人瞧了瞧小騫,這孩子平時吃飯不這樣啊?怎麽跟要趕路一樣?


    墨涵看了下沙綺,沙綺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


    墨涵心裏有數了,小騫的反常跟沙綺犯錯時的傻笑,肯定是小騫請求她什麽事了。


    這老爺子非要留下來吃飯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


    墨涵想了想,也不讓老人和小騫為難了,說道:“爺爺,要不您去劍宗關內,我帶小騫去定軍關。好男兒與其待在家裏受屈,還不如去實戰一下抱負。”


    “好!”


    老人一拍桌子站起,飯菜也吃的差不了,直言道:“老朽就是想墨少主跟少主說說,手裏提的劍不是在家耍的,也要給咱們劍宗出份力。”


    老人這一拍桌子,沙綺和墨涵也吃飽了,站起身。


    墨涵對老人保證道:“爺爺放心,有我墨涵在,定不會讓他們踏進定軍關半步。”


    沙綺聽了墨涵的話,心又莫名的低落,剛從天龍族打出來,又要在劍宗打了。


    小騫學起成年人的禮節,拱手有些生疏興奮道:“謝謝墨涵哥。”


    墨涵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身浩然劍氣的劍宗男兒,“小騫,練一套劍法給爺爺看。”


    “嗯!”


    幾人走到門外,小騫站在飛雪中。一跺腳,重劍躍出,他閃電般抓過淩空躍起。重劍橫掃空氣嗚鳴,收臂又刺出,劍氣震的飄雪亂舞。


    青衣輾轉騰挪,劈,刺,撩,掃,斬,絞崩,架,挑,撥,恣意瀟灑盡顯少年英姿。


    墨涵不善於用劍,喜歡長刀橫掃開殺四方。像這樣攻防兼備劍式絕妙的劍術,墨涵不禁嘖嘖稱讚。他始終認為,劍辰的劍和賤很值得欣賞。


    一套劍法演練完,墨涵牽著沙綺的手走出院子,讓小騫給老人做最後的道別。


    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也許是生死兩茫茫。世間好像沒有誰能緊握住自己的命運,無論是手提不起劍的弱者,還是淩雲至尊的強者。包括被墨涵斬殺和沒出現將被斬殺的強者,也包括墨涵自己。


    所有人,都如此。


    老人送小騫出門,小騫跪地三拜,墨涵和沙綺躬身三拜帶著小騫離開。


    一城之地,僅剩一個站在欄門外負手而立的老人,仰視目送著漸飛漸遠的白獸。


    小騫家住的地方算是一個山穀,出了山穀不遠就有一座城。


    城不太大,沒有看到城內有人,現在已是一座空城。


    小騫站著墨涵左側,墨涵怕他恐高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他很鎮定,已經是合格的青衣劍士。


    小騫俯視下麵正往後飛快移動的空城道:“這座城叫邊南城,因為在最南邊就取了這個名字。我哥他們就是隨邊南城的城主去定軍關的。”


    “咱們劍宗界有多少城?”墨涵問道。


    墨涵和劍辰情同手足對劍宗有種歸屬感,對劍宗人也感覺很親切。


    小騫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很多數不清,城內外都住著很多人,也沒有人算過。”


    “山外有城,城外有山,威武劍宗。”墨涵讚美道。


    “嗯!”


    小騫笑了,很讚同也很喜歡墨涵對劍宗的讚揚。


    從這座小城一閃而過,劍齒獸在山間雲海中展翅翱翔,直飛西北方的定軍關。


    飛越無數崇山峻嶺,下方的平野越來越遼闊,城池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雄偉壯觀。


    城牆像山脈延綿,白雪勾勒出城池建築的輪廓,威嚴壯觀。


    每一座城門前都聳立著一柄巨劍,像是天降神劍插入地麵,這是劍宗劍氣千古長存的標誌。


    再往前,可以看到戰馬奔騰,龍駒嘶鳴。


    人流分為兩個方向,一向往東,扶老攜幼撤迴劍宗關;一向往西,青衣負劍如奔騰潮流湧向定軍關。


    墨涵看到這場麵很感動,神龍王朝中有人甘願淪落成非人非魔的敗類,而劍宗麵對劫難同仇敵愾鬥誌昂揚。


    小騫很平靜,臉上流露著每個劍宗人都懷著來犯劍宗必誅的信條。


    墨涵自己倒顯得有些矯情了,問沙綺道:“劍宗很美吧?”


    “嗯!”


    沙綺點頭,笑的發自內心的欽佩。


    劍齒獸低吼,墨涵掃視周圍發現出現了狀況。


    十多個青衣從四麵八方的雲海中同時朝著他們飛來,是把他們包圍了。


    “站住!”


    喝聲似劍氣震鳴。


    墨涵讓劍齒獸停下,十六個青衣手持三尺青鋒同時踏空走到墨涵的十丈處,形成包圍之勢。


    劍王?十六位劍王?


    劍齒獸低吼警告,它才不管誰是誰,誰攔它道它幹誰。


    墨涵輕踏一腳讓它不要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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