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王者似乎不太在意風雲會怎麽變幻,一行中少了絕命毒王他們也沒表現出異樣。他們隻是留意周圍的風吹草動,該來的終會來,躲不過又何必去掛礙。


    對於絕命毒王,他們共同曆經劫難死裏逃生。雖然十多年見麵很少,那份情誼像陳年老酒,儲藏在心裏愈久彌香。


    看淡生死的他們對所謂的天道付之一笑,生死、離別在十多年前已經上演過一次,這次不過是上次的延續。


    隻希望在另一個世界再度相逢,把酒言歡。至於能不能見到誰能知道,九殺王和絕命毒王的相約再把酒言歡,也隻是把言不盡的深情厚誼寄托於一句慰藉共勉的話,免得讓對方看出自己矯情。


    太陽高懸,晴空下白雲悠悠。


    此時的天龍族地域內的風景就像一幅山嶽入天、江河遼闊、林海延綿無盡、晴空下白雲閑適的壯麗山河圖。


    嘯海龍龜氣勢洶洶,龜甲邊沿凸起的尖角銳利如鋒刃。一路走過草木傾倒,高矮起伏的山石被它碾壓過變成平底,後麵跟著的劍齒獸走起來省事很多。


    不出意外,今天又是晴空萬裏。


    墨涵沒有因壯麗的盛景多幾分歡喜,反而心裏像聚集著一團愁雲說不出的淤塞難解。


    沙綺很喜歡這樣的天氣,前些日子不是不見天日就是夜色極為恐怖,今天的心情開朗了許多。


    她從背著的布袋裏拿出一個圓餅,笑嘻嘻遞給墨涵,墨涵笑著搖搖頭。


    沙綺也不客氣,一大口咬下圓餅上出現一個半月缺口,大口嚼著很享受的樣子。


    她有著沙陀族公主的身份,被沙毅捧在手心裏長大卻沒有嬌生慣養的性格,實在難得可貴。


    墨涵從她布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綠水壺,上麵刻著的長葉草栩栩如生,點綴的紅色小花把水壺都變得靈動起來。


    扭開蓋子,側著壺身放在沙綺嘴邊,道:“別噎著了。”


    “嗯!”


    沙綺微微揚起頭張開嘴,墨涵探著頭看著不讓水從沙綺口中流出。


    沙綺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咽下後舒暢多了。眼睛彎成月牙,露出兩排皓齒對墨涵嘿嘿笑著,又啃起圓餅。


    沙毅看在眼中很是欣慰,他不清楚墨涵的身世,但從無量界對他的重視來判斷,墨涵定不是墨族少主這麽簡單。


    蕭晴的身世笑神龍肯定知道,為什麽她會出現在封天鎮並和墨涵成婚,說是兩人情投意合也對,說是有人暗中撮合也不是不可能。


    夜綾是夜族後人,身世同墨涵也相仿,兩人能成婚也是珠聯璧合。除了兩人之間的真實感情外,上龍先生的臨終囑托更是讓人耐人尋味。


    沙毅看得出墨涵隻是把沙綺當成小妹妹照顧,沙綺暗許芳心。這些是他們晚輩之間的事沙毅也從不過問,有墨涵照顧沙綺,壓在沙毅心裏的重石終於可以放下了。


    他迴頭掃望一去不迴的路,心裏釋然了。


    金老開路,遇到魔獸來襲,九殺王和烈焰飛凰還沒動手他的金蟒長鏈就唿嘯而出。


    他慣用的殺法是靠強大的衝擊力洞穿魔獸而後甩到一旁。而現在是從天而降的劈下,一招斃命後又橫掃而出把魔獸屍體打飛一側,連帶著巨樹成片折斷。


    氣勢依舊是那麽極具威懾力的霸道,好像多了幾分戾氣。‘降魔伏心咒’不能再降服心魔,也就是殺戮的開始。


    遠處隱約傳來江水奔騰的聲音,很微弱但可以感受到翻滾奔騰的轟鳴氣勢。


    “快到了嗎?”


    即使能聽到聲音,墨涵知道還有很遠。抬頭望天。


    蔚藍的天空漸漸升騰起了灰暗的雲,灰暗的已經遮擋住大片大片的陽光。如果暗雲繼續堆積重疊,陽光不多時便會消失。


    “要變天了嗎?”


    墨涵很希望陰天到來。


    迴首望去,大峽穀早已遠去。


    墨涵隻希望能看到披散著頭發身穿那黑不黑青不青長袍的毒王伯伯,多希望把大葫蘆還給他。


    墨涵看到身穿深黃色重甲的沙毅氣勢如山,每走一步腳下的空間漣漪蕩漾。他的眼神很柔和,墨涵看得出他在笑著安慰自己。


    一個時辰之後,天龍江水奔騰的轟鳴聲漸漸清晰,天上的雲逐漸凝結,陰雲密布。


    墨涵的心裏的陰雲開始飄散,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這樣吧。”墨涵仰天祈禱。


    “墨涵哥哥你看著天笑什麽?”


    沙綺學墨涵仰頭望著天空也看不明白。


    “書生伯伯說今天要是陰天就會遇到好事。”墨涵迴答道。


    “陰天會有好事?什麽好事啊?”沙綺好奇問道。


    墨涵用指尖點了下沙綺的鼻子,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沙綺知道每次墨涵這麽說就問不出為什麽,也不再追問。把疑問放心裏,想看看是什麽好事。


    天龍江越來越近。


    江水轟鳴聲越來越大,草木變得更加蔥鬱,空氣也變得很濕潤,清清涼涼的很舒爽。


    墨涵皺眉,怎麽有點像雨氣?


    再次望天的時候,看到天上愁雲凝結似要傾軋而下,一場暴風雨來臨前的節奏。


    “怎麽可能!”


    墨涵看著天空中似有隱約閃現的電光,痛苦、憤怒,壓製著欲要衝出喉嚨的咆哮。


    四大望著也望了望天空,臉色凝重,隻希望這場雨能晚些下。


    嘯海龍龜又加快了速度,沙綺也察覺到緊張的氣氛,把幾人看了個遍後又把視線落在愁容滿麵的墨涵身上。


    “不是說有好事嗎?怎麽突然...”沙綺沒有再問,隻是擔心的看著墨涵。


    ‘轟隆隆...’


    烏雲中雷聲滾滾,像是山嶽崩塌後巨石滾落。


    墨涵緊張的來迴看四王,他們沒有任何迴應,隻是麵色愈發沉重。


    ‘轟隆隆...’


    滾雷轟響,烏雲中射出無數銀蛇有的鑽進山脈有的隱入林海。


    銀蛇龐大,從閃電扭曲的程度可以看出天龍族地域內的空間極為不穩定。


    ‘哢擦’


    一聲驚雷震動,大地似要傾覆。


    沙綺被嚇的把頭埋在墨涵懷裏。


    “九殺王,開路!”金老喝道。


    “是!”


    九殺王飛到隊伍前麵,雙手之中凝聚出飛速旋轉的水球。


    “破!”


    兩個飛速旋轉的水球脫手而出化為兩道三丈寬的水刃朝著前方飛去,水刃撕裂空氣響起嘶鳴聲。


    兩道、四道、六道


    道道水刃交織在一起形成水刃網,水刃網所過巨石、草木盡數粉碎,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出現在眼前。


    嘯海龍龜厲聲長嘯,劍齒獸怒吼震天。


    它們在威懾潛伏在前路的魔獸,這是極具威懾的警告,要是敢擋路格殺!


    即便有嘯海龍龜和劍齒獸的威懾警告,沿途依然有聽到動靜前來捍衛地盤守護天材地寶的玄階魔獸。


    這些魔獸無一例外都被幾人聯手轟殺,此刻已經耽擱不得,來多少他們也隻能轟殺多少。墨涵帶著沙綺在劍齒獸的掩護下閃躲奔逃,轟殺引起地動山搖,江水的轟隆聲越來越強烈。


    九殺王又一次布下水刃網,隨著草木巨石粉碎聲落下,數十丈外浩浩蕩蕩的江水終於出現在眼前。


    金老原以為要傍晚時分才到,不曾想到江水暴漲,淹沒了小半日的路程。


    到了天龍江邊,江水的狂暴程度超出了墨涵的想象。


    一眼望去看不到對岸,如果不是奔騰不息的流水還以為是湖或者是海。


    江水滔滔同天際相接,掀起的浪潮似要把天上的烏雲卷下。


    電閃雷鳴,扭扭曲曲的銀蛇狂舞鑽入江水中。


    一浪拍在數十丈高的石壁上,迴卷飛散的浪花傾灑而下再次隱沒在翻騰的水中。


    墨涵心裏很不安,江水裏肯定有翻江倒海的魔獸,四王必須騰出手來應對不測,而沙綺沒有任何功法怎麽辦?


    他一個小小黃階麵對這樣的境遇已經沒底,即使用命做賭注也不能保證沙綺的安全。


    沙綺挎著墨涵的胳膊,道:“墨涵哥哥我不怕。”


    “好!小綺比我勇敢。”墨涵感謝沙綺對他的信任。


    沙綺嘿嘿笑了笑,像是有墨涵在天下沒有她不敢去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又或者九幽煉獄。


    “九殺王!”金老下令道。


    “是!”


    九殺王飛到江麵上,一掌摁在江麵上:“定!”


    江邊的水麵平息下來,嘯海龍龜躍進水中一聲轟響掀起一層水浪。


    嘯海龍龜浮在水麵上像一艘大船,金老盤坐在龜背上,指著麵前道:“墨涵,你和丫頭來這裏。”


    墨涵抱著沙綺飛上嘯海龍龜背上,烈焰飛凰和沙毅淩空站在江麵上守護左右。


    “劍齒獸!”


    墨涵突然想起劍齒獸,在江水中劍齒獸的戰鬥力大大下降,如果遇到水中魔獸它會很危險。對劍齒獸道:“你自由了!”


    “吼!”


    眾人本以為劍齒獸會離去,在遼闊的山林中稱霸一方。驚訝的是劍齒獸躍進江水中,探出水麵甩了甩頭,沒有絲毫畏懼的樣子。


    墨涵眼中含著淚水,沒有比和生死不離的好兄弟共渡劫波更讓人感動了。


    嘯海龍龜隨著翻騰的巨浪朝著東南向順流而下,劍齒獸趕不上嘯海龍龜的速度。


    金老甩出一條金鏈拴在劍齒獸的脖子上,讚賞道:“難得見這麽有靈性有情意的魔獸。”


    劍齒獸被金鏈拉著,隻需要撥水不沉下就好,隨著巨浪起起伏伏悠哉悠哉跟在嘯海龍龜背麵。


    ‘哢嚓’


    一道驚雷落下,天上的烏雲像山巒重疊凝滯。


    墨涵感覺眉毛一涼,緊接著頭發、臉都出現冰冰涼涼。


    嘯海龍龜背劇烈顛動,沙綺緊緊抱著墨涵的脖子,兩脖頸相交,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聲。


    沙綺突然發現墨涵的心跳特別快,仰起臉看著大片的水滴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道:“墨涵哥哥,下雨了。”


    墨涵喉嚨哽咽,淚水不由己的無聲劃落。


    “毒王伯伯...”


    沙綺的肩膀感覺到墨涵喉嚨哽咽,想到墨涵腰力掛著毒王伯伯的大葫蘆,她明白了墨涵悲慟的原因,眼淚也無聲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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