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說,”當著妹妹麵,吳大郎倍感尷尬,“怎麽可能呢?”


    “那倒是,就憑你……”馬氏輕蔑的哼一聲。


    猛然想起上午時,他娘倆為老二的藥錢發愁,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原來老大偷自己的嫁妝,是要去給老二買藥!


    吳大郎做的這事可碰到她的忌諱了!她是吳家當年光景好的時候嫁過來的,算是攀高枝,娘家給的嫁妝很是豐厚,每天一人偷摸的吃黃金米,竟然也快到了辟塵後境。


    吳老爹出事後,家裏很快就衰落了,但還能每頓都有黃金米吃。


    直到家裏那個二世祖,把家裏拖累的一塌糊塗,有時候,擱上好幾天,家裏才吃一頓黃金米,這讓馬氏的心裏一直憋火,隻是攤上個厲害婆婆一直發作不得。婆婆傾家蕩產,給老二續命時,馬氏終於開始鬧別扭,她堅決不同意往活死人身上花錢,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便是‘救活了也是個禍害!’。


    久而久之,吳二竟成了她對這個家怨念的集合,吳大郎隻要一提就火冒三丈,何況是偷她的錢去給他買藥!馬氏這下氣瘋了,張牙舞爪的撲向老大道:“吳狗熊,你知道老娘最恨什麽,我不跟你過了我!”


    老大自覺理虧,一邊喊著‘不敢了,再不敢了!’一邊在天井院子躲閃。馬氏氣憤的悶了心竅,你追我趕了好一陣子,沒想到家裏的大黃狗竄了過來,馬氏被大黃狗絆了一下,竟狠狠摔在地上,腦袋磕到桌子上,登時血流滿麵……


    “哎呦,殺人啦……”馬氏痛得七葷八素,又一摸額頭,滿手是血,大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午飯前,老娘做的五個香囊都賣光了,得了六十多兩的銀子,那些沒經驗的小姐夫人,讓她忽悠的心甘情願從荷包裏掏銀子,她給老二又抓了三天的藥迴家。她心裏十分得意,因為十兩銀子的藥材,硬是被她砍到九兩半銀子。能從何掌櫃那鐵公雞身上拔毛的人,這霸城縣裏怕是一隻手都能數過來。那何掌櫃看著那走出藥鋪的女人,拍腦袋懊悔的嘟囔,“每次都讓這女人占便宜,她隻是把欠的十兩銀子還了,就硬生生的把藥材砍下半兩銀子。”


    老娘一進家門,便看到地上的血跡,登時大怒道,“老娘一不在家,你就翻了天!老大媳婦,跟我去衙門說理去!”以她的經驗來看,定然是大郎那個夯貨被馬氏打出血了……


    “娘……”話音未落,吳道德從房裏掀簾子出來,小聲道:“不是我傷了,是香蓮……”


    “呀!”老娘登時神情一鬆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兒竟然男人一次?!”


    “不是……”吳道德這個汗啊,囁喏道:“是她追我的時候,踩到了大黃,自己摔的。”


    “我說麽……”老娘歎口氣,失望道:“狗改不了吃屎。


    老娘把從藥鋪裏抓的藥擱下,她到東廂房裏看了一眼,隻見馬氏腦袋纏得跟個棒槌似的,躺在床上直哼哼。鮮血滲出紗布,看上去有點嚇人,但她什麽陣勢沒經曆過,一看就知道馬氏在誇張聲勢。


    馬氏知道她進來,卻仗著病不起身,她已經讓人通知娘家了,什麽事兒等家裏人來了再說,省得白挨這個老東西的罵。當年,她不知好歹,竟想跟婆婆掰掰手腕,被婆婆直接罵暈過去,如今想起來還直打哆嗦……


    馬氏這個樣子,老娘也沒法說什麽,她潑辣歸潑辣,心裏精明的很,知道這種事,自己不能摻和,隻能先靜觀其變。


    從馬氏房裏出來,老娘生火煮靈穀。從集市上迴的時候,她花了三十兩銀子買了三斤黃金米,一斤黃金米有百粒,省著著點吃,夠一家六口吃上一月了。黃金米的樣子和大米差不多,但顏色呈金黃,個頭比普通大米要大一倍,一眼看去,黃金米的內裏氤氳生霧。


    若是平時,最多每人煮上兩粒黃金米,想想一會還得應對馬家的人,狠狠心,老娘給每人煮了四粒黃金米,吃完飯,見馬家人還沒來,罵了一聲:“真磨蹭!”


    過晌,馬氏的哥哥和弟弟才來,這哥倆是都是下品偽靈根,兩人騎著家裏用來充場麵的穿雲鶴,飛在半空,趾高氣揚,下麵跟著兩個嬸娘和一群仆人,轟轟烈烈一大幫人……麵對吳家這樣的破落人家,自然大有心理優勢。他們馬家有靈田十畝,霸城縣裏有兩家糧鋪,還有一個叔叔在縣衙裏當差。


    麵對一大幫人,老娘毫無懼色,一聲大吼,嚇的兩隻穿雲鶴竟不敢落入院子,隻敢在巷子裏的那棵老槐樹上停留,兄弟兩人隻好在老槐樹那下了穿雲鶴,走到小院來。老娘隻讓馬家兄弟和兩個嬸娘留在院子裏,其他仆人都被轟到院子外的巷子裏。


    卻說馬家兄弟,一進門便捂著鼻子,仿佛在這破院子裏站一站,就會汙了自個的貴氣似的。


    看到妹妹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樣子,兩人登時火冒三丈,像訓孫子似的訓斥吳大郎,隻是因為吳大郎老娘在場,不敢用髒字問候罷了。倒不是他們尊老,而是人的名、樹的影,一旦惹火這母老虎,可就不知誰訓誰了。這個婆娘,不但有化氣境後期的修為,一張嘴更是潑辣,真是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如果不是為了給妹妹出頭,哥倆都不敢來她們家裏,這婆娘太嚇人了。


    但今天的老娘像轉了性似的一聲不吭,任由他們把兒子訓得暈頭轉向,陰著臉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訓得口幹舌燥後,兩人停下來喝口水,人家是自帶的玉壺,裏麵的水都蘊含著靈氣……才問妹妹:“該說的都說了,諒他以後也不敢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一件事兒,答應了我就和他過下去,不答應,就散夥。”馬氏在婆婆的陰影下壓抑透了。她平時都不敢看婆婆那雙冷眼啊!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馬氏感覺這樣下去,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出頭日,這次好容易找到個蹬鼻子上臉的機會,決心趁機改變處境!


    “先說說吧。”她哥點頭道。


    “我要出去單過!”馬氏不敢看婆婆,終於把心裏憋了兩年的話,道了出來。


    此言一出,滿室安靜,馬氏的兩個嬸娘也不敢再吭聲了,老娘平靜的坐在那裏,卻仍沒有表示。


    “呃,”馬氏她哥覺著這話太欠妥,忙補救道:“妹妹的意思是,分居不分家。這樣也好,既然過不到一起,就各過各的,大家都清心。”頓一下,心虛的望著老娘說:“是吧,吳大娘?”


    馬氏一說要分家,他哥哥的氣焰馬上弱了三分,讀過幾年書的都知道,《大商律》是以儒家思想為基礎的,第一條便是‘父母在,不分家’,不然子女要服勞役!官府經常會在公眾場合宣講這個,連私塾的先生也會講這個。


    不過這種事都是民不告官不究的,爹娘同意就行,隻要不打官司,官府是不會管的,除非有人想整你。


    馬氏想要得逞且不留後患,就必須征得婆婆的同意,才敢分家而出。


    所有人都望向老娘,隻見她攏了攏額前的頭發,也不急也不燥,平靜的望向老大。


    看了看兒子,她又望向馬家人道:“我也早跟這又饞又懶的婆娘過夠了……”接著她話鋒一轉道:“你們不就是要分家麽?隻要大郎答應,我沒意見!”


    馬家人登時大喜,轉向大郎,齊聲催促到:“愣著幹什麽,答應啊!”以他們的經驗看,吳道德這種人,也會和他們一樣的心思,立馬會答應的。


    但他們看扁了吳大郎,隻看大郎的名字,以‘道德’為名,怎麽會做出他們所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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