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氣氛變得有些僵硬,鍾南橋跟張局陷入頂牛的時候,正在查看交通監控的警員忽然大叫一聲:“找到了!”


    這一聲,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在哪?”張局首先開口問道。


    “在距離火車站不遠的路段上發現了鍾先生的車子,綁匪似乎正沿著市區線路往環山路方向開去。”警員說著,啪啪啪又打開幾個畫麵。“局長你看,這是五分鍾前的錄像。綁匪已經駛向了環山路口,按照車速,恐怕現在已經進入了環山路。環山路那邊車流眾多,是通往玉皇頂景區的重要通道。綁匪會不會是想要借機混淆我們的視線?”


    張局看著監控,點點頭:“有這種可能。綁匪上山後混入遊客人流中,就很難被發現了。雖然景區也有攝像頭,但是要從這麽多麵孔中排查出綁匪,還是很難的。何況綁匪也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到現在他都沒有露出過一次正麵麵孔。”


    一聽張局這話,鍾南橋再次急了:“那你們還不趕緊設卡攔截?真讓他們上了山,那就完了!”


    張局沒說話,而是摸起旁邊的座機,給駐景區派出所人員下達了指令。


    盡一切可能攔截一輛車牌號為a88666的車輛,攔截下來之後不要輕舉妄動,找借口拖延住!


    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局長辦公室裏氣氛凝重。


    此時誰也沒有心情吵嘴,全都在焦急等待著景區方向傳來的消息。


    約莫二十多分鍾後,張局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眾人一喜,趕緊接通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傳迴的消息去讓人如墜冰窟。


    車輛找到了!


    但是,找到的隻是一具殘骸!


    “怎麽迴事?”張局厲聲問道。


    這個消息讓他無比的焦躁,因為它代表著種種可能性,每一種都是無法接受的。


    “我們接到命令後馬上進行了監控排查,然後發現這輛車子在上了環山公路後就再沒出現。而監控裏也沒有車子掉頭駛迴的畫麵。於是我們派人去車子消失的地方查看,結果在環山公路的護欄下,找到了車子的殘骸。”


    “人呢?裏麵的人什麽情況?”鍾南橋頓時急了,大聲問道。


    “我們在車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什麽?”鍾南橋跟鍾意同時一震。


    “死者為男性,初步勘察,懷疑為非車禍身亡,在他的頸動脈有一道利器切割傷口,極有可能是他殺,然後偽造的車禍現場。”這時,大喘氣的景區警員這才把話說完整。


    “艸!”一向穩重的鍾南橋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這個警員的話差點把他嚇出病來。幸好車裏是一具男屍,想來應該就是他的司機兼保鏢了。


    為司機心痛的同時,鍾南橋卻是也沒過多時間關心這個。自己女兒到現在還生死不明呢。


    “有沒有發現其他人?”鍾南橋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有。”警員迴答的很明確。“現場除了摔毀的車輛殘骸,並沒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從車子性能來看,也不排除車輛墜毀後,車內其他人員受到車子防護裝置的保護,然後逃離了現場。”


    “好了,知道了。你們繼續排查現場,同時派人搜索周邊,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人物。一旦有什麽消息,立馬通知我。”張局淡淡說道,然後掛斷了電話。


    “張局,你辦案經驗豐富,你覺得鍾心到底是不是發生了車禍?”這時,久未說話的鍾意開口問道。


    張局緩緩搖搖頭:“從反饋迴來的情況看,似乎是這樣的。但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綁匪為什麽要逃往山上景區呢?雖說有利於藏匿,但是也有利於警方圍堵啊。而且,車子墜毀後找不到第二個人存在的痕跡,這有點匪夷所思。難不成綁匪插上翅膀飛了?”


    這話說得眾人也是納悶不已。鍾南橋的心情更加煩躁了,不時摸出手機看看有沒有漏接的電話,看來他已經做好了跟綁匪合作的打算。要多少錢給多少錢,隻要鍾心能夠平安就行。


    “沒錯,綁匪就是飛了!”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在門外,把幾個人嚇了一跳。


    “王庸!”鍾意跟張局同時聽出是王庸的聲音,不由叫道。


    門被推開,果然,是王庸來了。


    兩個警員戒備的跟在王庸身後,以對待嫌疑人的姿態麵對著王庸。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隻是一個傳喚,沒必要這麽如臨大敵。”張局揮揮手,道。


    兩個警員互看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而此刻鍾南橋臉色有點不好看。


    之前他懷疑王庸接到傳喚後會直接逃跑,為此還跟張局發生口角。


    但是現在王庸的到來,不啻於狠狠打了他的臉,讓他顏麵無光。


    更重要的是,一起打臉的還有他的親生女兒。


    鍾意對王庸似乎很了解,她說王庸會來,王庸就真的來了。她還說王庸不可能是綁匪,難道王庸真的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王庸,你來了!此次傳喚你也是例行傳喚,不要多想。”張局上前拍拍王庸肩膀,說。


    “我明白,張局。應該是某些人懷疑我跟他發生衝突後在蓄意報複他吧?”王庸故意沒看鍾南橋。


    但是話裏話外全都指向鍾南橋。


    頓時讓鍾南橋老臉一紅,看向王庸的目光不由充滿了忿忿之意。


    王庸卻不管不顧,臉色異常鄭重,朗聲道:“諸位,不管你們怎麽看我,我想說的是,我王庸首先是一個老師。什麽是老師?如果你們看過孔子雕像,應該知道孔子有一個雙手交互,腋下夾杖的姿勢。兩手相交,手心向上,這是在交五,同時也跟‘爻’字很像。”


    “這個‘爻’字,正是甲骨文中‘教’字的寫法。教,上所施,下所效也。整個手勢的意思是雙手合‘爻’以交五,求天地萬物和諧;手持木杖以問天,從而獲得教人的資格。也就是說,想要當別人的老師,就要問心無愧!就要仰不愧於天!就要俯不怍於人!這樣才敢跟老天要一個教人的資格!而我,王庸,我就敢跟老天要這麽一個資格!”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屋裏幾人全都被王庸這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給震住了。


    半晌,張局忽然一拍手,讚道:“好,王兄弟,是個男人!”


    鍾意也是眼中有一抹異樣色彩湧動,顯然被王庸所說觸動了。


    隻有鍾南橋,臉色變得更紅,期期艾艾,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王老弟,你剛才說綁匪飛了,是什麽意思?”這時,張局忽然問。


    王庸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走到交通監控前,道:“麻煩後退,找一下車子中途有沒有行經過橋洞、隧道之類的地方。”


    警員看一眼張局,見張局點頭,這才開始按照王庸所說查找。


    半晌後,警員叫一聲:“找到了。火車站橋洞。”


    “畫麵放大。”王庸道。


    畫麵放大後,王庸仔細盯著畫麵看了半晌,忽然快進,又忽然後退。


    數分鍾後,王庸一指畫麵中的某處,笑了起來:“就是這裏了。他們就是在這飛走的。”


    眾人奇怪的圍上來,看一眼,卻是看不出什麽。


    王庸解釋道:“你們看這,車子在進橋洞前有一個顛簸,車身晃動幅度比較小。再看出橋洞後,這是第二次顛簸。而這次的晃動幅度卻大了不少,你們說這是為什麽?”


    “你的意思是,車輛載重輕了?也就是說,其實車子在出橋洞後,心心就已經不在車裏了?”鍾意反應靈敏,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王庸點點頭:“沒錯。綁匪調換車輛後,故意把車子開往其他方向,混淆警方視線。而恐怕真正的那輛車,已經不知道去往何處了。”


    “把這個時間點進出橋洞的所有車輛都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可疑車輛!”張局立馬下令道。


    “估計沒用。”王庸卻搖頭否定了。“如果我是綁匪,我會選擇在橋洞內下車後等待一段時間,然後再乘坐同夥接應的車輛離開。這樣就又可以誤導警方一次,為他們爭取到更多時間。”


    “可惡!”張局聽罷,恨恨的說道。顯然認可了王庸的猜測,這夥綁匪反偵察意識太高了,警方現在簡直就是被他們戲耍的老鼠。


    “我剛才觀察了半小時內進出的所有車輛,圈定了幾輛有嫌疑的車子。張局你可以從這幾輛車入手,重點排查那種一路不停,似乎很趕的車輛。”王庸盯著屏幕,說。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一會功夫,王庸就指出了五六輛。其中幾輛竟然還是救護車跟政府車輛。


    排查的警員置疑的看張局一眼,似乎有話要說。


    張局卻一擺手:“按他說的查!出了事算我的!”


    得到命令,警員去逐一排查了。


    時間流逝飛快,從鍾心消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


    而這兩個小時裏,綁匪不僅沒有打來勒索電話,就連任何動機都沒暴露。


    鍾南橋跟鍾意兩人逐漸變得煩躁,時間拖得越久,鍾心就越危險。


    而王庸此刻,也是眼中精光閃動,似乎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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