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青看見這一幕,不由感慨萬千,悄悄轉過身擦拭了下眼角。


    這人雖然貴為歌壇巨星,可在孝心方麵確實沒的說。之前找到父親的驚喜跟生氣,都不是能夠演出來的。


    “我可以定一桌菜嗎?現在。”林澄青看著王庸,問。


    卻是將王庸當成了玉泉樓的經理。


    王庸趕緊解釋:“我也是來吃飯的客人。不過現在酒樓位置已經滿了,恐怕是找不到地方吃了。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帶老爺子去我們那一桌吃。”


    林澄青登時雙手合十,不斷衝王庸作揖,道:“謝謝,真是太謝謝了。”


    王庸說聲“不客氣”,帶著林澄青往二樓雅間而去。


    甘老爺子則跟薑師傅進入後廚,恐怕這將是甘老爺子對薑師傅上的最後一節課。


    而這一節課才是甘老爺子畢生功力的精華所在,能領悟多少就看薑師傅的悟性了。


    或者,待會菜上來,王庸也能從舌尖上的味覺感受出來。


    一進入二樓雅間,校長跟潘森先生就同時站起來,關切的問道:“王老師,沒事吧?”


    下麵的爭吵聲他們依稀聽到了,兩人卻是以為王庸催菜的時候跟工作人員生了衝突。


    殊不知,真正的矛盾卻遠比這個更加激烈,更加複雜。


    “沒事,廚房那邊因為多加了一桌,所以材料有些不夠。剛才酒樓老板親自過來調配了一些,廚房已經開始做了,馬上就能上菜。”王庸解釋道。


    他掩蓋了事實真相,無非還是不想給玉泉樓造成什麽壞影響。


    畢竟這是甘老爺子的酒樓,畢竟也是王庸小時候的一個記憶。


    “這位是?”校長看到王庸身後的林澄青父子,隻覺眼熟無比,卻是一時間想不起是誰來了。


    “介紹下,著名歌星林澄青先生。偶遇,然後因為沒了桌子,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喊他來一起擠擠了。潘森先生,校長,你們沒意見吧?”王庸問。


    “沒有,沒有。”校長立馬道。


    能夠林澄青認識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學校校慶時候也經常需要請一些演藝明星。隻是今天宴席主角是潘森先生,如果他介意呢?


    王庸跟校長都看向潘森,卻見潘森先生一臉笑意,主動衝林澄青伸出了手:“我認識你!我很喜歡你的搖滾!rbsp; 林澄青先是一愣,沒想到一個外國人還認識自己。接著就高興起來,跟潘森狠狠握了下手,還做了一個搖滾的手勢。


    不愧他“音樂頑童”的外號。


    一眾人重新安排座位,落座。


    席間林澄青將王庸照顧他父親的事情講了一遍,並且又鄭重感謝了一次王庸。


    而潘森先生聽罷,不由衝王庸豎起大拇指,道:“王老師言行如一,實在讓人佩服。現如今許多大師教授嘴上誇誇其談,現實中卻又是另外一種做派,實在讓人信不得。不止華夏,我們美國也是一樣。不得不說如今風氣讓人扼腕啊!”


    麵對潘森的誇讚,王庸隻是一笑,說:“潘森先生過獎了。您不必把我拔得那麽高,其實這本身也不算一件什麽過於高尚的事情,每個人都會做,隻要換個說法。”


    “什麽意思?”眾人全都不解。


    “我看過一個國外的公益廣告。一個主持人采訪路人,你覺得全國一年因為車禍死亡多少人是可以接受的?路人想了想,迴答7o人。主持人再次問他,確定7o人可以接受?路人點頭,說確定。然後主持人揮揮手,從路人身後走出來一群人,老弱婦孺,浩浩蕩蕩,正好是7o人。主持人一指,說:這就是你說的7o人,你現在還覺得這個數字可以接受嗎?


    路人瞬間哽咽了,異常堅決的搖了搖頭,說:不。我希望的數字是zero。原因無他,隻因為那7o人全都是路人的親朋好友,當那一個個眼神看向他,甚至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跑過來喊他爸爸的時候,他對這個死亡人數崩潰了。所以,許多事情我們之所以覺得可以接受,隻是因為沒有生在自己身上。


    今天這件事,如果換成我的父親,我當然希望有人能夠收留他幫助他。所以我這麽做,也僅僅隻是因為將來我的親人也可以得到同樣的待遇而已啊!”


    王庸一番話說完,席間眾人都沉默了。


    半晌,忽然響起一陣掌聲。


    潘森更是眼神熱烈的看著王庸,說:“王老師,這一堂課才是最精彩的!看來我選擇你們天泰一中沒有錯!你今天又教了我一個道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孟子提出的一種仁愛方法。在贍養孝敬自己的長輩時不應忘記其他與自己沒有親緣關係的老人,在撫養教育自己的小孩時不應忘記其他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孩。


    許多人可能隻看見了需要對“外人”履行這種義務,卻忽視了孟子提出的這種漸進式的仁愛方式。


    先愛自己的家人,然後再將這份愛延伸,愛家人的朋友、朋友的家人,直至愛所有人。


    這是一種比墨家“兼愛”更加具備可操作性,也更加符合人性的仁愛方式。就像是池塘裏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開去,直至“愛”擴散滿整個池塘。


    而現在一些普通人隻是停留在愛自己上,連家人都不愛,別說是外人了。這種現象也屢屢被媒體批判,說現在的華夏人信仰缺失,已經成為沒有信仰的一代人。


    這句話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這世紀人的信仰經曆過那次特殊動蕩確實有些缺失,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否定新生代的閃光之處。


    就比如公交車上,主動讓座的還是年輕人居多,排隊辦事也是年輕人更加自覺。這都證明現在的教育已經使得華夏人的信仰逐漸迴歸了,完全不必誇張其詞,杞人憂天。


    當然,這番話王庸並沒有當眾說出來。通過故事講一個小道理,跟喋喋不休的講大道理,效果是截然相反的。


    後者很容易招致別人反感。


    “菜來了!”


    正如王庸所說,菜真的很快就上來。這一桌人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早就饑腸轆轆了。


    登時一個個雙眼閃著綠光,拿起筷子就準備開吃。


    而從上菜開始,席間氣氛也變得愈加熱絡起來。


    讓王庸意外的是,潘森竟然可以跟林澄青聊得熱火朝天。


    隱約可以聽見兩人嘴裏時不時閃過什麽“britpop”“punk”之類的詞語,似乎在聊一些比較原始的搖滾形式。


    有林澄青陪著潘森聊天,倒是省了王庸等人作陪了,王庸也樂得省心。


    而一道道的菜不斷上來,王庸連續嚐過之後,不由對薑師傅充滿了期待。


    因為從薑師傅的菜裏,王庸品嚐到了當年甘老爺子的味道。雖然僅僅有六七分像。


    看來薑師傅對於甘老爺子最後一課的教誨,領悟不少。


    兩個小時後,眾人終於酒足飯飽,選擇離去。


    而樓下荼章一行人早就不見了,甚至連臨時搭建起來的雅間都被拆除,可見他們早已離開。


    林澄青臨走前,留給王庸一個電話號碼,直言如果王庸去對岸,一定要給他打電話,他要盡一下地主之誼。


    王庸欣然接受。


    而校長則陪同著潘森先生迴住宿酒店,剩下王庸一人,呆在玉泉樓跟甘老爺子聊了聊天,迴憶了一些過往的趣事。


    等到下午五點鍾,王庸也告辭。家裏還有兩個人等著王庸迴去做飯呢。


    下一步,王庸準備先教會袁霖使用錢幣。這樣即便王庸離開,他們也可以自己買東西吃,不必挨餓了。


    迴到家,還沒開門就能聽到袁霖跟胡梨兒的抗議聲音。


    王庸還以為兩人怎麽了呢,進門一看,卻見桌子上一堆肯德基的包裝袋。四個全家桶擺在桌子上,圍了一大圈,裏麵此時剩下的隻有殘渣。


    “這……是你買的?”王庸難以置信的問袁霖。


    誰知袁霖還沒迴答,旁邊的胡梨兒先拉了拉王庸衣角,然後驕傲的仰起頭,沒說話。


    顯然在告訴王庸,是她買的。


    再看桌子上一張欠條,王庸瞬間腦袋大了。


    感情這兩位點了外賣,還沒給錢!竟然能夠打欠條,實在聞所未聞。


    “不對!袁霖你老實說,這不是你硬搶來的吧?”王庸瞬間想到一種可能。


    如果袁霖硬搶,哪怕送外賣的小哥是施瓦辛格,估計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外賣被搶走。


    “沒……”袁霖搖頭。


    旁邊胡梨兒看不下去了,不滿的道:“我們怎麽會搶呢?明明是送外賣的大哥哥看我長得可愛,才答應我們打欠條的。你看,欠條還是大哥哥幫忙寫的呢,我簽的你的名字!”


    王庸看過去,果然欠條末尾一個歪七扭八的字,外帶一個拚音。王庸的庸字,胡梨兒卻是不會寫。


    “果然一切看臉啊!”王庸拍拍腦門,對這個世界表示絕望。


    一個小女孩隻要長得足夠可愛,就能做到大人做不到的事情。


    “得了,我先給你們把賬單結了。另外從明天開始我留給你們一張銀行卡,裏麵的錢足夠你們買吃的。不過這張卡你們要共同掌管,胡梨兒你教給袁霖怎麽使用,以及用錢買東西。袁霖你負責保護胡梨兒外出安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到她。聽懂了嗎?”王庸問。


    兩人高興的狂點頭。


    可見經過中午這一頓飯,兩人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錢的好處。以後這一大一小組合會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來,王庸還真不敢想象。


    “行,你們先玩會,我去做飯。做完飯我還得出去一趟,給人上家教課。規矩照舊,不許亂跑。”王庸警告著兩人,進廚房做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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