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巴車停下了。∽↗,


    卻是需要換乘火車了。


    果邦距離仰光足足兩千多公裏,這個距離差不多等於華夏川渝到燕京的距離。即便乘坐高鐵都需要十二個小時左右,別說緬境還沒有高鐵了。


    王庸拉著眼睛迷蒙的林千眼下車,走向火車站。


    此時的林千眼就跟一個沒睡醒的普通小女孩一樣。略顯稚嫩的容顏讓人以為她隻是一個高中生,而王庸飽經風霜的麵容妥妥大叔範。走過人群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


    火車雖然不通果邦了,但是卻在果邦上一個站點截停。這裏是個小站,但是成為暫時的終點站之後,人流一下子變得熙攘起來,幾乎將這個小站擠爆。


    裏麵更是有許多逃難而來的果邦人民,這些人應該是在果邦家境不錯的人,在遭遇戰爭之後,沒有選擇往華夏方向逃跑,而是選擇了仰光。


    在他們看來,憑借著他們的錢,他們至少能夠在仰光混個不錯的生活。要是去華夏,隻能淪為難民。


    可是他們卻沒想到一點,那就是他們的果邦身份並不被認可。


    不用去仰光,隻是在這個小小的車站上,就足以看出來。


    幾個緬境土著的地痞無賴就正叼著煙、斜著眼睛打量著乘客。


    看見那種明顯穿的不錯,拖家帶口的果邦人,就會立馬圍上去。一番嚇唬,不交錢不讓上車。


    而小站的工作人員就跟沒有看見一樣,甚至還帶著笑容饒有興致的觀看。顯然把這個當成了一種調劑工作的樂趣。


    被欺負的果邦人隻能忍氣吞聲,交出貴了十多倍的車票錢買平安。


    可以預料到了仰光,他們想要定居下來可能還會遭遇更多的欺辱。即便這樣,他們依舊沒有放棄前往仰光的想法。


    這就是人性的悲哀。如果他們敢於反抗,假如彭嘉生的同盟軍,為全果邦人打出一片天來。或許情況就會不一樣。


    王庸搖搖頭,歎息一聲。


    他也不能對這種人說什麽,植物都有趨光的本能,何況人類。對於這些人來說,仰光就是光明。


    “走吧,總有人喜歡苟且而卑微的活著,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雄鷹、獅子,也要有老鼠、蟲蟻的存在。”林千眼看一眼,立即明白了王庸的想法,勸道。


    王庸“嗯”一聲,沒再說什麽,往車站走去。


    隻是還沒走兩步,忽然就見一個趿拉著拖鞋的混混走過來。


    “小子,果邦人吧?知道規矩嗎?”那家夥用著不太流利的漢語問道。


    緬境的通用語言是緬語跟英語。而在緬境北部,人們多少會說點漢語。


    “不知道。”王庸嗬嗬一笑,道。


    “喲,那我得教教你了。想要坐車去仰光,先交800美金。”


    “800?”王庸眉頭一皺。


    這些家夥還真是夠黑,800美金幾乎可以繞整個緬境遊玩一圈了。他們獅子大開口到這種地步,可見其貪婪。


    “對!就是這個數!如果實在沒有的話……”那混混轉眼看向林千眼,眼裏露出一抹**。“讓這個小妞陪大爺玩一次也行!不,要三次!”


    混混瞬間改口,因為他覺得林千眼這種妖孽般的美女,隻玩一次太暴殄天物了。如果可以他想玩十次,但是三次卻已經是他的極限。


    王庸依舊一笑,看著那混混淡淡道:“兩點。第一,要錢沒有。第二,人不是你們能夠動的。”


    “哦?哈哈哈!老大老大,快來看,這裏有個煞筆,竟然說我們不能動他!”混混聽了,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轉頭衝其他地方的一個光頭喊道。


    光頭聞言立馬臉色一沉,手裏拿著的鐵棍一揮,朝著王庸走過去。


    隻是他才走了一步,就停住了,整個人愣在當地,眼裏滿滿的驚恐。


    因為他看見了一幕駭人的畫麵。


    王庸單手提著那混混的脖子,將混混舉的離地半米高。


    臉色冷峻,一句話不說,忽然大踏步往前走去。混混被王庸提在手裏,憋得臉紅脖子粗,嗚嗚叫個不停,可無濟於事,絲毫不能阻止王庸的動作。


    砰!


    王庸走到火車站閘門前站住了,手腕一落,混混被重重的摔在了閘門之上。


    堅硬的閘門被撞的微微晃動,可見王庸下手之重。


    混混當即腦袋開花,鮮血順著臉頰留下來,浸滿了半個胸膛。


    “跟你們這種小嘍囉講道理真的很浪費時間,所以我用了比較直接的手段。你不介意吧?”王庸輕聲問道。


    那混混渾身戰栗,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噗通一聲,王庸隨手將那混混扔在地上,跟鞭子炸響在空中一樣,王庸手臂發出一聲脆響。混混如一條死蛇啪嗒落地,瞬時暈死過去。


    王庸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似乎有點厭倦這種耽擱時間的事情。


    “你是老大?”王庸看向光頭。


    光頭點點頭,又趕緊搖頭,卻是被嚇懵了。


    “到底是不是?”


    “不是,不是……”光頭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堅決否認。


    “哦,沒關係。反正我也找不到老大,你長得比較像,就當你是吧。”說著,王庸走到光頭麵前,如法炮製。


    提前光頭咣當往閘門上一摔,光頭比之前那個混混更不堪,才撞上就暈了。


    暈過去的前一秒,光頭還在腹誹王庸,既然是不是老大都要挨揍,那你還問幹什麽?


    他卻是不知道,王庸純粹是想找個人揍而已。


    打暈光頭,王庸又轉頭看向其他人。


    這時候其他混混哪裏還敢露頭?全都畏之如虎的縮到人群裏,不敢跟王庸對視。


    隻是受盡了欺負的乘客可就沒這麽善良了,混混躲,乘客就閃。


    一瞬間就把剩下的幾個混混都暴露出來。


    王庸也不客氣,上去一手一個,砰砰兩下腦袋對撞,扔在地上。


    不一會功夫,這夥混混就跟一條條鯰魚一樣,被敲暈了腦袋,不再蹦躂了。


    王庸拍拍手,衝林千眼使了個眼色。


    兩人昂首挺胸進了火車站,買票。售票員都被嚇懵了,半晌才手忙腳亂的給王庸出票。


    等王庸走入車站裏麵,外麵才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唿聲,為王庸喝彩起來。


    有時候,人們缺少的隻是一個敢登高一唿的人而已。


    “剛才你的樣子好man哦。”林千眼就跟一個小女人一樣,偎依在王庸身上,兩眼亮晶晶,有一種叫**慕的東西閃動。


    王庸卻是滿頭黑線。


    如果這話換成鍾心講,王庸會覺得很正常。畢竟這種話符合鍾心的年齡跟性格。


    可林千眼作為一個頂尖殺手,一下就能廢掉一群混混,說這種話隻會讓王庸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說不上來,卻體會不到被誇讚的驕傲感覺。


    等到坐上車了,王庸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為他自卑了。


    他麵對林千眼,一個不遜於他甚至讓他幾次吃癟,就連啪啪之時都要在他上麵的女人,能不自卑嗎?


    在王庸心中,林千眼才是那個強勢的人。該依偎著說出那番話的是他才對。


    “艸!我怎麽能有這種心理?這是男人的屈辱!”王庸恨恨想到。


    跟王庸爺爺齊名的一位國學大師,南先生就曾講過一番話,便是說明王庸這種自卑心理的。


    “我常說,傲慢的人,他根本就是自卑,不自卑的人不會傲慢,因為自卑的人曉得自己沒有什麽,又深怕你看我不起,故而傲慢。自己很充實的人,你看得起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因為他心裏沒有你也沒有我,他看天下人就是黑壓壓的一堆,他不管這些。所以凡是傲慢的人都是可憐人,都有自卑感,因為有自卑感,反過來他就傲慢,他不懂人生,就是這個道理。”


    在南先生的眼裏,王庸卻是一個可憐人。


    而這種可憐,會造就王庸的自我封閉跟傲慢。會讓他無法打開心懷公正的看待世界。


    南先生將這種傲慢比作佛家裏的“增上慢”,還用了螳臂當車的例子舉例說明危害性。


    “中國文化裏莊子有一個比喻傲慢的典故:“螳螂當車”,他說螳螂發起脾氣來,舉起兩隻細長的手臂,想把車子擋住,不讓車子過,結果可想而知,不但被壓扁,連漿都出來了。莊子這句話是比喻人“自不量力”,超過自己能力、智慧範圍的事非做不可,螳螂當時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勇氣,想用兩隻手臂去擋車了?就是因為“我慢”。一般人常說:“格老子,我不在乎!”你不在乎就變成肉醬啦!”


    一想到那個被壓成肉醬的螳螂,王庸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怎麽了?”林千眼察覺王庸狀態不對,問道。


    王庸緩緩搖搖頭:“沒什麽,突然想到了一些道理。自我反省,嚇到了。”


    《易經》中講君子,“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


    意思是君子跟朋友喝著酒,天上忽然打下一個雷來,君子被嚇得一哆嗦,立馬開始反省自己的過錯。


    王庸就是類似這樣,意識到自己有錯之後心裏害怕,開始主動反省。


    這便是一個人做學問應有的態度。不止學識要高,為人處世上的原則也要與學識相匹配。兩者合起來才能稱作學問。


    “哦。”林千眼撇撇嘴,沒再接著問。


    在她看來,道理這種東西還用去想?拳頭大不就是道理?


    她信奉的卻是跟王庸截然相反的一種處世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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