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墨涵和幻羽剛到北城門的時候,除了人是假的,城門和周圍的一切都被戾天妖皇用虛幻之術恢複了。


    無形中哪裏也形成了一個陣法,墨涵處身其中把見到的一切都當成真的,甚至可以感受到人的氣息。其實眼前的一幕幕隻是當年城毀人亡前的一幕,被戾天妖皇用虛幻之術重現,他打算在這基礎上恢複原貌。


    隻是像土石衣服這些他都可以恢複,而像動物草木還有人這些有魂靈的人和物他就做不到了,要是能做到還真比神仙要強大,哪裏還會被幻羽用鎖鏈鎖著限製他的功法而隻能用出虛幻之術?


    他戾天妖皇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看似人畜無害狡猾多疑,隻因膽小怕被傷害,他動起手來真可謂是乖戾狠辣。


    當年他確實是被逼進入天龍族地界,也確實布下了虛幻陣法而躲起來沒有再參與大戰


    隻是這個延綿千裏的大陣給了妖族的人以地理優勢,天龍族的人傷亡慘重。


    幻羽沒殺他是仁慈,畫地為牢困他千年也理所應當,也許幻羽在殺氣再起的刹那收了他的命也說不定。


    幻羽始終有這個衝動,戾天妖皇心裏更清楚。


    幻羽把茅屋中間也就是戾天妖皇住的屋子裏的東西全部扔了出來,隻剩下床鋪和一張小木桌。一個比牛棚還亂的屋子終於清爽了很多,隻是還有些讓幻羽皺眉的騷臭味兒。


    幻羽出屋走向兩人,戾天妖皇幾百年沒人聊天,感覺墨涵沒有像幻羽那麽動不動起殺心後短短時間便傾情相交,一震滔滔不絕的講解關於他對自然萬物的了解以及生靈之氣的事。


    生靈之氣關係沙綺的安危,墨涵聽的極為認真生怕從從戾天妖皇的尖牙縫中漏掉一個字。對他東拉西扯的廢話也句句記下,也得知這個戾天妖皇確實膽小如鼠,越是這樣的人不動手則已,動起手來都是先下手為強而且起手殺招。


    也難怪幻羽對他心存一善念又恨不得讓他立刻消失,看來當年一戰天龍族確實傷亡慘重。


    幻羽走開,戾天妖皇立刻無聲,晃動著眼睛看著墨涵,這棵救命稻草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撒手。


    “把屋子裏的味兒除了。”幻羽冷冷道。


    戾天妖皇眼睛一亮,是除味兒不是要他命。


    幻羽對他下命令他感覺是種恩賜,要不是魔帝和魔後的緣故他根本沒有這份待遇。


    戾天妖皇清楚記得幻羽臨走的時候跟她說過:待我迴來見不到一座完整的城,所有人沒有活過來,必要你命!


    那迴眸一句淡淡的話依舊在耳邊迴蕩,他一溜煙的跑屋子裏去除味兒了。調集自然花香氣味變幻出花草裝飾是他的拿手活,就是從土壤裏提取金沙來也是小事一碟兒。


    幻羽皙白的手摸了摸沙綺像睡著的臉,道:“他怎麽說。”


    墨涵掌心朝上,認真琢磨著戾天妖皇教他的口訣技巧,漫不經心迴答道:“生靈之氣可以給小綺保住肉身,小綺有魔後印記,可以做到不老長生。”


    不死不老,也不會醒來,就這麽永遠睡著。


    “其它辦法呢?”


    墨涵沒有分出心思給幻羽聊天,眉頭微皺捉摸著玄妙的生靈之氣,隻是搖了下頭。


    幻羽終於有了一次輕緩的歎息。


    “好了,好了。”戾天妖皇從屋裏跑出來歡喜道。


    幻羽迴眸,戾天妖皇立即收起笑,繃緊立著。


    “抱小綺去屋裏吧,有個床鋪,把被褥鋪上去就好。”幻羽道。


    墨涵把沙綺一路睡過的被褥取出來給幻羽,他抱起沙綺往屋裏走。


    幻羽提前幾步到屋裏鋪好被褥,墨涵把沙綺放下,分開散落在她臉頰上的頭發,輕輕的在額頭上吻下。


    牆壁和屋頂都爬滿綠葉蔓藤,還點綴著紅白顏色的花兒,清香伊人。


    墨涵滿意的點頭,對戾天妖皇道:“麻煩了。”


    “嘿,應該的,應該的。”


    戾天妖皇從門口探出頭迴了句又把腦袋縮了迴去。


    墨涵看沙綺衣服都破了,打算給她換件衣服。


    他沒說話出了屋子到隔壁廚房燒水。


    幻羽靜立在沙綺邊上,看著沉睡的沙綺,神情恍惚露出淡淡的笑容。


    戾天妖皇不敢靠近幻羽,時刻不離的跟在墨涵身邊,墨涵燒柴他撩著鎖鏈蹲在在一側滔滔不絕說些無盡緊要的話。


    墨涵隻是加柴而後看著火苗晃動,沒有迴應也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燒好水,墨涵用木盆兌好溫水端著進沙綺所在的屋子。


    “我幫你吧?”幻羽道。


    墨涵沒有任何表情的搖頭。


    幻羽點頭走了出去,戾天妖皇看兩人臉色都不對勁,生怕引火燒身一股煙遛到草屋後牆蹲著。


    墨涵取出給沙綺好的織錦內衣、皓月白長裙、白色繡著草葉淺色紅花的腰帶都挑選出配好一套。


    在房間內召喚出兩道微弱的火靈符像溫暖和煦,褪去沙綺的衣服給她擦洗。


    黑袍人那一擊主要被那魔靈接下,沙綺體內有從它那借來的力量雖然被震到也沒有大礙,體表也沒有傷痕。


    墨涵給她用木符靈氣療傷,她的內傷差不多也恢複了。隻是她的魂靈被那魔靈短暫占據後,承受不了這麽大的靈力才會成為這樣。


    那魔靈忠誠護主,隻是太膽小。以墨涵看來它就是弱智,恨不得再殺它一遍。


    墨涵給沙綺擦拭好,穿上衣服,係好腰帶,幹幹淨淨潔白無瑕如玉。又給她整理下頭發,沉睡的麵容像嬌美的出水白荷。


    墨涵蹲在床邊,捏了捏她的臉,道:“小綺別怕,墨涵哥哥不怪你。我不管走到哪都會帶著你,走到哪都會...”


    墨涵笑著笑著喉嚨堵的難受,趴在床邊悶聲痛哭。


    所有人都在等他出天龍族,有的人要殺他,有的人翹首以盼。翹首以盼的人有的是擔心他的安全,有的隻是想靠他征服天下,讓他這顆棋子再次驅動縱橫。


    魔界的人為了利益和權力,人域裏的所謂的忠誠者難道就沒有守住自己權利的私心?


    玉神峰十老閣是純粹的權利驅使者,而那些五宗族佛界鬼族妖族又是為什麽什麽?


    幻羽說的對,可以認為是救贖蒼生,也可以認為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被波及。真假誰又能分的清楚?


    可他們又有誰想過自己的感受?一個陪自己顛沛流離的人永遠睡下了,不老不死也不醒來,她犯了什麽錯?


    墨涵哭了許久,抹了抹淚坐在地上背靠著床,又練習起了戾天妖皇教的口訣和技巧。


    他相信,隻要有一息在,終會有醒來的那天。


    蹲在茅屋後背靠著牆的戾天妖皇聽到墨涵的悶哭聲,怎樣遭遇才能讓魔界帝王痛心到這種程度。站起身,撩著鎖鏈罵罵咧咧走向木桌,“娘希匹,打打打都被不知道打的啥,幾百年都打不完!”


    幻羽站在門前,靜靜的望著天龍城的方向。


    墨涵跳動著手指,感知著空氣中的生靈之氣。


    草木沙石人魔獸萬物都用生機氣息,融合在了空氣中。用一種玄妙的口訣來操控它,匯聚成微弱到稀薄的霧氣,也可以成江河湖海那樣浩瀚。


    墨涵不斷的嚐試,指尖升起了一縷縷綠色的氣息。


    氣息裏有微弱的木符靈氣火符靈氣劍符靈氣盾符靈氣和冰符靈氣,五符靈氣源自於五行之氣,也就是世間萬物,有著聽生靈之氣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生靈之氣比墨涵現在的木符靈氣強了些,又比在聖女殿內的木符靈氣弱了許多。


    如果墨涵修煉成木符,倒不用這種生靈之氣同樣可以保證沙綺的生機消逝。


    墨涵手掌上的生靈之氣越來越濃,從一絲變成一縷又從一縷變成像跳動的綠色焰火。


    “好了!”


    墨涵扶著床站起,對沙綺笑道:“小綺我練好啦,你可以睡著也不用離開了。”


    墨涵伸出右手食指觸碰到沙綺的眉心,戾天妖皇說這個辦法也隻有對沙綺好使。


    因為她有魔後印記,可以把生靈之氣融入其中,而後散發至全身。魔後印記就像一個靈氣源,等生靈之氣快消耗完後再注入便可。


    睡著生靈之氣的注入,淺紫色的魔後印記漸漸的變成淺綠色而後變成綠色。


    墨涵探測到魔後印記隻能承載這麽多,就停止了注入。


    心細如發的操控靈氣比大刀闊斧的揮砍讓靈氣肆意迸發還要疲憊,墨涵用衣袖抹去額頭上的汗,送了口氣。至少沙綺是睡著了而不是離開了。


    墨涵摸著她的臉,體溫恢複了些,臉色沒有之前像白荷一樣,微微透出緋紅。


    把沙綺從鬼門關拉迴,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她,包括神佛!


    墨涵拉開門,繁星滿天。


    戾天妖皇正在他頭前的一團火焰下翻看一本五指後的書,認真的像一個趕考幾十年沒中的老書生。


    幻羽出現在他邊上,問道:“好了嗎?”


    “好了,”墨涵點頭。


    “希望能找到能讓她醒來的辦法。”


    墨涵深深的鬆口氣,張開嘴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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