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乎真的以為王庸是要遞劍給她,伸出手去接。


    直到劍光迸發出無窮殺意,少女才悚然大驚,大叫一聲:“為什麽?”


    然後猶如在雪地裏曼妙起舞的歌姬,一個旋轉帶起大片的雪霧遮蔽了王庸視線。


    等下一刻她再出現在王庸視野裏,王庸的劍光已經劈空。


    這少女的身法卻是出奇的詭異,詭異到王庸都沒看清楚她到底怎麽躲避過去的。


    刷!


    王庸沒有迴答少女的質疑,再次一劍刺出。


    笑話,都明搶了居然還問別人為什麽反抗?王庸頭一次見到這麽霸道的劫匪!


    劍光浮動,如一條蜿蜒遊走的龍蛇,在虛空中嘶嘶有聲。


    少女轉眼間就被一團劍光包裹,冷冽的劍氣將四周雪層切割出一道道溝壑。


    可即便在這樣攻勢之下,少女依舊遊刃有餘,每次都千鈞一發之際避開王庸攻擊,真正做到了“刀尖上跳舞”幾個字。


    如果不是敵對,王庸真想由衷的為少女喝一聲彩。


    “收!”


    一直閃躲的少女終於反擊,隨著她一聲輕喝,她一直抱在懷中的劍鞘忽然飛出。


    鏗鏘!


    劍鞘跟心月狐軟劍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之後就萬籟俱寂,縈繞於空的紫色劍芒盡數消失,隻餘白茫茫一片雪色。


    王庸愕然怔住。


    少女則笑眯眯單手抓著劍鞘,劍鞘的另一頭,是心月狐軟劍那兀自搖晃不止的劍柄。


    少女竟然用劍鞘直接奪走了王庸手裏的心月狐軟劍!


    “劍來!”王庸臉色一沉,大片雪霧被王庸以“浮絲捶”的手法凝聚成絲,束縛向心月狐軟劍。


    心月狐軟劍似乎感受到了王庸的唿喚,劍柄嗡嗡震顫,隱隱有白狐悲鳴的聲音傳出。


    少女手中劍鞘也被心月狐軟劍的震顫帶動,抖動不止。


    眼看心月狐軟劍連帶劍鞘就要被王庸奪入手中。


    這時卻見少女輕輕抬手在劍鞘上一拍:“安靜。”


    下一秒就見劍鞘連帶著心月狐軟劍全都肅然無聲,再無一絲動靜。


    王庸目瞪口呆。


    “看,是不是很適合?”少女舉著合入劍鞘的心月狐軟劍,衝王庸道。


    王庸眼神不善:“一點也不適合!”


    然後兩指並攏朝著前方一指:“玉腰奴,去!”


    瞬間一枚綠芒蝴蝶從空中悄然浮現,化成流光狠狠撞向少女。


    少女小臉上笑意冰結,驟然倒轉劍鞘,以劍鞘為兵器,點向玉腰奴。


    叮一聲,玉腰奴竟然被少女一劍點的在空中連連後退,光芒驟然一熄,如風中殘燭。


    王庸趕緊收迴玉腰奴,拳意入內,察覺沒有受損,才鬆一口氣。


    同時對少女的實力愈加忌憚。


    而少女緊接著卻作出一個讓王庸愕然不解的動作,少女用小手輕拍著胸口,道:“嚇死了!主人果然厲害!”


    主人?什麽鬼?


    王庸疑惑的看著少女,不敢輕易接腔。


    少女則饒有興趣的左看看懸在空中的玉腰奴,右看看手上的心月狐軟劍,忽然道:“神髓金、心月狐軟劍,都是好東西呢!隻可惜啊,雖然很合適,可終究是主人您自己的劍,還給主人。”


    說著,少女輕輕在劍鞘底部一拍,心月狐軟劍驟然飛出,彈向王庸。


    王庸伸手接過,竟然從心月狐軟劍上感覺到一絲如逢大赦的心悸感。


    心月狐軟劍在害怕?


    王庸隨手抖動一下軟劍,正色道:“我不是你主人,我看不見你所謂的那把劍。如果你不是鄭家派來的話,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王庸轉身就走。


    王庸已經看出,這少女對他沒有一絲殺意,之前幾次交手少女都是被動防禦,未曾主動出擊過一招一式。


    鄭家派出的殺手可不會這樣仁慈。


    可少女卻似乎認定了王庸是她主人,一本正經道:“你現在看不見,不代表未來看不見,我已經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氣息。另外,能夠找到這把心月狐軟劍,更說明你就是他沒錯。”


    “什麽意思?”王庸疑惑的皺起眉頭。


    “你當初找到心月狐軟劍是主動發現,還是被指引著發現的?”少女問。


    王庸微微迴憶:“我也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這把劍旁,當時腦海好像確實有一個聲音在冥冥唿喚……”


    心月狐軟劍是從緬境叢林裏得來的,當時王庸不光撿到了這把劍,還撿到了袁霖。


    不過這麽久了,王庸還從沒想過心月狐軟劍的來曆有什麽問題。


    “那就是了!”少女小臉一揚,一臉的得意。“這把劍是白小姐的劍,白小姐已經死了,除了你再無別人能夠找到它!還說你不是主人?”


    “白小姐?那又是誰?你確定你這裏沒問題?”王庸指了指自己腦袋,問。


    王庸現在忍不住懷疑少女真的是神經病了。


    “白小姐是一個……”少女似乎陷入了迴想。


    足足半天,少女才有些迷糊的抬起頭:“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就是白小姐跟你關係匪淺,你能找到她的劍就證明你是我的主人!”


    “這個……我想說,姑娘現在是新社會,三座大山已經被推翻,沒有所謂的主人跟奴仆之分了。而我也真的不認識你,如果你真的喜歡玩這種角色扮演遊戲,等我有空了陪你玩好不好?你這個年紀應該喜歡王者榮耀吧,我武則天賊6,有機會帶你飛好不好?再見。”


    王庸說完,就避之唯恐不及的拔腳飛逃。


    少女則一臉迷茫的眨巴著眼睛:“王者榮耀是什麽?武則天不是唐朝的女皇帝嗎?”


    少女還沒想明白,王庸已經溜出去很遠了。


    “等等我,主人!”少女趕緊去追。


    於是,冰天雪地裏就出現詭異的一幕。


    一個男人沮喪著臉在前麵悶頭狂奔,一個少女則赤著腳在後麵急追不止。


    幾個小時之後,王庸終於接近崩潰:“大姐,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你主人,我也真的沒有蘿莉養成的癖好啊!你從這裏往東,那邊有很多大城市,大城市裏喜歡你這種人的有錢人比比皆是!”


    少女緊跟在王庸身後,一臉的認真跟篤定:“不,我身為您的劍奴,自然隻能跟在您的左右。除此之外誰也不能讓我死心塌地跟隨。”


    本來挺感人的一番肺腑之言,可在王庸聽來卻充滿了怪異之感。


    “劍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劍奴,我的劍我自己拿著就好。”


    少女執拗的道:“你拿著的不是你的劍,這柄劍鞘裏才是你的劍。”


    王庸快要抓狂了:“可是我根本就看不見裏麵有劍啊!”


    “沒關係,主人你早晚會看見的。”少女甜甜笑著迴答。


    “……”王庸終於放棄跟少女講道理。


    打又打不過,講道理又講不通,王庸還能怎麽辦?王庸也很絕望啊!


    一路西行,直到天黑王庸才停下來補充體力。


    隨手從背囊裏摸出壓縮口糧扔給少女一袋,王庸自己也摸出一袋開始咀嚼。


    這玩意雖然已經是華夏這些年的最新款,可味道仍舊不能恭維。不過一小塊蘊含的熱量卻是足夠一個士兵維持一天的活動。


    少女似乎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即便味道寡淡的口糧仍舊吃的津津有味,而且吃完一袋之後還意猶未盡,眼巴巴看著王庸想要再吃一袋。


    王庸無奈的再摸出一袋扔給少女。


    少女乖巧的說著:“謝謝主人。”


    然後一把將口糧撕開,幾下入口。


    王庸搖搖頭,問:“你今年多大?”


    少女腮幫子被口糧塞得鼓鼓囊囊,瞪大眼睛看向王庸,含糊不清迴答:“應該有十六歲了吧?我也記不清了,父母很早就扔下我走了,我是跟奶奶長大的。奶奶死後,我就抱著劍鞘流浪,一路尋找主人您。”


    王庸現在已經懶得糾正少女的稱唿,繼續問:“那你叫什麽名字?”


    “主人以前都叫我奴兒。”


    王庸心裏暗道:我以前可沒這麽叫過你。不過還是記下了少女這個名字。


    “那麽奴兒,你既然本身就居無定所,跟著我也沒什麽。不過我必須跟你說明一點:我真的不是你主人,等這事情結束,我就把你送去天泰市讀書,怎麽樣?”


    少女年齡跟鍾心一樣,送進天泰一中讀書正合適。


    “讀書?好啊!主人以前最喜歡讓奴兒伴讀了!”少女高興點頭。


    王庸額頭一黑。感情這位少女的真正主人還喜歡紅袖添香那一套古典情趣。


    “那奴兒,我再問你一句,你的武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是王庸目前最大的疑惑。


    十六歲,就能擁有如此可怕的武功,王庸實在想象不出她是怎麽練出來的。打娘胎裏開始練習都未必做得到。


    “有一次奴兒感冒發燒快要死了,醒來之後忽然就記起了有關主人的事情,武功也是那時候會的。”


    “你確定沒開玩笑?”王庸愕然。


    少女搖頭。


    王庸旋即陷入深深的震驚之中,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異能覺醒嗎?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事情?


    王庸本能的想否定。可一想到在灣灣故宮博物院之時,王庸曾繼承了王吾的一團精神記憶以及至誠拳意,忽然就否定不起來了。


    機緣巧合之下,拳意似乎真的可以起到一朝頓悟的作用。


    少女的覺醒應該也類似這種。


    休憩片刻之後,王庸起身看看天色:“晚上可能又要下雪,得盡快找到一處躲避風雪的地方才行。希望咱們運氣足夠好,走吧!”


    王庸說著就要往西而行。


    少女卻忽然指了指西北方向:“我知道一個地方,還是主人曾經帶奴兒去過的呢!”


    “是嗎?”王庸疑惑道。


    少女篤定的“嗯”一聲,徑自走在前頭開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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