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全隻覺自己就跟一隻小雞子一樣,被那個年輕人推搡,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


    跌跌撞撞,當的一聲撞開了房間門,跌了進去。


    大堂裏的老板娘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顯然這種事情沒少發生過。


    她倒是巴不得多發生幾次。反正房間裏沒有什麽好東西,最新的都用了七八年。打壞了這夥人就得原價賠償。


    敢不賠償?嗬嗬,也不看看這家店是誰開的!


    “你們到底是誰?是吳申寶派你們來的嗎?”王大全趴在地上,略帶著一絲驚慌問道。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


    如果真是吳申寶的人,那恐怕意味著他的計劃暴露了。


    也意味著這群兄弟裏出了叛徒,出賣了他,出賣了大家。


    “吳申寶?他還不配。”咣當一聲關上門,領頭的年輕人臉上帶著一絲輕蔑,說。


    聽到這裏,王大全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不過隨即又高高懸起。


    不是吳申寶的人,那他們到底來幹什麽?這群人窮的隻剩下褲衩了,劫財劫色都輪不到他們。除了僅剩下的一條命,再無其他。


    難道是為了這些人的命而來?


    “嘩啦”,坐在地上的十幾個民工看見王大全被人倒在地,不由一個個瞬間紅了眼,圍了上來。


    他們就近抄起家夥,有馬紮,有條凳,還有暖水瓶,全都一副搏命的模樣。


    “老白你瞅這些人,似乎真的可用啊。”年輕人衝身後一個人說道。


    那人點點頭,卻是白玫瑰。


    領頭年輕人自然是王庸了。


    王庸說要主動幫鄭莫子解除隱患,如今卻是來找能解除這個隱患的人來了。


    “兄弟們別衝動!看他說什麽。”王大全從地上爬起來,攔住了要跟王庸等人拚命的民工兄弟。


    這一攔卻是無形中免去這些民工吃苦頭。王庸旁邊站著的可是唐跟紅星,除了勺子的戰鬥力稍弱之外,其他人哪個不是煞星?


    真打起來,不知道這些民工兄弟會吃虧成什麽樣子。


    “你到底來幹什麽的?看你模樣也不像是壞人。”王大全仔細打量一眼王庸,說道。


    到此刻,他已經看出來之前王庸的兇狠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王庸身上並沒有什麽敵意。


    “幹什麽?”王庸一笑,然後右手一甩,隻聽跺的一聲響,一柄尖刀從王庸袖子裏甩出,釘在了地板上。


    卻是王大全那一把牛角彎刀。


    “我剛才救了你一命,你不表示下感謝嗎?”王庸哂笑看著王大全,問。


    王大全看一眼牛角尖刀,整個刀身釘入瓷磚足足十厘米。這種手勁,就算是工地上天天搬磚推小車的小工,也不可能有。


    王大全曾經見過一個壯小夥子鋼筋工,能夠將大拇指粗的鋼筋彎成麻花。當時已經驚為天人,覺得那小夥子力氣很大了。


    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庸看上去文質彬彬,隨手一扔竟然有這麽大的力氣。


    這夥人不一般。王大全心中迅速下了判斷。


    常年跟人打交道的他,心中驟然閃現一股難以名狀的想法。


    好像是行走在沙漠裏的人看見了綠洲,雖然並不能確定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海市蜃樓。


    如果是真的綠洲,那他的困難就能解決了。如果隻是海市蜃樓,那就跟遇見吳申寶一樣,恐怕又要被坑一次。


    不過現在的他一無所有,又有什麽害怕的呢?


    想到這,王大全做出了決定。他一彎腰,鄭重衝王庸鞠了一躬,道:“確實,你救了我一命,謝謝你。”


    王庸滿意的點點頭。


    這是個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起話來就簡單很多了。


    “不用謝,我救你也是另有所圖。我有個問題問你。”


    “請說。”


    “你要錢還是要麵?”王庸問。


    王大全一愣,有些不懂的道:“什麽意思?”


    “要錢的話,我可憐你們一群人不容易,可以給你們一筆迴家的路費,讓你們離開這裏。要丟掉的麵子的話,那就未必有錢了。但是我可以保證你們能夠找迴臉麵,報心中仇怨。”王庸解釋。


    “要臉!大哥,不用猶豫,咱們本來不就準備豁出去弄死姓吳的嗎?”旁邊民工有人喊道。


    “對!錢算個幾把!沒了可以再賺!不弄死這個姓吳的,咱們心頭惡氣難出!”


    “大家先冷靜下,他說能幫我們報仇就真的能幫我們報仇嗎?我們憑什麽信任他?”有人比較理智,出聲質疑道。


    然後一眾民工的目光就轉向王庸,似乎在等待王庸的證明。


    誰知王庸卻無動於衷,根本沒有證明的意思。


    王庸一攤手,道:“我為什麽要證明?你們愛信就信,不信拉倒。反正我又不損失什麽。”


    “……”這話說的讓一幹民工全都無語。


    倒是王大全,靜靜看著王庸,半晌後忽然道:“我相信他!”


    此話一出,驚到一片人。


    “為什麽?”民工們集體問王大全道。


    “不為什麽,僅憑感覺。”王大全迴答的理直氣壯。


    而就是這麽個不靠譜的答案,卻讓一幹民工沉默了。


    片刻後,他們紛紛表態:“大哥說可以信任就可以信任!反正我們跟著大哥走就行!”


    “對,我們相信大哥!”


    王大全不由滿臉的感動。即便被坑到這種境地,這群兄弟依舊對他信任有加,他怎麽能不感動?


    而這次,他一定要抓住機會!


    “做出選擇了?”王庸問。


    “嗯,你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麽。”王大全點頭,道。


    王庸不由一笑,看來這事比想象中還要容易一些。


    有這麽一群人充當急先鋒,相信一定能夠讓吳申寶狗急跳牆的。


    “都坐下吧,我來給你們介紹下計劃。事成之後吳申寶欠你們的錢一分不少全給你們,我還保證讓你們成為本地最大的建築公司!”王庸信誓旦旦保證。


    這個保證讓民工們懷疑的同時,卻忍不住心頭熱血上湧,期待實現的那一刻了。


    誰心中沒有夢想呢?哪怕真的隻是一個夢。


    天江建築公司內。


    寸頭橫肉的吳申寶正得意的坐在老板椅上,看著眼前一份文件笑的開心。


    即便在公司裏,他都赤著上身,露出後背跟前胸的一條過肩龍紋身來。


    民間傳說一般人是不能紋過肩龍的,太兇,普通人扛不住,容易遭災。


    可是吳申寶卻渾不在乎,他從軍隊退伍迴來就紋了這個。事實證明過肩龍非但沒讓他遭災,反而給他帶來大量好運。


    他也從一個街頭霸王搖身一變,成了邊疆市屈指可數的大老板。


    在整個邊疆市,比他有錢的可能不少,比他有權的也不少。但是比他有勢力的一定沒有多少。


    因為他手底下豢養著最大一批名正言順的打手,建築工人。


    這些人全都聽從吳申寶的話,平時幹活,遇上事情拿起鐵鍁、鋼筋就是一個個身強力壯的打手。


    關鍵政府對此還無可奈何,這年頭民工事件可是大事件,處理不好就得鬧出社會矛盾。誰敢處置這些披著民工皮的黑澀會打手?


    “發財了,要發大財了!”吳申寶看著桌上的文件,忍不住笑出聲。


    這是他剛剛從香江那邊拿到的一份地皮轉讓書。


    他之前跟香江那邊鬧出糾紛,想要那邊以老影視城的地皮抵償爛尾樓的尾款。可是香江那邊因為價值相差過大不同意,想讓吳申寶添錢購買。


    吳申寶本就打的貪便宜的心思,怎麽可能添錢?


    於是雙方也就僵持住,誰也不肯鬆口。


    隻是昨天,吳申寶忽然主動飛往香江,登門拜訪提出要按照原價收購那塊地皮。


    香江公司那邊實際上早就放棄那塊地皮了,吳申寶主動提起收購,他們自然求之不得。於是爽快的答應下來,簽署了轉讓協議。


    畢竟這塊地皮還存在爭議,沒有定性。能出手當然趕緊出手,難不成還要繼續陷入扯皮中?


    隻是香江公司卻不知道,他們錯過了一個發財的好機會。


    因為吳申寶早就打聽到,有燕京的大公司來此地投資影視城!而那塊爭議地皮,就在其中!


    換成旁人,或許會畏懼政府部門,不敢對那塊地皮表示什麽異議。


    可吳申寶不一樣,他現在有了香江那邊的轉讓書,完全可以說那塊地皮是他手下一群民工的血汗抵債錢,政府你敢不承認,我就敢組織民工天天去你門口靜坐。


    而且,作為地頭蛇,吳申寶陰招多得是。完全可以搞得影視城那邊開不了工,除非燕京那家公司能夠拿出滿足他胃口的買地錢,他才會收手。


    小心翼翼將那份合約放入保險櫃,就跟捧著一個聚寶盆一樣。


    事實上這份合約也跟聚寶盆差不多了。吳申寶給那塊地皮開出的心理價位是兩個億。


    少一分都不賣!


    咚咚,這時候忽然敲門聲響起。一個凹凸有致的女秘書走進來,衝吳申寶道:“吳總,那個王大全又來了。”


    吳申寶一聽頓時皺起眉頭,說:“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再來直接給我扔出去,不需要向我匯報!”


    女秘書猶豫一下,道:“可是他說這次他隻想跟吳總說幾句話,說完就走,從此不再來找您……”


    “是嗎?那讓他進來吧。”吳申寶擺擺手,說。


    女秘書搖擺著屁股去喊王大全了。


    吳申寶則狐疑的看著門口,不知道王大全要跟他說什麽話。


    不過能夠借此機會擺脫這個牛皮膏藥,也不錯。唯一需要防範的就是這家夥走投無路玩玉石俱焚。


    想到這,吳申寶拿起電話,將保安室的保安全都喊了進來,圍成一排,時刻準備為他擋槍。


    吳申寶不信這樣子王大全還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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