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鑫偃靈青鳥的第一偃技“青羽針羽”速度本來就奇快,分布又十分密集,在早就準備好的櫻花迷陣裏,剛剛踏入照心偃師的穆弘塵根本不可能接下這一招。


    此時的甘青有些扼腕歎息,對於穆弘塵的遭遇,他表示同情,表示懊悔。


    同樣都是甘家的人,為何就走走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難道家族的一個廢柴就活該被人遺棄嗎?


    如今的穆弘塵,心裏的恨,就像劍上的白火,暴漲滔天威勢。


    穆弘塵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隨意地揮舞了一下劍。那白火就像是生了靈智一樣,化作濃烈的白煙,所到之處便枯萎了朵朵盛開的櫻花。


    陣中的迷魂之效,瞬間消失。


    白煙散去,穆弘塵原本所站的位置上,隻剩下落下來並插入泥土的青色羽針,卻不見人影。


    甘鑫知道,穆家的絕學“月影劍光”,對空中的戰鬥目標有極強的控製力。


    撲閃了一下翅膀,便感到極強的殺意從四麵八方而來。


    “碧螺劍,第一偃技,月影百花殺!”


    甘鑫的視線陷入一片黑暗,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無數襲來的劍光封鎖了所有的去路。


    多年的戰鬥經驗,使青鳥帶來的敏銳聽覺發揮至極致的“聽聲辯位”的境界。


    一劍,兩劍,三劍。


    即使看不到劍的影子,甘鑫也能依靠手上戴著的防禦偃器護臂,憑借著敏銳的聽覺和迅捷的手速,將四麵八方湧來的劍光一一抵擋。


    甘青在花園外,遠遠瞧見這邊的戰況,心中升起一絲焦急。此時此刻,他很希望穆峰或者甘寧能到場,阻止這一場毫無意義的戰鬥。


    剛要轉身,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被一股綿力拋了出去。一名黑袍人隻是單純地運轉手中的靈蘊,便直接封鎖住了甘青所有的蘊脈,讓其無法動彈。


    甘青震怒:“你!你是誰?竟敢擅闖甘府!”


    黑袍人沙啞的聲音傳來,不屑說道:“有意思,區區一個早就落魄的三流家族,竟敢在本尊麵前口出狂言。實話告訴你,你們穆家的那根簪子,我們要定了!”


    甘青微眯雙眼,道:“是你!是你唆使弘塵來此奪簪子的,你可知那根簪子,到底是何物?”


    黑袍人喃喃道:“哼,能還天下偃師修行氣運的寶貝,怎能落入你們這等螻蟻之手!”


    甘青雙目微紅,罵道:“還天下偃師修行氣運?說得好聽!這跟簪子,根本不是穆家的東西,是星靈界天武家的東西,若不是它,怎能封印住千年前那道天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莫非,你想要!”


    黑袍人抬起手,一道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


    “有意思,你們甘家高層,知道得還不少。今日你還真是倒黴呢,既然你已經見到我了,又知道此等秘辛,今日便留你不得。”


    “啊啊啊啊啊……”


    黑袍人手上的火,被忽如其來的風卷成一根根細密的線,不斷鑽進甘青的每一個細小的毛孔,很快甘青便再也叫不出來了。


    陰火種的威力,使能夠被燒死的人連灰燼都不會留下。


    黑袍人不在意的拍了拍手,好像剛剛不是殺死了一個人,而是隨興捏死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興致之餘,便脫下了黑色的大袍。


    身形容貌與甘青別無二致。


    “甘青”冷笑道:“別想到‘林’的遠古秘術‘煥顏術’確實厲害,隻是第一次用,居然就有這麽逼真的效果。”


    看著手中小小圓鏡裏的自己,黑袍人滿意笑道。


    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遠處相鬥的穆弘塵與甘鑫了。


    甘府的後花園,陰風陣陣,一朵朵紫色的花瓣隨著“月影百花殺”出招的幾十劍之後,密密麻麻漂浮在了甘鑫的身前。


    甘鑫知道,月影百花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這種來自四麵八方隱秘迅捷的劍招,而是最後收招的時候,眼前飄著的紫色花瓣會將碧螺劍積攢的劍意匯聚成一道可怕的劍氣。


    不僅如此,剛才那詭異的白火很明顯不是碧螺劍的力量,現在甘鑫覺得穆弘塵能夠成為照心偃師,背後恐怕有人操縱。


    神秘的白火,應該出自神秘人的手筆。


    自打知道簪子的秘密那天起,甘鑫便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自己當年冷落的穆弘塵,如今滿腹仇怨被奸人利用,看來真的是甘家的報應來了。


    “弘塵,你聽我說。”


    “少廢話!”


    天空傳來一聲怒吼,萬紫千花攀風螺旋而上,黑暗的陰影裏一把碧螺劍顯現,將花瓣凝聚的劍意,化為一道天譴之劍,直接落下。


    一聲巨大轟鳴。


    冷風裏夾雜的劍氣被分解成一道道零散失控的利刃,將花園裏一顆顆粗壯的櫻花樹連根拔起,又盡數攪碎成飄落滿天的木渣。


    劍落下的那一刻,甘鑫身後的青羽立馬暴漲兩倍大,將自己的身體裹在裏麵。


    “青鳥第二偃技,羽盾。”


    不過劍影過後,那一雙碩大的羽翅已是傷痕累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劍痕流淌著猩紅的血液。


    甘鑫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口吐的鮮血灑落到地上,照心大圓滿的他在施展防禦偃技的那一刻,他已經看到了碧螺劍的劍身,縈繞著未知的強大


    白火,竟然能夠以初入照心境的實力,破開了自己的防禦。


    不可置信!


    甘鑫的身體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狠狠落到的地麵上,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響。


    穆弘塵緩緩落下,收迴了偃靈,望著遠方已經被失控的劍氣碎成三段的簪子,不由眉頭一皺。


    “我要的東西呢?”


    “你要的簪子已經被你毀了。”


    甘鑫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說完這句話竟然頭一歪,昏了過去。


    拾起已經碎成三段的簪子,與娘親在一起生活的記憶湧上心頭,甘家的人一張張冷漠的臉,宛若一座座冒著寒氣的冰雕,而自己卻隻能與母親,相依為命。


    可笑啊,明明兩人都是甘府的親人,卻硬生生被逼著活出了“寄人籬下”的感覺。


    如今,唯一一件羈絆之物也已經取迴,罷了,自此之後,我穆弘塵與甘府,徹底劃清界限。


    帶著與甘府藕斷絲也斷的情緒,兩步作一步走出了甘府的大門,她迴迴頭,空空如也的大門,已經沒有了門房的鎮守,顯得幾分淒涼。


    傷了經絡,那幾個帶著功夫的門房,恐怕也會像自己當年一樣,被甘府無情地到底出門吧。


    這種家族,對自己親人尚且如此,更何況外人?


    滿目瘡痍的後花園,已然是一片廢墟,身骨重傷的甘鑫覺得古怪,這裏發生了如此大的動靜,為何沒有人前來一觀,家裏那幾個族中長老雖然已經外出,可是總歸還是留著一些年輕人不是?


    鼻子裏的血腥氣味越來越濃,雙腿的知覺漸漸恢複,嗆了一口的血,白色的眸子裏侵染了可怖的血絲。


    這血腥味,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近處。


    不好!


    那個穆弘塵,不會對甘府做什麽吧?


    想來也不可能,如今她的實力,確實有些駭人,不過,也不至於能在機關重重的甘府隨意撒野。


    頭有些暈,當眼前一道偉岸的黑影站在自己身前的時候,甘鑫才發現府中確實出了變故。


    眼前這個人,沒有說話,穿著一身黑袍,看不清長相。不過散發出來的氣場,是可怕的實質殺氣,這種殺氣,很熟悉,多年前曾經碰到過這種人。


    甘鑫震驚道:“你……你是魘教的人……”


    黑影沒有迴答,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就那樣直直站著,像是一座沒有感情的雕塑。


    此時又緩緩走來一道紅色的身影,那女子的容貌豔麗,仔細觀瞧竟然還有幾分熟悉。


    “你是……”


    女子的聲音宛若青樓裏的歌姬,語氣充滿魅惑:“喲,族長,這麽多年,您果然是把我忘記了呢。您忘了,那晚您為了簪子,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毒殺了穆家嫁過來的兒媳,也就是穆弘塵的親娘,您寄來了嗎?我就是那晚唯一的目擊證人,甘紅珊。”


    甘鑫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腦海裏不斷迴憶著當年一個弱不禁風地小女孩苦苦哀求自己。


    “爺爺,求求你,我不會說出去的,不要殺我!”


    冷風襲來,清醒過來的甘鑫見到那看不清臉的黑袍人站到了自己的跟前。


    黑袍人冷笑道:“好久不見了,甘族長,您應該沒有忘記,當年為了滅口,隱瞞自己的罪行,連自己的親孫女都不放過,是何人將她搭救的吧?”


    甘鑫嘴唇發白,沒有說話。


    紅珊走到了近處,看著低頭喘息的甘鑫,道:“甘鑫,若不是當年魘教救了我,恐怕現在,我已經是埋葬在這後花園裏一架塵下枯骨了吧?您口口聲聲地把甘家的利益放在嘴邊,說是為了節省家族的成本,讓那些天賦一般的族民永遠享受不到家族裏的好處。不僅如此,你還成天唆使他們,使他們活在自己家裏,卻有種上街要飯的感覺。”


    甘鑫抿了抿嘴,顫聲道:“甘府這些年,族中的生意本就不太好,我也是為了家族,犧牲一些人,培養那些有天賦的族中後人。”


    黑袍人轉過身去,沉聲道:“你們這些名門望族,真是令人作嘔,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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