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你幹嘛去?”鍾心察覺王庸離開,有些害怕的問道。


    “我去看看能不能離開,順便找點藥草。”王庸沒迴頭,聲音很快消失在蒙蒙小雨中。


    本來就已經濕透的身上,倒是也不在乎多淋點雨了。


    所幸現在雨勢小了很多。


    這一場雨下的如此持久,將原本的林間小道衝刷的再難尋見。王庸隻能依靠記憶往湖邊摸索,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鍾才來到太平湖邊。


    隻是看到太平湖後,王庸驀然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


    一場大雨讓平靜的太平湖水勢大漲,原本的湖畔邊界早被湮沒,王庸清晰記得一棵大樹就在湖畔不遠處。現在卻成了長在水中。


    而原本被王庸扔上岸的木筏也找不到了,看來是被上漲的洪水給衝走了。


    沒了木筏,便無法迴到對岸。總不成泅渡迴去吧?


    王庸勉強可以,鍾心卻是絕對不行。尤其還是在鍾心正發燒的狀態下。


    “看來隻能在這呆到有人來救援了。”王庸歎口氣,自言自語道。


    不過具體多久會來人,王庸不敢保證。也許天亮就會有人來,也許要困個三五天。


    不管怎樣,鍾心的病卻是必須要趕緊治療。不然她挺不住。


    掃一圈周圍,王庸準備找幾種草藥。


    華夏民間偏方頗多,尋常人家買不起藥一般都用一些隨處可見的野草治療。


    就王庸所知,在天泰這片區域就生長著野菊花、薄荷、藿香等植物。這些都有助於治療感冒發燒。


    隻是太平湖的漲水給尋找增加了難度,王庸找了許久,才采到幾株薄荷跟藿香。這兩種東西在天泰市很常見,就連沒病的人也會拿它們泡水喝,別有一番風味。


    隻是隻靠這兩樣,想要治療鍾心的病卻還是有些難度。


    王庸愁眉不展的沿著湖邊走動,快失望的時候,驟然看見遠處一叢半米高的植物。


    “就是它們!”


    王庸興奮的走上前,野蠻的將所有植物連根拔起,抱在懷裏。


    蒿草。


    這種在華夏各地都有的植物,卻是治療瘧疾的最佳藥材。


    著名的青蒿素就是從這種東西裏提取出來的,這也是被譽為華夏唯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發現。


    而這項發現無獨有偶,正是從泱泱國學典籍裏發現的。東晉葛洪的《肘後備急方》,這本原是葛洪煉丹附帶產物的著作,無意中幫助了現代的中醫學家們。


    王庸最擔心的就是鍾心瘧疾,現在有了這一叢的蒿草,應該就不會有大礙了。


    拿起藥草,王庸興衝衝迴到林間小屋。


    就在剛要邁入小屋的時候,王庸忽然腦子中又想到一個東西。


    二話不說,湊到身前一株柳樹前就開始扒皮。


    柳樹皮被王庸一塊塊撕下,帶著澀澀的樹皮腥味。


    連續撕了十多塊,都要把一株樹撕成光杆司令了,王庸才停手。


    如果那棵柳樹會說話,一定會痛斥王庸“薅羊毛逮著一隻薅”。


    “王老師,你拿樹皮幹什麽?難道我們要吃這個?”鍾心看到王庸手裏的東西,不禁大為驚訝。


    她從小嬌生慣養,雖然對於紅軍長城路上的故事很向往,可是也沒至於想要真的嚐試吃樹皮啃草根啊。


    看著鍾心嫌棄的模樣,王庸一笑,道:“不是我吃,是你吃。”


    “不,我不要吃……打死也不吃。”鍾心拒絕道。


    王庸卻是完全不顧鍾心是否接受,找來一個破碗,接著雨水洗刷一下,然後將樹皮拿在手中,使勁一握拳。


    隻見柳樹皮就像是被蒜錘子搗爛了一樣,滲出滴滴青綠色的汁液。


    這一幕也是看的鍾心皺眉不已。


    一連幾次施為,將所有柳樹皮都捏出汁液,王庸才作罷。


    看著足足半碗多的汁液,王庸自己也樂了。


    不用想,那味道絕對讓人爽翻天。


    而王庸兀自覺得不夠的樣子,又將蒿草給取過來,依法炮製,也全都捏成了汁液。


    這樣本來半碗的汁液成了一整晚。


    王庸輕輕晃動均勻,端給鍾心。


    “王老師,你殺了我吧,我寧願死也不要喝這個東西。”鍾心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


    王庸麵色一肅,嚴厲的說:“不行,必須要喝!你想死,老師也不能讓你死!這可是救命的靈丹妙藥。”


    鍾心委屈的嘟起嘴,道:“什麽靈丹妙藥,分明就是你胡亂采到的一些草藥。”


    “怎麽是胡亂采到的,老師弄這些都是有依據的。就說這個青蒿,東晉醫書裏就寫‘青蒿一握,水一升漬,絞取汁服,可治久瘧’。久瘧就是瘧疾,古代人就靠著這麽一個玩意救活了無數人。相反,幾十年前的越戰戰場,卻有大量的美帝大兵跟越軍死於這個華夏一千年前就解決了的病症上。你說這東西厲害不厲害?”王庸板起臉,說。


    “真的?”鍾心狐疑的問。不過還是被王庸所說給說服,端過了碗。


    湊到鼻子前小心翼翼的一聞,卻是迅速扭過頭去,差點嘔出來。


    “全都是柳樹的腥澀味,難聞死了!青蒿治療瘧疾也就算了,你加柳樹皮是做什麽?”鍾心捏著鼻子,甕聲甕氣說。


    “柳樹皮是退燒用的。你知道阿司匹林嗎?”


    “知道。感冒發熱吃它最管用了!”鍾心點點頭。


    “阿司匹林化學名叫做乙酰水楊酸。而這種乙酰水楊酸其最初來源便是來自柳樹皮。古蘇美爾人的泥板上就有用柳樹葉子治療關節炎的記載。古埃及的醫書裏也記載了用柳樹皮、樹葉塗抹身體,可緩解關節炎和背部疼痛。而被尊為“醫學之父”的古希臘著名醫師希波克拉底曾把柳樹皮磨成藥粉讓病人服用。希波克拉底從柳樹中找到的鎮痛藥就是阿司匹林的原型——水楊酸,並把它寫進了自己的著作中。可以說,沒有柳樹就沒有阿司匹林。你還覺得它無用嗎?”


    王庸時刻不忘自己老師職責,就地給鍾心普及起知識來。


    隻是王庸卻沒好意思說,自己其實在醫學方麵隻是一個菜鳥。能知道這麽多也全靠平素的閱讀積累跟職業原因。


    至於柳樹皮跟青蒿混用會不會減弱藥性,王庸就不敢保證了。


    懷著多喝點總有用的庸醫念頭,王庸殘忍的一笑,猛地捏住鍾心小嘴,強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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