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庸的拳意如一隻多足水母,觸角絲絲縷縷伸出去,滲透進重重雨幕之中。


    才進入,就有一種冰冷的觸感傳達迴來,讓王庸整個心靈瞬間冰結,運轉不靈。


    王庸悚然一驚。


    當即運轉兵王心意把,沸騰的氣血登時躍動在體腔之內,熱血衝身,刹那之間就將王庸被冰結的心靈衝開。


    “這是什麽?好厲害!”王庸心有餘悸的想到。


    接下來,卻是不敢輕易釋放拳意了。那暗處的不知名東西竟然可以順著王庸的拳意攻擊王庸心靈,簡直太可怕,超出了王庸的理解。


    難不成,真的有鬼怪?


    嘩啦啦,隨著一個閃電劃過天空,雨勢重新變大,一條條粗大的雨線從天空墜落,砸在地麵濺起深深的泥坑。


    王庸就站在雨中,一動不動,如一尊雕像。


    王庸在等,等待那個聲音響起。


    可讓王庸意外的是,數分鍾過後,那個聲音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沒有出現。


    “走了?”王庸狐疑的想著。


    剛想離開雨幕,誰知才一轉身,忽然就覺背後一股龐大的冰冷之感撲過來。如狂暴的海潮,帶著山唿海嘯的威力,拍向王庸。


    “不好!”王庸大叫一聲,想要加速逃離。


    可是腳下才發力,就感覺那如潮的冰冷之感已經侵入身體,迅速蔓延,籠罩了王庸全身。


    “冷……好冷……”王庸忍不住環抱自己,牙齒一個勁的上下打顫。


    這種從骨子裏浸透而來的冰冷,根本不是普通的寒冷可比,王庸一瞬間感覺血液都被凍僵,流動不暢起來。


    “完了,不會要死吧?到底是誰,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精神力量?”


    這是王庸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隨後,王庸就猛然倒地,撲倒在泥水之中。


    磅礴而下的大雨無情澆灌著大地,博物院裏幾株大樹都被雨勢衝擊的枝杈橫斜,小一些的灌木直接被砸的貼倒在地,遠看就像是一灘雜草。


    泥濘之中,一個人橫在地上,周邊雨水聚集,形成一個水窪。


    如果不是王庸臉部位置地勢稍高,水流正好流淌到了別處,王庸已經溺水而亡了。


    此刻的王庸除了緩慢的心跳,再無其他生機。全身冰冷如一段枯木,似乎再也不會醒來。


    “我這是在哪裏?”王庸聲音響起在識海裏。


    仿佛再次經曆了之前經曆過的場麵,王庸意識又被禁錮在了識海之中。


    除了思考不受影響,其他的諸如控製身體都無法做到。


    “又要上演一次一劍破開黑暗嗎?”王庸自言自語道,然後下意識朝著遠處一伸手。


    “劍來!”


    按照以往經驗,這時候應該有一把劍飛來,然後劈開黑暗。


    誰知道,不光劍沒有飛來,黑暗反而變得愈加濃重,還夾雜著冰冷之意。


    “不對,這不是以前禁錮我的那片識海!這好像是……侵入我身體的那個東西!隻是,它到底是什麽?”王庸驚叫一聲。


    冰冷黑暗沒有迴答,隻是保持著壓迫之勢,緩緩向著王庸意識壓迫而來。


    “你想幹什麽?”王庸警覺的道。


    下一秒,王庸就知道了它想幹什麽。大片的冷冽黑霧包裹過來,狠狠拉扯著王庸意識,想要將王庸意識拉扯進裏麵。


    這個東西,竟然想要侵吞掉王庸神識!


    王庸大驚失色,拚命的掙紮。


    但是麵對陰冷黑霧卻毫無辦法,終於,王庸緩緩被吞噬進了黑霧之中。


    王庸隻覺全身冰涼徹骨,即便隻有意識,也仍舊透著一股子顫栗。


    周邊的黑霧不斷在消磨王庸神識,有部分黑霧已經滲透進了王庸意識之中,好像兩滴暈開的墨水,出現了相互浸染。


    “這是……拳意?”王庸忽然心中叫道。


    跟黑霧有了接觸之後,王庸才陡然察覺這團黑霧不是什麽鬼怪,而是一團拳意!


    隻是這團拳意攜帶著濃烈的陰冷恨意,就跟一條蛇窟之中存活下來的蛇王一樣,歹毒陰狠,王庸根本無從抵擋。


    “這是什麽人的拳意?怎麽會夾帶著如此陰冷的負麵情緒?”王庸驚疑不定的想著。


    才想了一刹,就見黑霧忽然一個撲進,猛地將王庸神識全都撕裂開來。


    王庸一下子昏迷,如同墜入萬丈深淵。


    ……


    “王吾,你可考慮好了?要知道我乃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你拜我為師很有可能被連累。相反,你娘讓你考取功名,才是一條光明大道。”一個長辮子男人出現在黑暗之中,緩緩說。


    “我考慮好了!我不喜歡讀書,我也讀不好書。娘親已經同意我習武了。師父,你就收下我吧!”一個小男孩聲音清脆的說著。


    長辮子男人鄭重看著這個叫做王吾的小男孩,終於點了點頭。


    黑暗中畫麵一轉,出現的是王吾從十歲開始的習武經曆,一直到了十八歲。


    王吾的師父病逝,而時代也發生變化,朝廷昏庸,年少氣盛的王吾也加入了一支起義軍。


    隻是起義軍出師不利,被大群朝廷兵圍度在了一棟小廟裏。


    百人隊伍廝殺的隻剩下了不到十人,其中幾人還有傷在身。


    “王吾,我把你的子彈拿過來,我這裏還有兩顆石榴子,你帶好。等下我們幾個人開槍掩護你,你從後麵狗洞撤退。”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將幾個手榴彈遞給王吾,道。


    王吾青澀的臉上滿是血痕,梗著脖子道:“不!我不能一個人逃跑!”


    軍官拍拍王吾的腦袋,道:“你年齡最小,死了可惜。況且也不是逃跑,是保留火種。隻有活下去才能給我們報仇,才有機會推翻這昏庸的朝廷。”


    王吾還想再說什麽,軍官卻猛的端起槍,衝到了廟門口,同時衝王吾大喊:“走!”


    砰砰砰,外麵朝廷兵的火槍密集響起,頃刻間軍官就倒在地上。


    而軍官身後,又一個起義軍撿起槍,哈哈大笑著把僅剩的子彈都打出去。


    王吾雙眼含淚看著這一幕,驀然扭頭,從破廟的狗洞裏鑽了出去。


    誰知,朝廷兵在廟後也埋伏了人馬。


    王吾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中閃動著戾色,拉響那兩顆石榴子扔了出去。


    轟隆!


    手榴彈炸開,朝廷兵猝不及防,傷亡過半。


    而王吾則趁著硝煙,大喊一聲:“有我無敵!殺!”


    如一頭嗜血的兇虎,竄入了朝廷兵陣之中。


    哢嚓哢嚓,王吾所過之處血雨紛紛,朝廷兵不是腦袋被擰斷就是心髒被一掌擊穿。


    王吾渾身浴血,硬生生從敵軍之中鑿開一條血路,踉蹌著消失在樹林深處。


    畫麵再一轉。


    此時的王吾已經成為一名軍官,他站在一架飛機前,看著遠處的河山。


    良久,驀然歎息一聲:“真舍不得離開啊!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迴來。”


    說完,轉身上了飛機。


    飛機沒入雲霄,看方向,卻是衝著華夏的東南方向——灣灣而去。


    來到灣灣之後的王吾,起先憑借著戰功還能享受到一定待遇,但是隨著灣灣局勢的變化,王吾被排擠出了軍隊,最終隻能迴家養老。


    此時的王吾已經四十多歲,膝下一雙兒女。退伍後的王吾被安排進一家文化館工作,每天能做的隻有整理整理書籍。


    本來對讀書毫無興趣的王吾,硬是被磨出了一肚子墨水。文化館裏的書籍都被他看了一個遍,而天性對於武道有著領悟力的他,在翻閱了大量古代典籍之後,忽然產生一些有意思的念頭,於是全都記錄在了一個小冊子之上。


    本來,王吾想要親自驗證一下自己猜想是否正確,但是沒想到上天沒給他機會。


    王吾的小女兒傳來噩耗,剛剛入伍不久的小女兒,在軍中被一名軍官看中,侮辱了。小女兒更是因為激烈反抗,被軍官掐死。


    得知這個消息後的王吾,一下子沉默了。


    當晚,王吾悄悄離開文化館,去往灣灣軍營。


    一如當年一次次的戰場突襲,王吾如入無人之地,輕而易舉就找到那個名義上被囚禁實際上仍舊在飲酒作樂的軍官,在軍官的錯愕眼神中,王吾目光陰冷的捏爆了那個軍官的腦袋。


    此時恰巧一個士兵經過,發現了王吾。


    於是當初的破廟逃生場麵再現,王吾被成群結隊的士兵追擊,一直追入王吾工作的文化館。


    士兵將文化館包圍,勒令王吾投降。


    王吾躲在文化館裏,絕望的大笑三聲,忽然撲出。


    而那個時候,灣灣的後輩新兵們才見識到了真正的國術高手是多麽的可怕。


    一個年已六旬的老人,麵對荷槍實彈的士兵,竟然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般殺死幾十個人,一度讓士兵們膽寒。


    而更讓人愕然不解的是,現場埋伏的兩個狙擊手竟然沒有一個能夠鎖定到王吾的身形!


    每次狙擊鏡才對準王吾,王吾就跟一條泥鰍一樣消失在視野裏。


    最終,指揮抓捕的指揮官無奈之下,隻能調來數挺機槍,不顧傷到自己人的危險,下令掃射。


    無差別的火力覆蓋,組織成一道天羅地網,終於將王吾覆蓋其中,無處可逃。


    王吾身中十幾槍,全身都被打爛,最後還捏碎了一個士兵的喉嚨。


    所有參與了抓捕的士兵都麵無表情,仿佛已經麻木。


    直到天空一聲雷聲響起,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才將這血腥之氣衝淡一些。


    而在雷光照耀之下,文化館牌匾上五個字異常醒目。


    “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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