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或許永遠也等不到穆弘塵的答案了,第二天去找正在猛吃火鍋的老胖子穆峰,發現穆弘塵已經失蹤了,正發愁呢。


    近些日子發生了不少事,木懶的死、甘府滅門案、獸王事件、穆弘塵失蹤,一切的一切,總覺得背後暗藏的黑手遠遠不止一隻。


    千年來,雖然竹隱和七曜一直保持對立,可是雙方之間也隻是暗自布棋,除了四百年前發生了第一次台麵上的較量,雙方損失了部分成員,然後又很快補上。


    自那次之後,再也沒有發生任何台麵的衝突了。


    自那之後,七曜有了惠明帝,統治中州,竹隱有了穆峰,建立了連王朝都難以撼動的星羅學院,因為學院背後,隱藏著一股七曜都極為忌憚的暗勢力。


    而今日,遭遇了太多事情的穆峰,喝下了幾杯苦酒,把莫秋懷帶進了一件秘密的居室。


    居室就藏在院長辦公室的上方。


    居室很簡單,一張床、一排書架、一張書桌,一盞明亮的油燈。


    這個地方隻能點油燈,因為四周的牆能隔斷靈力流動,如果用偃器,沒有自然靈蘊的補充,也用不長久。


    穆峰的心情自然很不好,就連木懶死的時候,他也沒這麽惆悵過,看來穆弘塵的失蹤,對他打擊很大。


    穆峰很嚴肅,十分嚴肅。


    他抓了一把長須,慎重說道:“秋懷,今日把你叫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並不算是我們竹隱的人,這一點,楊穀早就已經告知於我了。所以,近些日子在星羅大醮,我們準備在惠明眼皮底下搞些大動作,所以故意把你推了出去,讓竹隱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你身上。為此,道劍自身唯一的任務就是暗中保護你,以他的實力,隻要惠明和陰鴉七夜不出手,任何人都沒辦法近你的身。”


    莫秋懷隨手拉了一個凳子,像個大爺似地把後背緊靠在椅子上,翹著個二郎腿,兩隻手張開,五指指尖靠在一起,靜靜地說道:“院長,有些事情,我不在意。我唯一在意的,是你今日找我前來,肯定有事相求。這個地方既然能阻隔靈力流動,那麽在暗中保護我的道劍,也無法窺探這裏的情況吧?所以,我希望您能直接一點,說,要我做什麽?”


    穆峰拿出了一張用墨筆畫得圖,圖上畫著一隻蠕蟲,咋一看是毛毛蟲,可是仔細看又不太像。毛毛蟲渾身絨毛,然而這圖上的衝看起來跟蠶很相似。


    “這是什麽?”


    “蠱,情蠱。你不要理解錯了,這不是一般的情蠱,情不是特指愛情,而是一切感情的總和。說得簡單點,就是情緒。此蠱自幼年開始,被種在人的身體裏,以吞噬人的情緒為生。天生越容易有情緒波動的人,越適合成為蠱的宿主。”


    莫秋懷皺了皺眉,他很反感這種蠱,非常反感。


    隻要是會鑽入人體的蠱,他都反感。


    “對宿主會有什麽樣的危害?”莫秋懷下意識問道。


    “一般情況下,對宿主不會有傷害,因為它需要一個健康的宿主,並且以宿主的情緒為食。”


    莫秋懷問道:“那養它做什麽?蠱師不可能會養一種完全沒用的蠱出來吧?”


    穆峰把圖收了迴去,說道:“沒錯,蠱蟲在一般人眼裏,主要的作用無非就是害人,這隻蠱蟲也不例外。隻不過,這隻蠱,不會對主人造成任何危害。因為它有個特性,便是自它第一口吸食宿主的情緒開始,它便不能再吸食別人的情緒了。所以,它與宿主,是共生的關係。”


    莫秋懷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來,看來此蠱雖然要人身喂養,可是不會對宿主本身造成傷害,算是比較奇特的一種蠱了。


    穆峰歎了口氣,說道:“此蠱乃千年前苗疆第一高手苗滄溟所創,以蟲卵的形式保存了下來,後來臨終之時,委托道劍辦一件事,便把此蠱送給了道劍。後來弘塵出生了,道劍算出此女天性暴躁,易喜易悲,又極為多愁善感,便把蠱種在了她的身上。這顆蠱,道劍有大用,所以絕對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此事機密,連楊穀都不知道,隻有道劍與我知曉,今日你便是第三人。我告訴你,是想得到你的信任,也好委托你,幫我找迴穆弘塵。我有種其妙的感覺,我感覺這個丫頭,既然與你有理不清的恩怨,我想,或許她會去找你。”


    莫秋懷覺得此事依然有些蹊蹺,便直接問道:“不對吧,院長,既然道劍一直在暗中保護我,那麽,如果穆弘塵出現,能留下她的人,理應當是道劍吧?你完全不需要拜托我,道劍自會做這件事的吧?”


    穆峰眼神不安分地來迴閃動,果然這隻老狐狸還有事情隱瞞這莫秋懷。


    “唉,罷了罷了,我還是把所有的實話說出來吧,你這個小子,太精明了,一丁點岔子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道劍與我都知道如何感知情蠱的成長狀況,以及如何使用它。所以,他與我一樣,近幾日靠近穆弘塵的時候,能感覺到那情蠱已經開始失控了。後來,我確認了一件事,更加確信情蠱真的已經失控了!準確地說,是快餓死了。”


    莫秋懷愣住了,快餓死了?是個什麽意思?


    穆峰開口道:“秋懷,你入照心境,度過了靜觀悟坐、照見本心的關卡,自然明白,入了照心的偃師,心比尋常人要安定許多,不會大喜,更不會大悲,即便是憤怒,也隻是細微的情緒波動而已。而我確認的事情,便是弘塵她,已經跨入照心境了。”


    說完,穆峰惆悵地錘了一下桌角。


    這話莫秋懷可就不愛聽了,便道:“院長,瞧您這話說的,自家外甥女多年卡在這個關卡過不去,好不容易過去了,前途一片光明,這不是很好嗎?”


    穆峰努努嘴:“問題就出現在這裏,情蠱為了成長,會稍微對宿主的心性有所影響,讓宿主極難通過照心境。所以,多年來,穆紅塵都已經這個年紀了,都還未進入照心之境。”


    莫秋懷聽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破口大罵:“臥槽!我說穆弘塵年輕時天資過人,可是卻遲遲沒能跨入照心之境,搞了半天,竟然是你這個舅舅搞的鬼!看你們竹隱一個個正兒八經的,看來沒一個是好東西。”


    此話說的,穆峰臉都開始有點微紅。


    “秋懷,有些事,你不懂。這個世界上,不是成為高階偃師,便是件幸福的事情。而我,作為竹隱,有太多的不得已。雖然這種不得已犧牲了很多人的利益,不過終究,我們明知錯,卻依然背著錯負重前行。”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神色略微有些悲傷的穆峰,莫秋懷稍微產生了一點點同情心。


    “院長,你說吧,蠱蟲餓死,會怎樣?現在的你,是要穆弘塵的安全,還是蠱蟲的安全?不對,與穆弘塵非親非故的道劍,應當會選擇後者。而你,今天特地要告訴我這件事,看來你的答案是前者。”


    “蠱蟲餓死,會爆發它體內龐大的情緒波動,後果我根本不敢去想。雖然現在的穆弘塵,感情波動少了許多,但是人終究還是會有情緒,所以,短時間內,餓死不至於。所以,道劍碰到了穆弘塵,不會出手。我希望你,能想辦法把穆弘塵帶到我這個地方來,我要取出情蠱。入了照心的弘塵,會越來越能掌控自己的情緒波動,到時候真餓死情蠱,麻煩就大了,道劍願意冒這個風險,我可不願意。”


    莫秋懷望了望這件黑暗的密室,又瞅了瞅那細小的油燈燭火,歎道:“怪不得你刻意把我帶來這種地方,看來你真打算為了自家人,壞了道劍的計劃。”


    穆峰問道:“你會答應我的,對吧?”


    “未必。”


    簡單二字,完全出乎了穆峰的預料。


    “為什麽?”


    “院長大人,說句實話,我已經見過道劍了。不瞞你說,千年之行,我就見過此人,並且跟他有些交情。我很難在熟人麵前,隱瞞這件事情,畢竟我這張嘴啊……啊……很大……”


    穆峰笑了,氣得笑了。


    “好吧,說,你想要什麽好處?”


    “爽快!我既不求財,也不求物,我隻是想知道,四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我指的不是那次表麵上的獸潮事件和惠明的英雄故事,而是竹隱與七曜之間的爭鬥。”


    穆峰一屁股坐了下來,椅子劇烈搖晃,莫秋懷看著都替可憐的椅子揪心,擔心它受不住穆峰的體重而散架。


    說到底,四百年前,穆峰都還未出生,隻是那次爭鬥,算是竹隱慘敗,最後竹隱活下來的人,隻有楊穀和道劍。


    道劍本就是歸元偃師,可是楊穀,當年算是新人。


    活了大半輩子,直到六十歲之際,依然是一名星羅偃師,就在那個時候,道劍找上了楊穀,以開天籙作為交換,讓他加入了竹隱。


    正是因為開天籙,那遲遲沒有突破的瓶頸,鬆動了。


    可是,四百年前那場騷亂,卻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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