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梨兒……”姚星辰自責的坐在長椅上,淚流滿麵。


    在她看來,是她的倏忽才導致了胡梨兒感染重疾。如果不是她,胡梨兒根本不會有事。


    王庸安慰的拍拍姚星辰肩膀:“跟你無關,這件事情其實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明白,胡梨兒是怎麽從廁所消失的。整件事情裏都透著一種詭異……”


    “我也不知道。可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梨兒都要沒命了,再追究這個有什麽意義嗎?”姚星辰反問。


    王庸歎口氣:“確實沒意義。24小時,或許能有奇跡發生也不一定,別太難過。”


    姚星辰淒然一笑:“你別安慰我了,這段時間我沒有閑著,查閱了很多資料。知道埃博拉這種病毒基本等於無藥可救,而梨兒感染的又是一種全新變種,專家們對此根本就是束手無策。你沒注意到醫生自從找過我們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找過我們嗎?說明他們已經放棄了,恐怕現在他們就在等梨兒死亡,然後提取梨兒體內的病毒留作研究了。”


    王庸沒說話。


    姚星辰說的很對,從見到會診專家的第一麵,王庸就知道胡梨兒沒救了。


    當時專家眼中那種無能為力,還深深刻在王庸腦海之中。


    24小時,是死神下的最後通牒。明天這個時間,這個世界上恐怕將不再存在一個叫做胡梨兒的女孩。


    王庸眼前驀然浮現胡梨兒養父胡飛托孤的一幕,胡飛死在聖邁克爾城堡的時候,為了擺脫聖邁克爾勳爵對王庸的懷疑,以死明誌,保全王庸。


    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顧好胡梨兒。


    而現在,王庸非但沒有照顧好,反而讓胡梨兒陷入了死亡的深淵。


    “唿,唿,唿”,王庸連續深吸三口氣,隻覺心中一團煩躁縈繞不散。


    尤其想到胡飛被自己親手捏斷喉嚨時,那全權托付的眼神。王庸就忍不住要發狂。


    “你沒事吧?要不你去休息?”姚星辰察覺王庸狀態不對,忍不住道。


    王庸搖搖頭:“我去散散心。”


    說完疾步朝著門外走去。他真的害怕自己控製不住,釀出什麽意外。


    在醫院外的草坪前,王庸連續打了三套拳,才勉強壓製住心中瘋狂湧動的暴躁之意。


    隨手摸出手機,想要搜索一下有關埃博拉病毒的資料。


    沒想到卻看到一條洛杉磯警方的新聞。


    新聞說洛杉磯警方重拳出擊,經過一個多月的排查與安排,於昨夜雷霆一擊,打掉了盤踞長灘的一夥墨西哥毒販。


    具體是哪一波毒販,警方沒有透露,因為案情還在審理之中。但是有小道消息稱,被打掉的正是皮達哈亞這個墨西哥幫派。


    王庸冷笑一聲,洛杉磯警方挺會撿漏的嘛,平白就領了這麽一個天大功勞。


    現在王庸是沒空跟洛杉磯警方掰扯這些,但是等騰出空來,王庸肯定要讓洛杉磯警方知道,他王庸的漏可不是那麽好撿的!


    “王庸!梨兒清醒一些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這時候,姚星辰找到王庸,道。


    “走。”


    二話不說,王庸朝著隔離病房跑去。


    穿上防護服,又經過醫生的再三警告,王庸兩人才被放行。


    即便已經事先想過胡梨兒此時的模樣,可當真看到之後,王庸還是免不了心髒狠狠的抽搐一下。


    隻見胡梨兒麵色憔悴,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竟然變得猶如幾十歲的老人,蒼白的可怕。


    即使護士已經將胡梨兒身上的血跡清理幹淨了,可依舊能夠看到緩緩滲出的鮮血。


    胡梨兒就像是一隻剛出生卻即將死去的小奶貓,蜷縮在病床上,滿臉的無助與恐懼。


    “梨兒……”姚星辰直接捂著嘴哭出聲來。


    王庸心中也不是滋味,上前一步,想要出聲鼓勵胡梨兒幾句,卻硬生生說不出一句話。


    “不要跟患者有任何接觸,此次隻能探訪五分鍾。”護士警告道。


    王庸點點頭,護士則轉身出去。


    胡梨兒似乎察覺到了王庸的到來,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衝王庸微微一笑。


    “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庸搖搖頭,道:“別亂想,你會沒事的。”


    胡梨兒看著王庸眼睛,像是看穿了王庸心中所想:“你在撒謊。”


    王庸剛想解釋,胡梨兒卻轉過了頭,自言自語道:“我能感覺到,我時間不多了。其實我以前應該多跟你說些話的,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王庸眼淚驀然下來。


    “放心,我現在就去給全美最著名的傳染病專家打電話,我絕對不會放棄哪怕一絲希望!”王庸鄭重道。


    說完,王庸掉頭走出隔離病房。


    而胡梨兒則看著王庸背影,莫名其妙的說出一句話:“其實你就能救我的。”


    姚星辰雖然聽到了,但是隻以為這是胡梨兒對於王庸的本能信任。安慰胡梨兒幾句,姚星辰也離開了病房。


    入夜。


    王庸連續給幾位傳染病領域極具權威的專家打過電話,專家們看過資料之後全都搖頭。他們對於胡梨兒感染的最新變種病毒倒是頗有興趣,但是無一例外表示時間太短,想要救活胡梨兒絕無可能。


    一種全新抗體的研究絕對不是24小時就能成功的,像是hiv,幾十年了都沒有成功一例。


    頹然結束通話,王庸忽然有一種無力感。


    王庸第一次感覺到,原來生命在大自然麵前是如此的渺小。哪怕人類在科學以及人體潛力激發方麵已經頗有建樹,可當大自然想要懲罰人類的時候,人類仍舊毫無反抗之力。


    “如果林為春感染了這種病毒會怎樣?他能夠利用自身的技能殺死病毒嗎?”王庸驀然產生這樣一個念頭。


    隻是他終究距離林為春那種境界太遠,他想不出一個最終答案。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即便是現在的王庸,一旦沾染埃博拉,也無可救藥。


    武道可以煉體,可以煉骨,可以煉血,甚至煉魂。但是,卻還沒聽說有人可以煉到細胞層麵的。


    這個層麵,王庸隻在王吾留下的筆記中看見過,尚屬於王吾的個人臆想。


    “王庸先生,您女兒可能……”這時候,一個護士跑到王庸身邊,道。


    王庸心裏咯噔一下,立馬衝向胡梨兒病房。


    隔著病房的玻璃,可以看到胡梨兒正蜷縮成一團,整個臉蛋被痛苦籠罩,大片的鮮血滲出病號服。


    “她怎麽了?”王庸著急的問。


    “已經進入晚期,比我們推斷的早來了十幾個小時。王先生,節哀吧。”主治醫生走過來,拍拍王庸肩膀。


    王庸看著掙紮的胡梨兒,忽然道:“防護服,我要進去見她!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我理應陪在她身邊。”


    護士看看主治醫生,見醫生點頭默許。


    便給王庸換上一套防護服,任由王庸進了病房。


    病房內,胡梨兒仍舊保持著一絲理智,她看到王庸之後粲然一笑,隨後就被痛苦之色湮沒。


    “我真的……不行了。”胡梨兒聲音微弱。


    “我會陪你到最後一分鍾,如果可以,去天堂的路我也願意陪你走過去。”王庸篤定的道。


    胡梨兒重新泛起一抹笑容,這次的笑容讓王庸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六歲女孩該有的表情。而之前的胡梨兒,全都不是真正的胡梨兒。


    “今晚過後,不管什麽結果,胡梨兒都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啊!真的很懷念還是胡梨兒的日子……”胡梨兒像是癔症了一般,開始胡言亂語。


    “燕京的糖葫蘆、天泰的油旋兒、老曆城的九轉大腸、醉菊樓的黃河大鯉魚,我都好想念啊!”


    “其實我不太喜歡燕京,那裏總讓我想到傷心事。我更喜歡天泰的泉水,看著水泡從青石板下滲出,有一種時間靜止的感覺。”


    “幼兒園的老師我也不喜歡,他們教的東西太幼稚。袁霖我也不喜歡,因為他不喜歡我。你那個出租房雖然小,可像是家,比酒店好太多……”


    胡梨兒絮絮叨叨,似乎在交待臨終遺言。


    王庸心中悲慟,隻是靜靜看著胡梨兒,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悲傷。


    他不想讓胡梨兒最後一段生命旅程在哀傷中渡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胡梨兒將她所經曆的事情全都迴憶了一遍。從孤兒院到華夏各大城市,從華夏到塞浦路斯,從塞浦路斯到英國,然後又迴到華夏。


    胡梨兒在用這種方式跟自己告別。


    就在王庸全身都被悲傷占據,難以言語之時,胡梨兒忽然輕聲問出一句:“假如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能救我,你願不願意救我?”


    王庸一愕,隨即點頭:“當然願意。”


    “假如救我的那個東西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呢?”


    王庸仍舊道:“還是願意。”


    胡梨兒眼中泛起一抹希望之光:“是嗎?你不後悔?”


    王庸不懂胡梨兒什麽意思,卻還是迴答:“不後悔。”


    胡梨兒閉上眼睛,然後緩緩睜開:“那麽我告訴你,你身上那枚紅色的血晶就可以救我。”


    “什麽?”王庸瞬間愣住。


    血晶?埃博拉病毒?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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