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霜毒林的爭鬥才剛剛開始,莫秋懷卻與高見兩個大男人黏在一起,走在迴南疆五毒殿的路上。


    朗晴空已經把這邊的消息帶會內環,就是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動作。


    額……前提是,內環還在的話……被升起來的劍塚戳破一個大洞,不知道這個島嶼會不會跟泄了氣的球,被海水灌滿,沉到海底?


    一想到這個地方,莫秋懷隱隱覺得有些罪虐深重。高見的態度反而讓莫秋懷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突破冰封沒多久,也沒有星靈清兒的消息,他卻隻字未提。


    難道,這就是老男人的成熟穩重,不想讓自己的私事使同伴煩心。也是,或許清兒的靈正在劍塚慢慢匯聚,凝一顆蛋吧。


    前方的路走得反而很慢,心思歸處皆是阿狸。


    用高見的話講,莫秋懷已經把五毒殿的阿狸當做自己人了。朗晴空的話讓墨劍聽海的人都很不安,與莫秋懷一樣,對南疆和霧都的戰事以及那些恩恩怨怨,完全不感興趣。隻是擔心阿狸,會不會受到波及。


    奉貝雪畢竟與阿狸曾經都呆在魔鬼音律,有些感情基礎。此次若不是要與素弦一起照顧心神不寧、麵如死灰的青露塵,恐怕也會直接與高見一起,陪莫秋懷一起趕路。


    莫秋懷看了一眼高見,想著此時此刻好不容易有人離開墨劍聽海,與自己一路同行。如此沉默,豈不是辜負了人家大叔的一片真心。


    “高叔,很少見過你出手啊。您老人家的兵偃靈天罡符石除了能點燃附近的易燃物,就沒有別的功能了嗎?總得有點殺傷力吧……”


    高見認真思索道:“還別說,我的兵偃靈……真的跟擺設沒啥區別。雖然我一直努力修煉,但也沒啥戰鬥經驗。我出生於商賈世家,平時都很少與其他偃師來往。”


    莫秋懷眯起雙眼,不解問道:“那你修煉個毛線啊!學了又不拿來用,豈不是白折騰。”


    “誒,此言差矣,成為偃師還是有些用處的。”


    “哦?啥用處,難道憑借著偃師身份的威懾力,去排擠同行的生意?”


    高見停下腳步,皺著眉頭道:“我怎麽能幹出這種事情,君子有所謂,有所不為,自然不是這種不能為之事。”


    “那您老學偃師,是為啥?”


    “強身健體!”


    此刻的莫秋懷,很有一口鹽汽水噴死高見的衝動。


    前方不遠處,忽然漫步走來兩道身影,其中有一道背著一把巨大的劍,劍身被密密麻麻的鎖鏈纏繞,似是要封住裏麵的強大的劍意。血紅色的劍,配上八尺男兒軀,劍眉星辰目,一身袒露出八塊腹肌的短袖衫的上方,是一道意味深長笑容的臉。


    “星宮,秦岩!”


    莫秋懷驚疑道,不自覺把高見護在身後,不自覺打量著眼前兩人。秦岩沒有拔劍,也沒有顯露殺氣,隻是那種看似風輕雲淡的笑容,都讓已經經曆坎坷戰役的莫秋懷不寒而栗。


    高見蹙眉,冷眼觀瞧。


    讓他在意的反而不是秦岩,而是身旁麵冷顏霜的桃色衣衫女子,女子穿著不花哨,淺淺的色調配上腰間的細小葫蘆,纖纖玉手抵在唇邊,一雙精明幹練的眸子直直注視著莫秋懷,似是忽略了高見這個老男人。


    不知為何,高見竟然有些不甘心。


    莫秋懷更是苦惱非常,三千煩惱絲瞬間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簡直亂人心神。


    星羅境!他娘的星羅境!林葉就算了,怎麽又來個同屬七曜的秦岩。


    靠!老子還沒升級呢,怎麽又蹦躂出這麽一個狠角色。


    莫秋懷下意識便去掏天元符石,耳邊卻響起了墨師的聲音:“蠢徒兒,兩位器靈跟我說過,你現在隻剩下七顆天元符石,對於像林葉這種靠宿主而活的偽星羅境偃師,還可以隻消耗兩顆天元符石,便可迅速拿下。你眼前的這位,在星羅境偃師裏,都算出類拔萃。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冒然交手,就算你耗盡手上所有的天元符石,也未必能脫身。”


    莫秋懷的手瞬間放鬆了下來,不會為何,放棄無謂的抵抗之心,心裏反而輕鬆許多。像是一顆懸而久之的大石頭,失了浮力,悄然墜下,無聲無息。


    “秦閣主,我們好久不見……”


    莫秋懷不想坐以待斃,見對方兩人不是想要動手的模樣,便開口寒暄,說不定對方有別的目的。


    秦岩未開口,身旁的桃衣女子卻笑吟吟地輕笑兩聲,露出久經官場的成熟女性氣質。


    妙指勾空,女子霸氣說道:“你就是莫秋懷?嗬,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怎知當年一個為太平公主續命的祭品,居然能十六歲的年紀修煉至摘星境大圓滿。”


    “是你!”


    莫秋懷喝道。


    “哦,你知道本宮是誰?”


    莫秋懷眼睛微眯,冷眼怒道:“你都自稱本宮了,我還猜不到的話,就是傻逼!當年,就是你為了王朝皇家性命,卻拿年幼的我作藥引,好狠辣的謀算啊!我說得對嗎,錦娘?”


    錦娘兩眼視線在空氣裏來迴晃,精明的神色不知道打算出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花招。


    “秦岩,這小子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在醉川,以觀月境的弱小實力麵對你,神色依然不畏的莫秋懷!今日一見……當真讓我失望!天降大任於人,可人卻活在早就沒有意義的過去,怎可能會放眼未來?性子不靜,難堪大任!”


    此話一出,莫秋懷反而眼露迷茫,他捏了捏掌心,確實……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激動了?


    耳邊傳來墨師一聲歎息:“對不起,秋懷,是我影響了你的情緒。見到當年將我運奪走,而凝星渡化於他人的惡徒,我很難冷靜……或許,這就是我不如你的原因吧……”


    人偃靈還可以影響主人的心神?


    心竅運轉,墨師也漸漸淡化自己的意識,不再顯露情緒。


    見到莫秋懷氣息漸漸歸於平靜,秦岩開口道:“莫秋懷,你也不用對我們有如此強烈的敵意,你還不明白嗎?你十歲之時,若我們星宮真有意取你性命,會直接闖進竹隱試嗎?”


    莫秋懷啞然。


    秦岩繼續說道:“很好,你沒有說話,說明你開始重新審視當年的事情,算有些腦子。當年這些事,是錦娘故意安排的,為的不過是給惠明老兒交差罷了。”


    莫秋懷搖頭,問道:“此話有理,但是我不相信!你一個七曜使者,怎麽可能會與同為七曜的惠明意見相左呢!”


    秦岩聽完,哈哈大笑,久而不聽,就連錦娘,也像是聽到了驚天笑話一般,對視莫秋懷的眼神裏,竟然有幾絲戲謔般的鄙視。


    秦岩平靜神色之後,說道:“莫秋懷啊莫秋懷,你真是太可愛了。你以為星宮是什麽,又以為七曜是什麽!我看你雖然表麵像是竹隱的人,可是他們卻沒有告訴你實情!竹隱與七曜,真的全是各自主上的走狗?”


    空氣裏驟然安靜,高見雙手環胸,仔仔細細開始聽著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想要察覺出隱藏在對話裏一些細枝末節的真相。


    莫秋懷眼睛眨了眨,抬起手,示意秦岩說下去。


    可是秦岩卻沒有再說下去了,錦娘拍了拍秦岩的肩膀,說道:“我們走吧,好不容易想辦法混進千緣鏡,還是先將要緊之事辦了吧,別忘了,我們此次前來,可不是為了與他們爭鬥。”


    秦岩轉身,錦娘則是朝莫秋懷這邊淺淺一笑,很傾城。


    莫秋懷瞪大雙眼,雖然心中疑問甚大,但是這倆人自行離開,他可不敢出言挽留,萬一打起來,那就……


    可是,這倆貨究竟是怎麽來到這個時代的!他可不相信錦娘臨別時故意讓自己聽到的有關“千緣鏡”的說辭,是事情的真相。


    ……


    離開莫秋懷與高見的星宮兩人,走在遠處停了下來。


    秦岩迴頭忘了一眼一路走來的光景,喃喃道:“世界這麽大,居然都能碰到莫秋懷,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將神識依托在醒魂傀儡之上,實力恐怕屬於低階摘星鏡,雖然能夠通過千緣鏡……這一不敢肆意爭鬥,二不敢在這個時代多言。還有,我們身在群星殿的肉身,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錦娘聞言,冷冷說道:“怎麽,師兄信不過我?”


    秦岩說道:“說得哪裏話,無論何時何地,我始終都會按照你的想法做事,畢竟,我腦子沒你好使。隻是我不明白,為了對付惠明,你居然要如此大費周章,還涉險跑到千年前南疆地界,到底是為了什麽?好歹我這麽熱心相助,你總不能什麽都不說嘛,怎麽,你信不過我!”


    錦娘平靜如水的臉看不出此刻的情緒,隻是冷言道:“師兄,隔牆有耳的道理,你還不懂嗎?師父當年是怎麽死的!你若真想報仇,隻要聽我行事便可,你若是知道了我的計劃,一來無用,二來極有可能重複數年前星宮的悲劇!歸元境與星羅境不同,肉身重鑄,血骨褪凡,正麵較量,我們跟螻蟻沒什麽兩樣,隻能另辟蹊徑。”


    秦岩攥緊了拳頭,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好了,我明白,接下來該去哪?”


    錦娘迴道:“紫霜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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